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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丁大力并不只是做这种事,在他看来,副业的经营只不过是解决温饱的问题,人际关系的经营才是奔小康的大事。
12月接近下旬的某一个晚上,在白炽灯的灯光下,刘美丽刚刚教完了丁大力识字,丁大力就开始迫不及待提起笔给一些重要的关系户写信。
第一封信是写给孙伟超,这个人还是比较重情义的,同时他的专业知识又是丁大力所急需的,在长毛兔的养殖方面,丁大力也的确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另外,将来所产的兔毛的去路也是一个问题,收购站的回收毕竟是白菜价,如果通过孙伟超能够直接把兔毛出售给垄断兔毛收购与出口任务的本省土产畜产进出口公司,这一笔多收入的钱那就太可观了。
如果说第一封信立足于经济基础,那么,第二封信就是决定上层建筑了。
第二封信是写给费要强,信的台头是“尊敬的费伯伯:您好!”以下主要是一些废话,无非是农村生活多么无忧无虑啊,沐浴在党的阳光下,他的童年又是多么的快乐啊,接着笔锋一转,谈起了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今天,我在生产队的高音喇叭里听见了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开幕了……”以下省略废话若干。
写完了信,丁大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待确定了其中的错别字超过了惊人的40%,自得之情油然而生,正所谓“一个人难的不是写一个错字,而是写一半的错字!”这样的一封信,相信带给费要强的冲击力应当不下于信中所提到的“很重要的会议”,而最最重要的则是,从与丁三坡之间的家信之间的传递速度推测,这封信送到费要强手的时候,时间应该正好是四天之后——应该会有报纸特别关注此次会议的吧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一想到这八个字,丁大力的精神忽地高昂起来,上一世的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或许这种概念仅仅是政治书本上非常普通的八个字。而这一世,身处于濒临破产的家庭、以及他的家庭所依附的整个农村大环境,对这八个字的理解才算是深入骨髓。
第三封信写给了丁三坡,以他的年龄,很难在信里要求老爸该如何如何的做,所以,丁大力多次反复提到,老爸要向费伯伯求教,求教完了,回到公社,自有生产队社员要向他求教……这么一来的话,有些政策,丁三坡势必要吃透了才能转化成自己的思想,那么,以他原有薄弱的基础,这一过程,显然是需要长时间向费要强求教才能达到目的。而求教本身,不正是刷好感度的大好时机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爸,看你的了!
第十三章 求教费要强
丁三坡的政治敏感度不差,这段时间中央在召开一次极其重要的会议,他当然知道。在这几天里,他也装模作样去图书馆,然后坐在阅览室里翻着一张张报纸,特别是中央机关报《华文日报》。不过,非常奇怪的是,在这期间机关报没有任何关于此次会议的报道,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无疑是令人压抑的,人民群众不能通过有效渠道了解上层理论动向,做任何事情都只能循规蹈矩而不敢有所突破。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丁三坡收到了丁大力的来信。儿子的来信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然而,这却是让丁三坡有了足够的理由去接近费要强。
12月下旬的某个晚上,就在收到丁大力来信的第二天,丁三坡敲开了费要强家的大门。
“丁三坡同学,稀客啊,请进吧。”费要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客气而不怎么热情。
丁三坡初次来到费要强的家里,手脚放不开是一定的,别看费要强看上去挺热情的,但是,师母李阿姨的脸却拉得长长地,没有把他赶出去也算是客气的了。
“今天收到力力的来信,他在信里一再让我来替他给费伯伯和李阿姨问个好。”
丁三坡小心翼翼地把来意说了,果然,这么一说,李阿姨脸上的冰霜完全就消了,好奇地问道:“力力还给你写信了?他会写字吗?”
“我也收到这孩子的信了。”费要强找出丁大力写来的信,拿在手里挥了挥。
李阿姨难免有些吃味,怎么就没有给她写信呢?费要强像是猜到她想什么,笑着说:“这孩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给你们娘儿俩问好的。”
李阿姨拿着信,一目十行看了个遍,一边看一边咯咯笑,笑的当然是里面连篇的错别字,也不可能是嘲笑,毕竟才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够写信本身就已经惊世骇俗了,错别字一项只是无关小节。
通篇一小半错别字组成的文字还是挺富喜感的,李阿姨笑得直不起腰,还要连带着为女儿彤彤解释此处为什么要发笑,这一次又是笑的为何,结果又感染了彤彤,就连看过了来信的费要强,听着听着也会莞尔一笑。
李阿姨忽然惊呼道:“哎呀,力力这孩子连研究生都知道啊……”
“是啊,他说研究生是比大学生还要厉害的大大学生,希望我去考研究生,他就可以和小伙伴们吹嘘了。”
“这个……老费,值得考虑啊。”
“再说吧。”气氛完全轻松了下来,“坐吧,三坡。”费要强笑着说。
有了这一曲前奏,丁三坡放松了不少。
“力力在信里说,他小叔抓了几只兔子,打算等毛长了之后剪兔毛,他爷爷奶奶又怕被公社干部知道以后要被抓去游街批斗,为这事,家里分成了好几种意见,力力就很担心,让我来问一问费老师,应该怎么做。”
丁三坡在轻松地气氛中却抛出了一个并不轻松地话题,说说笑笑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走,彤彤,咱们去屋里看电视去。”李阿姨悄悄带着彤彤进了卧室。
费要强既感到欣慰,又觉得肩上的担子沉沉的。欣慰的是觉得自己在丁大力的心目中形象还是非常高大的,但是,这种国家层面的政策解读,对于他来说,又感觉到是极其迷茫的,他一个大学的系团总支书记,在现实中其实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甚至有点害怕迎上丁三坡热切的目光。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费要强斟酌着说道。
对于养兔子这件事情本身,费要强本身没有太多的说法,不过,他联系了最近一段时期的各级党委机关报、尤其是中央机关报上的透露出来的信息,敏锐地感觉到政策有可能会朝着越来越宽松的方向发展。他一张一张报纸翻出来,然后指着一条一条的消息为丁三坡解读政策……不知不觉中,本来叠放地很整齐的中央机关报纸,变得东一张、西一张,很凌乱的样子了。
听完费要强深入浅出地分析,丁大力非常地兴奋,还有感激之情。不单单是觉得帮助家里解决了是不是要继续养兔子的困惑,更觉得在费要强这里学到了在课堂上学习不到的知识,尤其是费要强对于公开信息的解读方式,这种能力、或者说本领,没有费要强的当面指点,哪怕在课堂上一百节课,最终也未必能完全领悟。
“费老师,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我是一名不算突出优秀的学生,而您,不嫌弃我,还……”
“哎,不能这么说……”
费要强也很高兴。
别看费要强在大学里大小也是个干部,但他这个副职团干部的身份太尴尬了,据说,学院党组织正在深入考虑,是不是要增设学生团总支副书记,这是一个几乎要把他边缘化的信号,然而,对此,他却根本无能为力。
平时的时候,费要强听报告的时候多,讲报告的时候少,上级的文件精神往往是“传达、学习、领会、贯彻”,轮到他的时候,只有学习,不需要他再往下传达了,这就造成了费要强在理论方面的薄弱,不是他不愿意去深刻领会,而是上级已经帮他领会好了,他只需要贯彻就可以了。
而今天的情形则不同,丁三坡所提出的问题是一个暂时还没有答案的问题,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摸索,而在摸索的过程中,自身知识的积累就通过这么一种形式豁然之间就凝结成了自己的思想,然后再把这种思想通过言语给其他人进行解读。
“你也让我感受到了作为老师的责任与崇高……与你共同交流,不怕你笑话,我也进步良多啊……”
费要强这句话倒不是矫情,丁三坡在他眼里就好比是一个“差生”,或者叫做后进生,生活作风方面,还有思想政治水平,总体上来说是比较落后的。不过,通过上一次费要强与丁三坡严肃交谈之后,丁三坡在生活作风方面严谨了不少,而今天的谈话,费要强也彻底感觉到丁三坡的思想水平与政治觉悟有了显著得提高。作为一名老师的同时还是一名政工干部的费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