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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徐队长所犯投机倒把错误的数额还特别巨大,在这个年代,花五块七毛二买冬笋打算外卖、上市高价猪肉获利五块九毛九这类行为都要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立案查处,更不用说四十五块与六十块钱了。
徐队长痛哭流涕,交代了他向丁五坡求购英国长毛兔的行为。
工作队像是被全体打了鸡血,如果光是徐队长这只小爬虫,勉强也能交代得过去,只是级别小点,不具有威慑力,但是事情扯到了丁五坡,那就很容易牵扯到丁三坡身上了,这可是一条大鱼啊,许多工作队员做梦都盼着把研究生打倒在地再踩上几脚。
于是,丁五坡也被连夜敲门。与徐队长相比,丁五坡就要沉着得多。丁五坡本身就兼具好吃懒做与见机钻营的双重二流子性格,与强权打游击,这是与生俱来的生存本能。而且,眼下的形势也是一目了然,无论如何,丁家其他人都可以垮,但丁三坡不能垮。
于是,丁五坡就一口咬定,兔子是他在中心县城集贸市场买的,十六块钱一对。至于卖兔子的人是谁……对不起,那时候集贸市场还是黑市,有谁卖兔子胆敢留名字的?工作队又追问钱哪里来的,丁五坡沉着冷静,咬死了每年他都要抓甲鱼拿到市场上去卖,去年年底又卖了家里的一头猪一只鸡一只鸭……完了丁五坡反问,你们工作队巴不得咱农民天天饿肚子、穿不起衣服出不了门是吧?
丁五坡质问的时候正在后怕兼暗自庆幸,庆幸他们家与地区农科所这条线没有暴露出来。之前严守口风,主要是担心社员们都拥到农科所求购兔子,并最终使他们家的养兔优势变得不那么明显。而现在看来,与农科所这条线暴露之后更严重的后果,恐怕就是方便工作队查找到农科所卖出英国长毛兔的原始发票。到时候,两厢一对照,丁家恐怕要全玩完了。
工作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丁五坡固然问题不少,搁以前足够批他三天三夜的,问题在于丁五坡的问题在最新的quan+hui公报出来以后,都是国家政策明文允许、且不再允许乱加干涉的了。另外,工作队员所集中的疑点:丁五坡到底是花了单价多少钱一对买的兔子,到现在也成了死无对证,几乎查无可查。
前去汇报的工作队员垂头丧气,现在调查的结果是,丁五坡发扬风格,低价贱卖自己的长毛兔,这还是丁三坡的儿子做通了自己叔叔的思想工作,谓之党员家属要发扬风格,一个人致富不是本领,大家富才是she会主义……
“致富就是she会主义?”罗海刚嗤笑,都已经滑落到ZB主义边缘了,还在狡辩。不过,不得不承认,从正规途径来清算的话,表面证据完全对丁三坡有利,有功无过,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dang员……”罗海刚又是冷笑,忽然神情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连忙翻出堆得满满的档案文件。
找了许久,罗海刚终于翻找到去年丁三坡上大学之前的政治面貌一栏,那里清清楚楚填写的是“群众”……
“总算揪住这条狐狸尾巴了……”罗海刚强忍住要狂笑地冲动,迫不及待地到公社电话室,拨通了县里柳非副主任的电话。
柳非这两天的压力也很大,合力三队的事情在昨天见报之后,他一天之内接到了数十个电话,既有上级质问的,也有下级表示不理解的,而最后,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归纳的焦点无不都是“走ZB主义道路的一小撮坏分子为什么还不处理?”
无凭无据,怎么处理哦,难道要告诉广大劳动人民,某些干部带领群众多打粮、多交粮、多分粮,实则是多错了?做事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哦……
第五十章 不那么简单
工作队已经派下去一天一夜了,至今进展寥寥,由此产生的后果就是连累了柳非也夜不能寐。此刻,柳非指间的香烟留了长长一节烟灰,差不多要烧到手指了,柳非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香烟给掐灭了。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哦,老罗啊,是,我柳非……”
“柳主任,查清楚了,合力三队的队长徐根民同志,他低买高卖,十五块钱一对的英国兔子,产了小兔之后加价到二十块钱一对,一共卖了三对,其非法所得为四十五元……”
柳非说不清楚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痛心,一个搞投机倒把的生产队长,其动机无论他如何狡辩,这一点总算证据确凿已经坐实了,也好歹能给上级下级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只是,一个三代贫农的生产队长,怎么就堕落到了这个地步了呢?难道说,我们的人民,真的就那么向往ZC阶级生活方式,就连dang员干部都抵挡不住这份诱惑了?
罗海刚在电话里显然还有话要说。
“柳主任……”
“嗯,老罗,你说……”
“是这样的,我们工作队发现了一个问题,《江南日报》文章的署名作者之一,就是那个合力三队前社员丁三坡,他在上大学之前还不是入dang积极分子,连gong青团员都不是,但现在,他已经是预备dang员了……听说,进入预备期还是在今年的一月……”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柳非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啊……柳非如是想道。
在zheng治生活极不正常的年月,入dang组织程序曾经被完全漠视,入dang的主要条件只剩下一条,即“lu线斗争觉悟高”,只要符合此条件,便可以无原则发展dang员。当时的口号,“突击发展一批dang员,突击提拔一批干部”,是为双突dang员。荃城地区乃至整个江南省,各县或多或少都有相当一批数量的双突dang员。对于当时这样子的情况,县委也很无奈,只能事后发通知要求双突dang员要经过一年培养、教育、考察期,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措施。
这种不正常的情况直到前年才开始扭转,是年,一大批双突dang员被清理出dang员队伍,而最终获得承认dang员政治面貌的双突dang员不足三分之一。
应该说,清理双突dang员的工作一直在进行,只是复查工作千头万绪,不是短时期内就能调查得一清二楚。哪怕是所谓的双突dang员,至今仍有近半数在复查尚未处理。
罗海刚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其中的意思,柳非却是听明白了。
“柳主任,丁三坡这位同志就算一进了大学马上进入考察期,这时间也只有半年不到啊,肯定是突击入dang份子,我看,县委完全可以把他定性为新形势下冒出的‘双突’份子,发函至江南师院,要求师院开除学籍发还回沈南,县委再择机复查、并将其清理出党员队伍……”
柳非沉吟良久,最后还是他的dang性占了上风,他说道:“老罗,我们(和谐)党人,还是要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你可以派工作队员去丁三坡同志就读的大学调查,看看该同志从申请到进入预备期,期间有无违反组织原则的情况……老罗,咱们两位老伙计,当年可都吃过‘逼、供、信’的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慎重啊……”
罗海刚倒是小小失落了一会儿,无奈应了。
柳非随即语气转为严厉,说道:“至于那位生产队长,投机倒把、心术不正、不务正业,正是我县ZB主义势力逐渐死灰复燃苗头的典型,对此现象,我们一定要严厉打击。你跟工作队的同志们说一下,工作队暂不撤回,县委正在酝酿‘打击城乡ZB主义势力’运动,工作队一定要趁胜追击、深挖细查,争取为这一次运动打响第一炮。”
“是,保证完成任务!”罗海刚大声应道。
“还有,就此事件的调查报告,你连夜赶出来,地委领导也很关心,文彬书记甚至问我,要不要地委派工作队帮助沈南县委调查……我的压力也很大啊……”
与柳非通完电话,罗海刚不敢怠慢,连忙组织工作队的笔杆子,连夜赶稿,完稿了之后又仔细审阅,确信没有问题了,亲自拿着报告送往县城。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柳非清早来到县委大院的时候,正巧碰见已经等候多时的罗海刚。柳非很感动,正是由于我们的大多数干部有感于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他们才会忘我的工作,也因此,县里的工作正在一步步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送别罗海刚之后,柳非一边发着感慨,一边翻阅调查报告,脚下并不停留,直接找到了县委书记、县革委会主任薛国祥。县委书记很重视这件事,压力并不是柳非这位副主任才有,作为沈南县一把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国祥的压力更大。
“这条鱼不够大啊……”薛国祥很头疼,一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