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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廷渲眸子一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江九月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些酸涩的情绪迸射了出来,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不难受,但是憋闷。
她扶着椅子扶手坐到了上面去,望着对面那些陌生的古怪的图腾,忽然十分想念一年前,刚到清泉山来,每天和母亲采药过日子的生活,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要躲避,也不会有仇家追杀,更不会被人这么冷言冷语对待。
不过,前世那些冷遇在她心中终究是根深蒂固,她的低迷失落也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儿,便随意的笑了一笑,一转头,她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红缨正站在门口,便抬手一唤。
“有马车没有?我要回泰阳。”
“小姐,矿场这里地形十分复杂,山路不好走,马车和轿子都过不来的,你要是着急想走的话,我骑马带着你吧?”
江九月闻言,摇了摇头,“不了。”说实在的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怕马的。
红缨想了想,又道:“那我背着你用轻功带你出去,山外有羽卫扎营,到时候可以要他们帮我们找马车轿子,就可以回去了。”
“还是算了吧。”江九月皱了皱眉,用轻功背着她从这里出去,这一听显然就不是什么好主意。
红缨自上次江九月当着她的面叫李银环进去之后,对江九月便铁了心的追随,此时见自己的法子都不被江九月采纳,有些失落,总要觉得做点什么才好,于是蹲下身子道:“小姐的腿脉受了伤,我帮小姐捏一捏吧。”
江九月本想拒绝,不过想着捏捏最起码能缓和一些难受,便由着洪阳去捏原本受伤的那处膝盖,自己则按摩另外一边因为练功而酸胀的膝盖,两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隔了好一会儿之后,红缨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和主子吵架了。”
江九月有些无语,半晌之后,自嘲道:“你看我像和他吵架的吗?一般都是他直接发完脾气走人。”
“是吗?”红缨莞尔,“主子其实对谁都是没脾气的,一直就那样子,倒是对小姐特别有脾气呢。”
江九月:“……”
红缨笑笑,又道,“小姐,主子其实对小姐也是没脾气的,好多时候被小姐气到了,也只是沉默一阵子就好,哪里有小姐说的那么夸张。”
江九月默了默,这是来做和事老的节奏?
“您该是知道的,主子只有对您和傅公子的事情特别敏感,何曾见他担心你和卫林有什么?”
“那是他觉得卫林不构成威胁。”
“……小姐你又说笑了,好吧,不说卫林,你和金公子之间,也不见主子那么着紧过。”
江九月微怔,点了点头,这倒是。
红缨笑,手又回到了江九月的膝盖上,来来回回的按摩,“恕属下多言,属下觉得傅公子那人,只怕不像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小的和绿柳原本是在燕南一带埋藏的羽卫暗线,从不暴露在人前,主子却忽然传令,让我们姐妹二人来护卫小姐的周全……主子从来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可见他对傅公子的防备不是莫名其妙的衍生出来的,而是从小姐接触到傅公子,就一直在防备。”
“……哦?”江九月若有所思。
红缨又道:“您想想,私矿和清泉山有关系,他正好就在清泉山附近,矿奴被药物控制,他正好就是医药世家第一公子,谁能保证可以救人的人就不会制毒害人?小姐要比雪寒山,他就正巧有关于酒的所有书,还有一坛状元红……当然,也许这些都只是巧合,可是这次他掉下山崖直接到了矿场里来,只是受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没被打骂,也没像其他人一样去做苦力,这不是太蹊跷了一点吗?”
江九月蹙眉。
这些,她心中自然也有过念想,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傅随波那么干净温和的人,不会涉入这些脏污的事情,所以从来便不去深思。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小姐你不知道,我听铁洪说,主子回去京城之后,有一个月的时间闭关不出,似乎是在疗毒,主子的毒,小姐在清泉山的时候就给解去了大半,身体健康,这些铁洪在刚到清泉的时候就传信给我们过,何以主子回到京城之后,还会中毒呢?!”
江九月心中一凛,面色微白,这个,她是完全没想到的。
她自认医术还算过得去,当时最后一次给清泉扎针的时候确定了清泉身上毒素已除,但是,云廷渲回到京城就疗毒,原因有两个,要么这毒是在路上中的,要么就是在清泉山的时候已经带着毒,所以他不得不走的那么急……
而以云廷渲的睿智来说,路上中毒的可能性几乎很小,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还意识不明的情况下,也就是他还是清泉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而且这种毒很高明,至少,江九月是没有发觉的。
江九月觉得自己全身似乎如坠冰窖,如此说来,傅随波的确有嫌疑,因为当时第一次为清泉治伤用到的金兰草,就是傅家种植的,而且……
她忽然想起给清泉治伤之后,清泉醒来的那一个瞬间,那些冷静,那些陌生,曾经让她想要却步的目光……
莫非,其实在那个瞬间,云廷渲便已经清醒了过来?而后期的痴傻和迷惑都是在假装,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离开?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
清泉醒来的同时也中了另外一种毒,那种毒在金兰草上,和清泉体内本身的毒物相克,他知道了自身的情况,但是当时情况不明,便装疯卖傻起来,也自然对傅家人十分排斥,所以不管是原来着金痴傻还是后来好了,都潜意识的排斥傅家人。
而当江九月为他去除身上原本的毒素之后,他中的金兰草带的毒才真正发作,所以他不告而别。
江九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些醋意和维护……到底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红缨垂下头去,她想,铁洪告诉她这些事情,也无非是要她把这些事情再转告给江九月,如此而已。
……
下午的时候,江九月见到了云廷渲,他依旧是一身黑衣,长眸低垂着,无悲无喜,无傲无惧,淡淡的扫了陪在一旁的红缨,淡道:“去准备马匹。”
红缨分神看了江九月一眼。
江九月点了点头,红缨才应声退下。
“此间事了,本王要回京了。”
江九月一怔,飞起一道眼风,看向云廷渲,“你说什么?”
“回京。”云廷渲简明扼要道,视线下落,扫过江九月微微曲着的腿,皱眉。
江九月玩味的笑笑:“哦,那摄政王大人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意吗?”
“你也去。”云廷渲抬眼看她。
“我为什么要去?”江九月不冷不热的道,她可不是谁的所有物,任凭人呼来喝去。
“因为。”云廷渲道,狭长而深邃的眸子低垂,眼帘下面如古井,却在此刻波光潋滟,“我想让你去。”
江九月一愣,随即道:“我可以说不吗?”
一想到早上和红缨谈话之后的那些顿悟,江九月就觉得胃疼,她一直觉得云廷渲至少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可是这一刻,她又不确定了,其实她反感牵扯不清,可偏生这男人就是个闷骚的,有什么都不说,偏生要她自己去猜测。
“我想——”
云廷渲扬眉,“你搞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告知你一件事情。”
江九月无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又觉得自己那一眼其实威力不足,看着更像是娇嗔打情骂俏之类,待要更狠的瞪一眼,却猛然惊觉自己方才那一眼用力过大,再瞪说不定要晕,便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云廷渲不为她那一声冷哼所动,倾下身子手一勾,就把江九月抱了起来。
江九月瞪他。
云廷渲面无表情:“如果你不想你的腿废掉——”然后江九月什么话都没了,无语的闭上了嘴。
……
羽卫已在外面整装待发,对于云廷渲和江九月两人,也最多只是微微侧目,毕竟,再经历了两人同室而居两个月之后的今天,这一点点真的不算什么。
云廷渲足尖一点,便上了马背,江九月默了一下之后,直接闭眼补眠去了。
红缨觉得小姐和主子其实挺配的,也许连小姐自己都不知道一件事情,她每次都怕马怕的要死,连方才提到一起骑马的时候,江九月都是一脸排斥,可是如今和主子一起坐在马上,却那么自然,一点也没感觉到很害怕的样子。
云廷渲一招手,大队人马紧随而上。
云廷渲一身黑衣,棱角分明的脸庞伟岸而英毅,即便此时怀抱俏丽女子,也依然不损害他的霸气,这一抹红妆,填补了他空缺的某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