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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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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凝的房间不大,但很温馨。床头有玩具熊,书架上摞满书籍,梳妆台整齐干净,只简单摆了几样东西,没有一瓶香水。我注意到一只戒指大小的本色桃木葫芦,小巧精致,被红丝线系在白金手链上,显然是手链的装饰品。
  小闹钟指针指向七点,我悄悄退出窦凝的闺房,轻轻带上门,走进四合院。窦凝的父母早已起床,正在院子里练太极拳。他们对我微笑点头致意,我注视着他们,桃树下踩着落叶一致的动作,很协调舒缓,给人以安宁感。我看了一会,走出去,在巷子里转了圈。这是条几百年的老街,到处都有桃树,地面是青条石铺成,走在上面使人沉思于历史。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朦朦胧胧的像匹轻洁的丝段般在飘舞,有种唯美的感觉。这里全是平房,四合院结构,互相依偎连成一片。从空中看定是副很有趣的图案,古老的建筑构思让每个走进小巷的人都不觉厌烦。四合院的外墙是整块大石砌成,中间抹着细细的灰,方格间错落有致,使人百看不厌。大石表面并不平整,但却有种整齐划一的美。在墙根处生长着苔藓,潮湿的水渍把灰褐色的石头染成深青色,嫩绿的苔藓生长其上就十分显眼了。它们有种古怪的气味,不过我更愿意把这种气味想像成苔藓的排泄物。
  我信步走去,发现有户人家居然还保留有带门钹的朱红漆门,上面残留有几块包铜皮的圆木突起,门面上贴有门神,但纸张已被顽童撕毁,露出下面开漆裂缝的门板。再往上看,门楣上竟贴着毛主席像,但也已被风雨侵蚀退色了。这让我想到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退色的毛主席语录,隐约可辨的打倒某某的口号,这些都要沉没在日久天长的风雨中了。门边的墙上还贴有告示:‘出售明朝洪武年门扇,请入内找张乾锋详谈。’我站在门前感叹许久,才往回走。巷子里行人不多,很多人精神萎靡,走路半眯着眼睛。他们用好奇的目光注视我,就像我是外星生物一样。
  回去时窦凝已醒了,正在院子里刷牙,她换了身粉色撤花睡袍,正笑嘻嘻的听父母训话。见到我后立即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口,问:“今天咱们去哪?”她母亲慈祥的笑说:“女大不中留啊!”
  窦凝告诉我她与人换了班,现在谁都不能拦住她跟我在一起。我说我结婚了,她呵呵大笑,说:“你真逗!”然后翘起脚尖在我唇上一吻,咯咯的笑道:“快刷牙去,臭死人啦!”并笑着跑开了。这个吻突然而甜蜜,使我不知所措却又热血沸腾。
  窦凝再出来时穿着一套粉色牛仔服,背着天蓝色帆布小背包,扎了两个小辫,蹦蹦跳跳的拉我去吃饭。我说我没钱,她哈哈笑着说:“我知道,我带着呢!”出了四合院后我又问:“包住、包吃、包聊,你不会对我见色起意了吧?”窦凝挽着我的胳膊,笑嘻嘻的回答:“正确!这年头逮着个好男人不易呀!”
  吃过饭后,我们去文化七巷我的家,是本应属于我的家。
  邻居用好奇的目光注视我们,我知道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但心底仍有一丝异样。我们走上五楼,十三号的门牌在眼前,我却有些退缩。窦凝不动声色的看着我,目光之下压抑着兴奋与紧张。我鼓足勇气上前敲门,有脚步声,我听得出,是朱华。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应该是我,但我却站在门外。这种感觉使人不堪,几近崩溃。门里面有沙沙的拖鞋声,熟悉的那种慵懒的体香气息隔着门飘散出来,让我内心痛苦不堪。
  门终于开了,朱华在门缝隙间警惕的注视着我,问:“你找谁?”我张了几次嘴却都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眼泪却淌了下来。朱华真的认不出我了,我们的爱消失了,过去与未来断裂成两节,而我却失去了一切。我转身便走,朱华在身后默不作声,那种陌生的目光使人心作痛。窦凝匆匆说了句:“对不起,认错人啦!”便匆忙跑下楼。她站在连昊自杀的地方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的,因为你爱她。”
  窦凝这样说时眼睛里有黯然的东西,我们俩落寞的站到一起,我对她说:“对不起。”阳光很剌目的直射下来,使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我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已不同。窦凝上前拥抱住我,踮起脚尖把头枕在我肩上,两人的心跳同步一致,那是一种痛。她在我耳边轻声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过谁。”
  我心情很痛苦,很迷茫,也很复杂。这个时候我又想要逃离,想要有个人取代我,我不愿承受这样大的压力。或许我的心理还不够成熟,或许是有什么不可知的事物在左右我的意志。可是这样想时我明白,自己又在推卸责任了。不能总这样,我始终要学会自己面对一切,不能起起落落的生活。窦凝说的对,不能改变它时,就得学会适应。
  大街上的行人南来北往,他们都有自己的烦恼,每一个人都是无数故事的主角,这些故事可能是独角戏,也可能是夫妻间的吵闹,生活不正是这样的吗?
  在我心情平复后,窦凝与我又去了我父母家,同样他们也把我当做陌生人,和蔼的问我找谁,我再次泪流满面。我感觉自己已失去所有亲人,在世界上被独立,被遗忘掉了。这个想法是如此真实而又恐怖的呈现在我面前,没有选择余地。
  今天是十一月九日,我在寻找自己的过去。我相信一个人不会完全没有过去,就像一个人不可能不经历童年直接进入成人世界。成长是一个量变的过程,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我不信我在成年后会突然质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现在已是事实。这个世上有很多不可知的事物,但在于我自身,我一定要找出答案。
  窦凝提醒我昨晚那个周关,或许线索就在他身上。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提议,但目前也已再无选择。我们乘出租车去天台街,七号楼在一片诡异高耸的冬青林中,只有三层,是一幢别墅式的老宅。看门人说周关出去采访了,这证明确有周关其人。窦凝即紧张又兴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些许阳光洒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徘徊。
  我说咱们上去吧,窦凝有些不明白,她指着门卫,想说不行。我拉着她沿着院墙走,果如我所料,在丛荒草丛中院墙倒塌了一处缺角,垃圾满地,野草生长其间,显然是有些日子了。窦凝张了几次嘴,最后终于说出来:“不会是从这里进去吧?”
  “正是。”我说。
  “你怎么敢把我当垃圾婆?”窦凝捏着鼻子说。
  “你不是垃圾婆,是疯婆子。”我认真的回答。
  “哼,有一套!”她说。
  踩着垃圾我们进了大院,绕到楼前门,门卫正在看报纸,我们蹑手蹑脚的进大楼,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上去。这样做时我们像是两个顽童。
  窦凝问我:“里面有人吗?”
  我有点紧张,徘徊着不知该不该敲门。这个时候窦凝却按了门铃,真该死,我竟没发现有门铃。
  门开时我和窦凝都吃了一惊,因为开门的人正是周关本
门开时我和窦凝都吃了一惊,因为开门的人正是周关本人。他睡眼朦胧的问你们找谁,我说周关。这回轮到周关不解了,他仔细的观察我们俩,一副从未见过的模样。这让我和窦凝都很疑惑。他说:“我就是周关,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窦凝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俩啦?”周关越发的窘迫了,他想了又想,最后装出一副想起来的样子,说:“噢,想起来啦,你们是《风华报》的编辑对吧?请进请进!”我与窦凝对视,如坠雾中。
  “我们不是《风华报》的编辑。”
  我说,窦凝点头。周关大惑不解的盯住我们。
  “那么……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们?”
  “这里。”我说。
  “这里?”周关惊奇道。
  “昨天晚上。”窦凝补充。
  “昨天晚上?”周关更加惊慌了。他显然有些害怕,但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不好意思,咱们一定不可能见过面,因为昨天晚上我不在家,在朋友家,今天早晨才回来。所以……”
  “其实你也不能肯定自己在哪里过的夜,因为你与我们在一起。”
  窦凝的话冷静而不可置疑,这让周关更加害怕。
  “其实你不用害怕,因为你经历的事情我们也都经历了,而且比你所经历的还要多。”
  我说,并拉着窦凝在布艺沙发里坐下。
  “昨天晚上,我们就是坐在这里聊天的,还了点酒。是白兰地吧?”
  窦凝问我,我说对。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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