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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之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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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牌,但确实利润比名牌产品丰厚,我倒希望就这么着,狠狠地赚一笔。”
  我们的灯具确实质优价低,没广告没太多人员费用,像整个华中市场,就我一个光杆司令。投资少,当然利润要丰厚才过得去嘛!老陈是网络非常健全的经销商,产品一经他代理,很快被地级分销商瓜分了。市场是块大饼,所幸我们也咬上了一口,份额不大,但足够吃饱。
  老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代理的都是小品牌,但利润丰厚。有一点很值得我欣赏,他从不接假冒伪劣的产品,哪怕转手就可以赢取暴利。这也是应了他常给我念叨生意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决不能让钱左右了忠诚’。
  我和老陈气味相投,于情于理,我总是竭力为他争取政策,他代理我们的产品也因此而卖力,这个市场较之厂部在全国其它的市场更稳定。总部基于我的业绩想上调,被我婉言谢绝。与其说我不贪婪,还不如说我的责任感还没那么强,这样轻轻松松地赚钱总好过全国市场没日没夜地跑,哪处起了狼烟都得自己背黑锅。我不想有那么重的负荷。
  老陈得知我拒绝上调的事后,追问原因。我举起酒杯,半真半假。
  “名利不能让我充实,我举目无亲,在这个城市,有你这个朋友,我很知足。”
  老陈当时红了眼眶,这是我意外的。他也是寂寞的人,而与我的交情竟成了一种慰藉。如他说,生意场里人,都是戴着面具说言不由衷的话,太累。我和他有缘,同是天涯沦落人。
  男人之间的友情来之不易,但有时,只需一个契机就可滋生。
  老陈点了枝烟塞在我嘴里,挤眉弄眼道:“今晚约了两个人打局牌,你可得打起精神。”
  “今天几号?”
  “管它几号,你又不是朝九晚五的工薪族。”
  我吐了口烟,烟圈在空气里氤成一环环蓝色的雾圈。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是工薪族?
  我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大山里,几十个瓦片房构成一小村落。在城里霓虹开始闪烁的夜晚,那里漆黑一片,没有灯,我是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读上的大学。白日里,鳞次栉比的瓦房从远处看,就像一排排灰暗的鸽子笼。黄昏时,各家屋顶的烟囱会飘出淡青的、烟灰的、墨黑的烟雾,一缕缕,袅袅地升上落霞染红的天空,然后汇合成瑰丽的云雾,那是炊烟,也是我记忆中唯一的美景。各家各户的菜香弥漫了小村的上空,空气里飘荡着刨花木屑被燃烧得木香味道。
  我常盘腿坐在屋顶看炊烟升起,大力地嗅着人间烟火的味道。父亲在下面叫我吃饭,母亲在院子里撒下一天的最后一把谷子,鸡争先恐后围上来。我就在这时跳到草垛上,吓得它们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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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幻想过村外的天空村外的水,是不是比这里更湛蓝更清洌?我想,如果有一天能离开,我永远都不会怀念这里。我和父母会生活在另一个天空下。
  父亲对村子以外同样充满着向往,他曾有过哲人般的思想。他问母亲:‘人一辈子真该这么活吗?’母亲放下饭碗,有些不知所措地惊惶地望着父亲。他们在屋子前相对静默时,我正盘腿坐在屋顶上眺望远处的炊烟。
  希望没有来临之前,父亲就死了。他走的那天,狂风大作,风雨如磐,屋外屋内暴雨倾盆。他顶着大风爬上屋顶去盖油毡,失足掉下来,折断了脖子。谁能相信?我常常从屋顶往下跳,却毫发无损,而父亲却以这种平常的方式离开了。我和母亲把魁梧的父亲从雨中拖进屋。他浑身湿漉,没有一丝生气,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块油毡。
  一生坚强的父亲在那一时刻显得格外的脆弱,脆弱得像窗台插花的陶罐,一旦碎了,就是永远。
  那以后,母亲很少说话,我对她的语言几乎淡忘了。我只记得她清晨清洗水缸的样子,腰弯得像只虾米,头发在阳光下枯黄得像把稻草。母亲的面容究竟是什么模样?有时觉得陌生又遥远。冬天到了的时候,她便咳嗽,夜里咳得喘不过气,怕吵醒我,捂在被子里咳,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咳嗽声沉闷得像来自另一世界的声音。
  其实我都听到了,但没有起来,不是懒,是不能。我不能看到母亲一脸歉疚的表情,似乎吵醒我是她莫大的罪过,她几乎无地自容,所以我一动也不敢动。
  那时我在被子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蜘蛛之寻(五)
  手机响了起来,是《我的野蛮女友》的音乐。
  老陈道:“老弟,你的手机花样真不少,一天一个调不说,连米米的照片都挂了上去。”
  我苦笑,这都是米米弄上去的,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是米米。
  “阿道!我下飞机了,你来接我。”她命令。
  “自己回来吧,我离机场太远。”
  “不行,两周都没见到你,我要一踏到这个城市的地面上,就能见你。”米米不依不饶。
  “饶了我吧!你打的回来我报销。”
  平时我也许会与她打情骂俏一番,但今天我没心情,便一语戳穿她的用心,算计小气的女人。她住了口,有些郁郁不乐。
  老陈暧昧地笑了:“你呀,快活的日子要到头了。一物降一物,你是逃不出米米的五指山了!”
  老陈谈起米米时,总有几分揶揄。老陈认为,男人最好不结婚,这样就不用付责任,有多少蜻蜓点水的女人都可以。我说和米米只是同居,老陈不屑一顾。他说那根本是掩耳盗铃,相比之下,无证经营比一纸婚约更麻烦。这个逻辑令我啼笑皆非,不管怎样,我多少习惯了米米,没她在家,连蜘蛛都可以在枕头上结网了。
  老陈的声音从隔壁房里传出来,显得有点殷切。
  “过两天,我要去北京,麻烦米米给我拿张最低折扣的机票。”
  我知道米米又会为此数落老陈,自从认识我,她就成了给老陈送机票的勤务兵。不过我也没少亏待她,每次都会自觉地为老陈补上折扣和跑路费,差额那部分当然是饰品或衣物。
  老陈是不会知道米米情绪的,他觉得米米是航空公司的人,整天飞来飞去,顺便带张飞机票能有什么报怨?他常打趣,说米米既然能从飞机上带出一个“情人”,那再为他捎上几张机票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和米米确实是在飞机上认识的。
  那天我很疲惫,因为之前开了三天厄长沉闷的会议,上司的发言稿似乎倾尽一生心力所编写的,没完没了。一场销售会议像嚼在嘴里的咸鱼,任怎么折腾还是一条鱼,甚至还不够新鲜。
  我一上飞机就扯下那条箍人的领带,随手打了个卷,塞在衬衣口袋里。天见可怜,四座没人,于是摊开双腿,用矿泉水淋湿了头发,极为爽快地呼着闷气。
  米米就那时推着小车走出来。看我时,眸子里闪过一丝猎奇的色彩。我很快就能捕捉到,于是在她眼里光芒闪烁的时候,我也冲她眯起双眼,弯起嘴角,暧昧地微笑。
  后来,米米说我的眼睛摄走了她的魂魄,因为机窗外的彩虹将我的瞳孔反光成深邃的颜色。这令她想起《乱世佳人》里的白瑞德。这个比喻显然有点惊心动魄,但非常合我胃口,而米米那双修长的腿和一头夸张的鬃发也足够令我惊艳。
  一周的眉来眼去,她就躺在了我怀里,虽然只是短短一周,但米米把传统女人从相识到熟悉、从牵手到拥吻、从矜持到接纳这些复杂的程序一段未减地浓缩了进来,她演绎得炉火纯青无懈可击。无论这是否是演绎,我都有些沉迷。
  后来,她要我叫她米米时,我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问: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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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
  “那岂不是每天都得小吃你一口,因为你是米米。”
  她的脸红了,我的心一动,就像挪动了一公分的距离。我犹疑了,迅速放开她,通常心动得太快,心死得也特别快。我往沙发上靠了靠,距离她远了,心也平静了。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对我的行为从疑惑到释然,只是几秒中的表情变化。她也往后靠了靠,端起咖啡,用牙齿轻轻地咬着,我听到细如编贝的牙齿在杯子上磕出声音,清脆地。
  “为什么坐那么远?”她冲我狡黠地闪了一下眼睛。
  “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吃米,喜欢面食。”
  我已决定放弃她,哪怕逢场作戏。这种回避源于与生俱来的戒备心,米米是危险的。哪怕她美得像爱琴海的海妖,我也得用蜡封住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有条孤单的蛇一直想了解邻居家为何从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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