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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他的故事越来越离奇。“昆廷是去那里吗?去向泰洛西大君的绿发女儿求爱?”
她父亲提起一枚席瓦斯棋子。“我必须知晓你是如何了解到昆廷在海外的。你弟弟跟克莱图斯·伊伦伍德、凯德里学士及三位伊伦伍德大人麾下最优秀的年轻骑士一起踏上了一段漫长而危险的航程,在终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还很难说。而他所要带回的,是我们的渴望。”
她的眼睛眯成窄缝。“我们的渴望?”
“复仇。”他声音很轻,仿佛害怕会有人听见。“正义。”道朗亲王用肿胀发炎的手指将一头玛瑙龙塞入她掌中,低语道,“血与火。”
Chapter42 阿莲
她抓住铁环,将门拉开,只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乖罗宾?”她唤道,“我可以进来吗?”
“小心,小姐,”双手湿漉漉的老仆人吉思尔警告,“大人刚拿夜壶丢学士。”
“那他就没东西丢我了。你没事做了吗?还有你,玛迪……窗户都关好了吗?家具都盖上了吗?”
“都办妥了,小姐。”玛迪保证。
“再确认一次,”阿莲溜进黑暗的卧室中。“是我啊,乖罗宾。”
有人在暗处吸吸鼻子,“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大人。”
“那快过来吧,只有你唷。”
阿莲将身后的门牢牢锁上。门用结实的橡木制成,厚达四寸——吉思尔与玛迪尽可以偷听,却什么也听不见。这是必须的预防措施,吉思尔固然谨慎,玛迪却是个大嘴巴。
“柯蒙师傅要你来的吗?”男孩问。
“才不呢,”她撒谎,“我听说乖罗宾不舒服。”被夜壶砸中的学士跑去找罗索爵士,罗索爵士跑去找她。“如果小姐能让他服服帖帖地下床,”骑士道,“我就不用拖走他了。”
不用那么暴力,她对自己保证。若粗暴地对待劳勃,他的癫痫病便要当即发作。“你饿吗,大人?”她询问小公爵,“我马上叫玛迪送来浆果和乳酪,外加刚出炉的面包与黄油。”话一出口,她才想起没有刚出炉的面包了,厨房统统关闭,烤箱业已冷却。没关系,只要能哄劳勃起床,我可以命令他们重新点火,她宽慰自己。
“我不想吃东西,”小公爵要性子尖叫道,“我今天要睡觉。你给我读故事吧。”
“这里太暗,我看不见呀。”窗户挂着厚厚的帘子,房间漆黑一片,“乖罗宾,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男孩道,“我不走。我就要在床上,我要你给我读飞翼骑士的故事。”
飞翼骑士乃是阿提斯·艾林爵士,传说他不仅将先民赶出谷地,还骑着一只硕大无朋的猎鹰,飞到巨人之枪顶上,杀了狮鹫王。关于他的冒险有上百个故事,小劳勃喜欢之极,统统倒背如流,但他偏要别人读给他听。“亲爱的,我们真的要走了,”她告诉男孩,“我答应你,一抵达月门堡就给你读两个飞翼骑士的故事。”
“三个。”劳勃立马抬价。不管你提出多少,他总是索要更多。
“三个,”阿莲同意,“可以拉开窗帘了吗?”
“不要。光线刺眼睛。上床吧,阿莲。”
她径自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绕开破碎的夜壶——宁肯闻到气味,她也不想瞧见它。“我不会拉得太开,我只想看看乖罗宾今天的模样呢。”
窗帘是豪奢的蓝天鹅绒,她拉开一根手指的距离,并牢牢系好。灰尘在苍白的晨光中舞蹈,细小的菱形窗格因结霜而模糊。阿莲用掌跟轻轻擦了擦,眺望窗外美好的蓝天和山峦间漂浮的流云。鹰巢城披上了洁白斗篷,头顶的巨人之枪积起了齐腰深的雪。
她转身,只见劳勃·艾林撑着一堆枕头,用小眼睛看她。这脏兮兮的小孩便是鹰巢城公爵和艾林谷的主人。他腰部以下盖着羊毛毯子,以上则是全裸,肤色惨白,头发跟女儿家一样长,手脚瘦得可怜,胸膛软塌凹陷,肚子又小又扁,眼睛始终红润湿黏。这不是他的错,他生下来便畸小病弱。“您今天早上看起来真威武,大人,”他喜欢别人赞他威武,“我叫玛迪和吉思尔打热水给您沐浴好吗?玛迪会为您搓背洗头,让您干干净净、精神抖擞地出门,这样好吗?”
“不好,我讨厌玛迪!她眼睛上有颗痣,搓背又很痛。妈咪搓背从来不痛。”
“我会特别关照玛迪,不许弄痛我的乖罗宾。换洗得干干净净,你才会舒畅的。”
“我不洗澡。我告诉过你,我头痛得厉害。”
“我给你做热敷好吗?或者来杯安眠酒?不过,只能喝一点点哦。米亚·石东正在下面的长天堡等待,待会你要是压在她身上睡觉,她可受不了。你知道的,她很喜欢你哦。”
“我不喜欢她,她只是个管骡的女孩。”劳勃吸吸鼻子。“柯蒙师傅在牛奶里面添了东西,我喝得出来。昨晚我告诉他我还要喝这种甜牛奶,结果他不给我,连我下命令也不行!我是主人,他应该照我说的做。没有人照我说的做!”
“我会教训教训他,”阿莲保证,“条件是你起床哟。乖罗宾,外面风景多美啊,阳光普照,正是下山的好时机。米亚带着骡子等在长天堡……”
他嘴唇发抖。“我讨厌这些臭骡子。有只骡子想咬我!你去,你去告诉米亚我不走。”他听起来就要哭了。“留在这里,没人能伤害我,妈咪说,鹰巢城是攻不破的。”
“有谁会来伤害我的乖罗宾呢?您的封臣与骑士是如此敬爱您,您的子民日夜为您祈福。”他在害怕啊,她心想,他当然有理由害怕。自他母亲大人坠落之后,男孩便连阳台也不敢站了,而从鹰巢城下到月门堡的危险旅途本就能吓倒许多正常人。随莱莎夫人和培提尔公爵登山那次,阿莲自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山无疑更恐怖,因为你不得不一直往下看。米亚跟她讲过许多大诸侯和英勇骑士是如何脸色死白、小便失禁的。况且这些人都不受癫痫病困扰。
但他们不得不走。谷地仍然秋意盎然,气候温和,一片金黄,然而冬天已把山峰牢牢抱紧。先前有过三场暴风雪,另一次剧烈的冰风暴将城堡冻住了两个星期。鹰巢城或许真的难攻不破,但讽刺的是,很快就没有任何人可以登上来了,下山的路一天比一天更危险叵测,城里的泰半守卫与仆人已下了山,只剩十几个人留着照顾劳勃公爵。
“乖罗宾,”她温柔地说,“下山是一场多么欢乐的冒险啊,真的。罗索爵士和米亚会保护我们,她的骡子已经来回这条路一千遍了。”
“我讨厌骡子,”他坚持,“骡子很脏。我告诉过你,小时候有只骡子想咬我。”
她明白,劳勃从未有机会好好学习骑术,对他而言,驴、马或骡子没有分别,全是可怕的怪兽,跟巨龙和狮鹫一样恐怖。他六岁时来到谷地,当时是在妈妈怀中,嘴里含着胀鼓鼓的奶头,此后再未离开鹰巢城。
他们不得不走,否则冰雪会彻底封山。谁也说不清还能维持多久。“米亚会把骡子管好,”阿莲继续担保,“我会骑在你身后。瞧,我只是个女孩子,没有你那么强壮勇敢,如果我都能走下来,那你一定行,乖罗宾。”
“我当然行,”劳勃公爵道,“但我不想去!”他用手背揩掉垂下的鼻涕。“告诉米亚我今天要睡觉,明天再走吧——如果我好起来的话。今天外面太冷了,我又头痛,来,我们一起喝甜牛奶,还叫吉思尔拿许多蜂窝上来。我们可以亲吻、睡觉、做游戏,然后你给我读飞翼骑士的故事。”
“我会读的,三个故事,我保证……抵达月门堡就读。”阿莲的耐心到了尽头。今天必须出发,她提醒自己,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到雪线以下。“奈斯特大人为您准备了盛大宴会,有蘑菇汤、鹿肉还有蛋糕。您不想让他空等,对吧?”
“他有柠檬蛋糕吗?”劳勃爱吃柠檬蛋糕,或许正因为阿莲的缘故。
“很多很多好吃的柠檬蛋糕哟,”她诱人地说,“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有一百个吗?”他想弄清楚,“我要一百个。”
“当然啦,”她在床边坐下,抚摸他柔顺的长发。他的头发很漂亮。以前莱莎夫人每晚亲手为儿子梳理修剪,自她坠落后,每有人拿剪刀靠近,他的癫痫病便会剧烈发作,所以培提尔命下人不再关照主子的头发。此时,阿莲用指头绕起一个发卷,“现在,乖罗宾,你可以下床穿衣服了吗?”
“我要一百个柠檬蛋糕和五个故事!”
我给你一百记屁股和五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