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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到一看,受益“人”的名字写的是他家的那条狗。
罗得岛克兰斯的一名妻子向法院提出控诉说,她的丈夫沉湎于凶杀案小说,每天晚上,他都要照书上的情节演练一遍。他经常叫醒她,叫她躺在地板上,模仿尸首。
以上种种导致“感情破裂”的原因,虽然更适宜成为拍摄恐怖片的素材,但是就“家庭伦理剧”而言,无论如何,都要比“感情破裂”这四个字来得更为真实而生动。婚姻虽已异化为伦常,然而以人心之叵测,毕竟也不能当它是人类的天性。所以,如果说通奸和卖淫是一夫一妻制的补充,那么离婚就是通奸和卖淫的补充。区别在于,当一个一夫一妻制婚姻的故事被偏重于以通奸和卖淫作为情节上的补充时,拍出来的通常会是一部爱情片( 也可能是一部A片 );同样的故事若以离婚作为情节上的补充,不管导演怎么导,演员怎么演,观众最后所看到的,就只能是一部家庭伦理片。
西式风俗,以物理硬度和密度不断递增的一系列物质来象征婚姻的长久,例如,结婚1周年,叫“纸婚”,结婚 2周年,称“棉婚”,以此类推,结婚25周年,是“银婚”,结婚50周年,自动升级成“金婚”—— 然而,理论上,制度上,不管结婚多少周年,亦无论金婚、银婚还是钛合金婚,总有一种在婚后每一年,每一月甚至每一天都可能到来的“婚”,叫做“离婚”。我个人不喜欢离婚,这主要是因为我更不喜欢婚姻。只因还有离婚这一退出机制,我仍然愿意对作为制度的婚姻保持一定程度的尊重。西北大学美女教授Laura Kipnis在《 对爱说不:一个论题 》( Against Love )一书中对婚姻所下的定义,比恩格斯还要生猛:“婚姻是人类做的一桩傻事,一项苦差。家庭就是古格拉群岛,婚姻就是一条贼船,一种儿时玩过家家游戏时便开始被灌输的观念,一个资本家为了不断拥有可供剥削的人口而设下的圈套。”一个离不开的天堂就是地狱,一个离不开的地狱肯定不是天堂。因为离婚,古格拉群岛以及“贼船”之类不一定就会变成天堂或游艇,但至少可以令我们的电视剧变得比较好看。
不如不聚的好
如果一对夫妇连该不该离婚这种事情都不能自己拿主意而非得以“科学的”问卷测试作为决策之补充的话,那么,我就有信心替恩格斯的理论作一点小小的补充,即除了“从它产生的那天起”出现的通奸和卖淫之外,从现在开始,一夫一妻制很有可能会正式加入一个新的补充,各位观众,它的名字就叫做考试。
考试以及问卷测验之类通常多用来处理社会及公众性的事务,一旦作用于离婚,便证明了婚姻的社会及公众性正在不断加强 ( 随之而来是私人性的下降 )。由这种婚姻所组成或拆解的家庭,也许正是吉登斯描述的那种“社会整合性家庭”,即“当强有力的家庭纽带不仅向内看而且向外看时……家庭关系是更广意义上的社会生活结构的组成部分”。不管社会学家怎么说,我不喜欢离婚,既不喜欢看到自己离婚,也不喜欢看到别人的离婚,尤其不喜欢看到自己或别人的婚要参考问卷测试的结果而决定离还是不离。如果婚姻是一种承诺,离婚就是背叛;如果婚姻是一纸合约,离婚就是违约;如果婚姻是建设性的,生产的,离婚就是解构的,破产的;如果婚姻是一个当时坚信自己其实只是半个人的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之后的合法的合二为一,那么离婚就是把一个完整的人重新分成两半—— 惟一的作用,就像卡尔维诺借“分成两半的子爵”之口所言:“被切成两半其实是件好事,如此才会理解世界上的一切人事物都不完整、才会知道这种不完整会带来悲伤。”
悲伤,这就是离婚的全部。如果一对感情不合并且心智正常的夫妇要在回答过一堆问题之后才能决定各自去“理解这种悲伤”,那么,婚姻制度对人类的异化无疑已跃上了一个新台阶,正如当初用来确认这两个人出于爱情的自愿结合竟要凭一纸毫不温情的法律文书。
事实上,我个人对于离婚的恐惧主要来自于我对婚姻制度的长期以来的怀疑。当然,与以政治、经济、风俗、宗族、生存甚至生理需求为理由的“秦晋婚史”相比,以爱情为基础的“文明婚姻史”实在短得可怜。不过,既然今天我们对婚姻的谈论无不以“爱情”的名义,那么我的怀疑以及恐惧同样也在于此。在这个意义上,即使是一对两看相厌到忍无可忍的夫妇,离婚多少也会给他们留下“何必当初”的绵绵遗恨和心理创伤。这种悲哀完全是由婚姻制度造成的,无论是合法的离婚制度抑或“科学的”问卷测验都不能使离婚者于世间的千般苦痛中豁免此项,除非我们在根本上把婚姻制度废了。对于这种悲哀的本质,林黛玉早就作出过深刻的阐述:“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冷清?既清冷则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
即使对“聚如春梦散如烟”有着深切体会,曹雪芹也不得不以一个小说家的职业道德提醒读者林的这种“人以为喜之时,他反以为悲”的“天性”实乃不合常理。不过,婚姻虽已异化为常理的一种,毕竟也不能算是人的天性。“离婚问卷”让我进一步相信,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其实是抬举了它,坟墓者,盖棺论定。风情万种,不过是一抔黄土掩了,制度保障下的婚姻可没有坟墓那么爽快,在它设下的那场合法的惨烈赌局中,纷纷扰扰,兜兜转转,丝丝点点计算,春宵恋恋变卦,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悲欢恩怨,真真假假,原来都是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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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啊床(1)
问世间,床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床为何物暂且不论,“生死相许”却绝不是一句大话。如果一切正常,我们的生命始于床,终于床,生死之间,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光,辗转消磨于床榻。虽然不能说“我不是正在床上,就是在上床的路上”,但是,床作为人之一天或者一世的起点与终点,晚上不肯上,早上就起不了,床啊床,想不“生死相许”也难。
据说美国的心理学家曾就一个“床”字访问了数百名被试者,看看他们第一时间联想到什么,结果,得到的答案有“Zuo爱”、“休息”、“看电视”等,其中“Zuo爱”最多,占85%。美国人交这样的答卷,一点也不出奇:“在纽约一切都脱不了床上运动,有人忙着上床享受Xing爱,有人想尽办法找人上床,还有人上不了床,难怪这是一座不夜城。大家都忙着找机会上床,如果有办法找到对象上床,真正好玩的这才开始。”(《 Sex and the City 》里的旁白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老美?不过我还是认为,一想到床,马上就想到睡,想到Zuo爱,固然天经地义,虽然堪称正常,却谈不上聪明,遑论想像力。
如何安排在床上度过的三分之一人生?古人虽然没有发明席梦思或电热毯,这件事上,却比今人智慧得多。看看他们睡过的床就知道了。传统的中式床,与今日都市里一套普通住宅的开间相比,简直就可以称为一间卧室,今人见之,必惊叹其“高屋建瓴”或“迭床架屋”。巨大无比的同时,犹如一座几进的庭院那样“庭院深深”。“大床是雕花儿的黑硬木做的,四根支帐幔的床柱儿上有黑棕两色的花纹,帐子是淡绿的罗纱,镀金的帐钩儿样子很精巧。床顶由三部分构成,在丝绸上有三个颜色的画。中间是荷叶荷花鸳鸯戏水;右边是几只燕子在富丽娇艳的牡丹花上飞翔,左边是杜鹃鸣春。她闻到一种异香,从帐子里的前面两个床柱儿上挂着的香囊里发出来,里面装有麝香。”这是《 京华烟云 》里的牙床,再往前,一起来重温一下《 水浒传 》阎婆惜卧房里那张组合式的“三面棱花床”:“两边都是栏杆,上挂着一顶红罗幔帐;侧首放个衣架,搭着手巾;这里放着个洗手盆,一个刷子;一张金漆桌子上放一个锡灯台;边厢两个杌子;正面壁上挂着一幅仕女;对床排着四把一字交椅。”
北宋小富人家里的一张“二奶床”,尚且如此“奢华”,在上海博物馆四楼“中国明清家具馆”里惊艳于明清时代江南制造的“秀才娘子的宁式床”之际,对于上海人常说的“宁要浦西一张床”,顿时便有了新的理解。
旧式的中国床之所以如此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