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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笔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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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现在的女人都很现实,谁愿意嫁到这么个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中来!”

我微微笑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无可厚非!”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我就听到蔡峰的父亲出了院子,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白枫又说。

我刚想摇摇头作为回答,突然想到了昨天老头儿的话,于是说:“也许他去找神婆婆了,这个葬礼一定要她来主持!”

“为什么?”

“因为,蔡峰死得很冤枉!”我望着远处沐浴在清晨美丽的霞彩中的压龙山道。

【二】

其实所谓的神婆婆并不是一个有着特殊神通的仙人,她只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干瘦而佝偻,上身和下身的弧度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满头白发,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拐杖,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好像被犁过的田地,将本来的面目全部隐藏在像干裂的橘皮一样的皱纹下面。她看向放在桌上的骨灰坛时是一种冷冷的神色,好像在她眼里,坛子里装的只是一把灰尘,而不是一个原来活蹦乱跳的青年的骨灰!

其实在她来的时候,蔡峰家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村民,大家脸色沉重地向蔡成父子说着各种安慰的话,直到这个老人来到以后,大家才站起身,全部住了口,静静地等待她的吩咐,去做着各人应该去干的事情。

老人看向我们时,微微怔了怔,还不等我们作何解释,蔡成已经紧张地将我在火车上跟他说过的身份说了出来。

老太太的声音干涩而冷漠,好像是大漠里吹过来的烈烈冷风:“既然两位是外地的客人,那就再好也没有了,本来我们是要想办法帮助小峰消解冤孽的,现在有了活人,就比从山里捉下来的山鸡要好得多了!”

白枫听到老太太将我和她与山鸡相提并论,一股怒气就涌了上来,上前两步想要说几句话,但我伸手拽住了她,接口说:“如果真能帮助死者灵魂安息,这当然再好不过,可是,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神婆婆冷冷的目光从我们两人的身上缓缓扫过去,嘶哑着声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待会儿我们会用一辆骡车将小峰的骨灰驮到墓地里去,你们只要上了车,一前一后坐在骨灰的两边,四只手拉在一起,将骨灰围在中间就成了!”说到这里她佝偻着身子向我们走来,伸着僵硬的一张面孔,冷冷地说:“记住了,在路上你们不许说话,也不能松开手,不然,冤魂出了骨灰坛就会四处游荡,入不了轮回,给生人招灾惹祸!千千万万不能松手!”

我听着她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感到浑身都好像被一股冰冷的寒气笼罩了,不禁微微打了个寒噤。

【三】

骡车已经准备就绪,就停在门口的路上。车子用花花绿绿的纸幡围着,纸幡上画着狰狞可怖的凶神恶煞,还有我曾经在那个骨灰坛上见到的怪异符咒。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压制蔡峰冤死亡灵的,使他能够老实地待在骨灰坛,不出来作祟!

其实,虽然我相信一些迄今为止还不能认知的力量可能存在,但我对这种显然是封建迷信的做法却一直不以为然。这些做法只是愚昧而又脆弱的普通山民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实际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既然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们又必须和这些迷信做法结伴同行。

我拉着白枫极不情愿的身体费了半天劲,终于爬上了有一米半高的骡车。并非是我和白枫面对这种高度真的会举动艰难,而是为了隐藏我们的真实身份!

透过密密麻麻的彩色纸幡,我能看到街上聚了很多的人,不慌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而这些人大部分是男人,就算见到几个妇女,也大都是年岁很大的老人,年轻妇女几乎一个也没有。

农村的白事和城市有很大不同。在城市里,亲人故去,除了很近的亲属以外,其他外人是不会参与进来的,尤其是到了现代社会,殡仪馆已经承担了家属的大部分工作,送丧几乎成了一个历史名词,丧事也几乎成了一家人的事情。但在偏远的农村,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丧葬传统并没有多少改变,一家的老人故去,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参与进来,送丧的队伍几乎可以称得上浩浩荡荡,就算不是亲属的外人都会在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感叹世事无常,为死者喟然落泪。

但在农村,蔡峰的情况又不同了。这属于夭亡,也就是未成年就死了,虽然他已经年届三十,早已成年,但在农村,判断一个人是否成年的标准不是年纪而是看是否娶妻生子,蔡峰已经娶妻,但子女(我不知道那是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尚在母亲腹中,丧葬时是没有子嗣为他披麻戴孝,摔盆砸罐的。一般情况下,这种葬礼都很冷清,大部分人家会将死者草草埋葬了事。

我没有想到蔡峰的丧礼会这么隆重,既有很多人为他送葬,又有像神婆婆这样在村子里地位很高的“神职人员”一路引导,也许是因为非自然死亡的原因,在淳朴山民的思想里,一个冤死的人是带有怨气的,如果不好好发送发送,死者的亡灵是不会安息的!

神婆婆被两个强壮的男人用一顶竹轿抬起来,缓缓地行在队伍的前面。她声音冰冷而沙哑地念着稀奇古怪的话。在轿子前面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手臂上各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满满的冥币,一路挥洒!这一点更使我觉得妇女的缺席一定有着别的原因,据我所知,在中国辽阔的版图里,还从来没有发现哪个地方是由男人来洒冥币的!因为这是一件很特殊的工作,一般认为男人性阳,女人性阴,这种与亡灵阴神打交道的事是不大会落到男人身上的。

蔡成在前面闷不做声地赶着骡车,时不时地会用手在脸上抹一下,蔡峰的父亲没有跟着,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小儿子的永远离去。

蔡峰的骨灰坛就静静放在我和白枫中间的一个台子上,在我们四只手围成的圈子里,等待着被永远地深埋地下。

我和白枫迎面相对,四手相握,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小变化我都能够看到,她心里的每一次变化我也能够通过她细腻柔滑的小手感觉到。望着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她的脸正满含羞赧地看着我笑,是那种少女见到心爱的异性时,所发出的温柔而略带挑逗的笑。我想到这些时,赶紧将脸扭到了一边,假装去看车外的人群和周围花花绿绿的纸幡。

白枫的手指在我掌心使劲地捏了一下,连我的心也被捏得一阵的颤动。我转回脸来,眼前还是那个平素见到的满脸庄严的白枫,她向我眨眨眼睛,嘴角向前面抬了抬。

人们常说,十指连心,也许两个人连着心的十指握在一起就能够感应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实际上,她的眼睛一眨,我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她是在问: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从队伍开始出发到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好长时间,阎浮村早已经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但神婆婆还在带领着队伍蜿蜒行进,好像蔡峰所要安葬的墓地远在天边,需要一直这么走下去一样。

其实我们进发的方向还是能够判断的,这是在向西行进,而西面是高高耸立的压龙山。我想,神婆婆之所以会选择接近压龙山的地方作为墓地,应该也是因为“压龙”这两个字,既然连龙都能压住,又何况是一个死者的冤魂呢!

【四】

在缓慢的骡车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安葬蔡峰的墓地!

其实那是一个小小的湖泊——不,说是湖泊有点不准确,如果更确切地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小小的水坑!水坑成一个椭圆形,南北东西也就一百多米大小,水质清澈,站在岸边可以看到水中纠结纵横的水草和自由游弋的鱼类。水草丰盈,形成一滩滩半浮出水面的小小绿洲,不停地冒着丝丝水泡,游鱼在有了足够的食物供给之后,都长得体型丰腴,鳞光闪耀,它们并不害怕路人的靠近,反而争相游到岸边,翻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大家。

在神婆婆颤巍巍地围着骡车转悠了三圈,嘴里念叨出一连串难以记述的古怪音符之后,我和白枫终于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手掌,跳下了骡车。

女孩子爱花爱鱼,这应该是天性,就算是像从事警察这种冰冷暴力职业的白枫也不例外。她在跳下骡车的时候,已经情不自禁地走到岸边,伸手到水边去摸伸着头看她的游鱼。

蔡成大声喊道:“王……别碰水里的鱼!”

他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上百个人都听到了,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她。白枫被大家警惕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手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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