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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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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茶已经不凉了,固皇子端起茶来没有喝,微微低下头闻了闻茶香。

有些事,大概只能自己想通。宽慰的话太后,杨夫人那里并没少说,但是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情。

“把窗子开开。”

阿福走过去把窗子全都打开,窗纱放下压住。

“出去走走。”

阿福一怔,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要吩咐外面的人时,固皇子说:“不用喊他们了,从后面出去吧。”

“……是。”

阿福只到后面园子来收拾过两次,此后就没再来过。这里没有栽什么花,树长的极高,林荫森森,和前殿的敞亮严谨截然不同。

“没想到,太平殿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没来过?”

“嗯,刚来的时候打扫庭院,整理林木,可是这边没得吩咐,就没来过。后来天天当差事,也没功夫四处看看。”

“我也有阵子没来了。从前不光韦素,还有他哥哥韦启,我们三个常在一处。后来韦启成亲授官,就没有再来过。韦素以后,大概也不能常来了……你看那边壁上,是不是有兵器?”

阿福转过头,靠假山的亭子里,是悬挂着几样兵器,刀与剑,还有长戟长枪。

“把那把剑拿过来给我。”

阿福应了一声,心里有点疑惑。

那把剑掂起来极沉,阿福愣了一下,仔细看,那剑鞘不是皮革的,看起来不是铜就是铁的,长长的一柄剑,阿福提起来,退了一步,觉得头重脚轻的。

“拿不动吗?”

“来了。”

阿福两手托着有点吃力,干脆挟抱着,把那剑这么抱了过来。

“殿下要的这是个吗?”

固皇子伸手过来,一手轻轻将剑提了起来。

“当年我们三个人,韦素习枪,韦启练刀。师傅说我体弱,让我习练剑法。说起来,习武之后,倒真的很少病痛,平时也觉得身轻体健得多了。”

阿福可没想到固皇子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样,内里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阿福倒没服侍过固皇子入浴,不知道他身上不是也象脸上生的这么显的削瘦。

固皇子地手在剑柄上轻轻抚摩,摸到剑柄下垂的丝绦长穗时,手微微顿了一下。

“我们三人一起学武,韦素不够刻苦,我只是纯为了强身,韦启比我们两个都强,可是最后我们在一起练武时,我……目盲不便,误伤了他。他养了半月的伤,后来他成亲,再也没有来过。我想,他或许是有些怪我。”

“殿下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吗?”

“没有……韦素说他并没有为这事记恨,我想他还是介意的。不然,不会一次也不再来。”

“那殿下也没有再请他来吗?”

固皇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殿下,有时候我们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对方的心意,往往是背道而驰,完全想到两条岔道上去了。”

固皇子持剑站了一会儿,让阿福再把剑放回原处。

“阿福,你想出去走走么?”

“殿下想去哪里?要备步辇吗?”

“我说的是,去更远的地方。”

阿福脚步停了一下:“殿下是说,出宫?”

“阿馨说,这个世道,大的很。世上的人,也多的很。有时候我们觉得心里头,身边的烦难事,大的象天一样。其实若是走到别的地方去看一看,听一听,或许这些烦难就象柳絮一样,轻飘飘的就散了。我想,她说的有道理。我一直在猜想韦启的想法,其实,我更应该当面去问问他,也为我误伤的他的事情,朝他道个歉才是。”

阿福只顾点头,然后又想起自己点头固皇子看不见,问了一声:“殿下难道想现在就去?”

心里突然觉得松快多了。固皇子没象她想的那样消沉积郁,这比什么都好。哪怕他只是想去探访旧日故交,就算他想去再远的地方做更多的事情,阿福也只想拍手叫好。

他母亲的死,贺小姐与司马小姐两位的病亡,并不是他的责任,没人有那个资格,把这断为他的罪,让他背负起来。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应该。

——————————

嗯,俺家阿固有文有武,嘿嘿。。。。

正文 十七 韦府

阿福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又看到了宫外的天空,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了

这么说是夸张了一些,但阿福在进入皇城的时候真的想过,自己会在里面待十来年,甚至几十年,或许,一生都没有再从那里走出来的希望。

是啊,走出来。

被抬出来,丢出来,甚至……别的方式不算在内。

车帘垂着,细细的纱帘可以挡住外面的视线,但是从里面看外面,却还依稀可见。街道,行人,熟悉的嘈杂的声音,车轮轧在青石道上。这里是内城,街道宽敞安静,没有阿福以前住的外城不一样。

皇子出宫绝对没有阿福想的那样繁琐而艰难,固皇子只是对杨夫人说了声:“夫人通知一下郑内使,明天我要出宫一趟。”

杨夫人大大的意外了,在她那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上看到惊讶的神情,这种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不过可惜只是短短一瞬间,杨夫人就颔首应诺,问了句:“不知殿下想去哪里?”

“去韦侍郎府上。”

“是。”

他们出宣平门的时候,阿福透过窗纱的帘子,朝远处看。

天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雨了。

阿福其实很想下车,自己走路去韦府。但是她只能坐在那儿,看着外头。

进宫才只一年吧?可是感觉象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外面的世界,象是另一个世界。这些嘈杂的声音,一瞬间象决堤的水一样把耳朵都灌满了。

阿福抱着膝朝外看,半天都没舍得眨一下眼,佳蕙轻声说:“想家了吧?”

阿福回过头:“佳蕙姐,你家在哪里?”

“我不是京城人氏……也没有家了。”

阿福愣了下。

佳蕙淡淡的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征采进宫的。我很小的时候,家乡遭了水灾,家里人也不在了,转卖了几遭,后来被官坊的人收下来,再后来就在宫里当差了。你还有个家可想,我倒是不用。”

阿福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有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得到的很少,可是其实,我们拥有的已经不少了。

韦府离皇宫并不远,阿福在心里算着,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他们的马车就到了韦府门口。

固皇子扶着小宦官元庆的手下的马车。韦府的大门关着,佳蕙走过去站在固皇子身旁,站在马车另一侧的刘润过去叩门。

侧门开了条缝,有人探出头来,刘润和他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人看了一眼马车,立刻转回头去喊了一声,片刻之后,大门开了。

阿福本以为韦府的人是知道他们来的,但就这样看,似乎韦府的人全无准备,并没有周全的待客应对。

快步从府中迎出来的,倒是他们的老熟人——韦素。

固皇子的表现……和在太平殿时不同。

在太平殿时,一草一木他都熟悉,连一块小毯子也不会改变放置的方位,桌椅器物更加不会变动,固皇子行走举止间,完全看不出他眼盲。但是现在是个新地方。

虽然他的表现依然镇定自若,身上穿的那件石青色常服熨帖规整。不过阿福就是知道,他心里一定不象表面上这样踏实。

讲不出理由,也不需要理由,阿福就是知道,并且十分笃定。

韦素也十分惊讶:“你可真是……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

“怎么?不欢迎我这不速之客?”

“去你的!”韦素哈哈大笑,异常爽朗。看得出他的惊讶是真的,但是欣喜很快涌上来,取代了惊讶!

他握着固皇子的手走进府门,他步子轻捷稳捷,走的并不快。固皇子抬起头,和他并肩而行。

侍郎府的前厅是这时代典型的官宦宅邸的样式,回廊环绕,廊柱上的漆色已经旧了,转过影壁之后,眼前豁然开阔,有人正步履匆匆从正厅迎了出来。那是韦侍郎,阿福见过他。这人看起来四十来岁年纪,保养极好,穿着素青的袍子,阿福能看出来他一定是刚换上的衣裳。他形容清矍,阿福总觉得他和自己上次见他时有些不一样。当然,那天是晚上,在宫宴上,还是冬日,人人正装峨冠,比现在肿了不是一圈,而且宴会里那浮华的绚丽,大概多少也让人的形象看起来有些扭曲变形。

固皇子坐下后,韦府的丫环端茶上来。

阿福看着她们低眉敛容的恭顺姿态,可以看出韦府治家很严,丫环与家仆训练有素。

阿福觉得大家都是同行,虽然供职的地方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韦素笑嘻嘻的说:“上回你来的时候,还没这张案子高呢,一转眼这么多年了。”韦侍郎呵斥他:“说话没个正形。去,让人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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