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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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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但他们只注重书籍图档的编修、收藏和传承,只注重体现当政者的意志,刻意于当政者身前身后的名声威望,又有哪个当权者编修刊刻书籍,是志在所编书籍为民所用和利益民生的呢?在独孤岳看来,目前为止只有平虏侯一人而已。

独孤岳一边催马跟上雷瑾,一边想着心事,盘算着自家如何才能在仕途上走得更顺,如何才能取得平虏侯进一步的认可和信任,从而便于他在塞外从容经略,全力为西北幕府经营出一个稳定安宁且较为繁荣的‘蒙古’,保障西北下一步的南略大计顺利实施而无后顾之忧。

秋狩会猎之期虽然长达半月以上,但西北幕府上层的大人物们,大多不可能全程参与其中,他们在会猎开始的两三天露一面之后,中间隔三差五的再现身个一两次,到会猎结束之时也就差不多了,毕竟每人手上都有一大摊子公事要处置裁断。而对于平虏侯雷瑾来说,他虽然不可能全程参与‘秋狩’,但大体上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呆在猎场,诸如接受番胡外臣的朝觐贡献、朝贡回赏、赐宴番胡、大宴臣僚,表彰和赏赐秋狩会猎中的优胜者、佼佼者等仪式典礼都需要雷瑾出面,同时还要处置西北军国政事,因此在‘春猎’‘秋狩’期间,雷瑾都还是以处理公事居多,他真正空闲下来射猎休憩的时候,其实真不太多——当然,许多清流中人并不会这样看,他们往往只能看到平虏侯的‘奢靡’,‘怠政’,‘嬉游’,‘阴乐’等等,至于其他的方面,他们的眼睛却很可能‘视而不见’。

对于此,雷瑾并不会太过于在意,立场决定了眼睛,彼此在治国理念,施政方略上的分歧太大,几近于冰炭不能同炉,而由理念分歧而生的偏见与傲慢,又往往会蒙蔽人们的眼睛,诚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许多汲汲要誉的‘清流中人’有意无意对某些东西作‘视若未睹’状,不也是人世间的常情吗?参天大树绝不会在乎蝼蚁们的口诛笔伐,在牢牢掌控了多种舆情喉舌和传布途径(说书弹唱艺人、邸报、新闻小报、学校、书院等)的平虏侯面前,一小撮人的叫嚣,又能有多大的影响呢?这就相当于角落里虽然会时不时的冒出三两只苍蝇,在你耳朵边上嗡嗡扰闹,感觉上不怎么好,但是你若不理睬他们,其实也没多大事——实在嫌苍蝇闹得凶了,一拍子下去,打死几只也就罢了,这就是上位当权者的心态,雷瑾心里根本就没拿‘清流’当回事。

事实上,秋狩期间,雷瑾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方方面面的军国大事上,根本就没空顾及清流中人的‘怨望’。

夜色深深,大沙苑行馆内,依然灯火如昼。

盛宴方散,仆从奴婢们犹自忙碌着收拾清理各种家什器皿,来回穿梭却是没有丝毫的忙乱喧哗,侯门巨室训练有素的堂皇气象已然深入骨髓,奴仆们各在其位,各司其职,不劳督责,无需呵斥,一切依然井然有序。

因为今天出猎的收获不少,雷瑾心情也还不错,这时犹未就寝入睡,正与几位夫人妾婢闲话吃茶,除了夫人孙氏之外,不仅阿罗斯公主玛丽雅、绿痕、紫绡以及何如雪、何如霜等等十几位内眷都在,就连在平虏侯府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侧室夫人,出身青海蒙古部的乌日娜(青海蒙古部顾始汗图鲁虎之女)也盛装随侍在侧。

正说话间,内记室的侍从女官送进来稿案让雷瑾审阅,却是关于朝贡回赏的公事节略。这事情倒不紧急,只是因为朝贡回赏,事关体面,万万不能失了中华礼数,让四夷看了笑话去,所以礼曹和典礼署、宾客署等衙的礼宾官们,郑重其事的呈递稿案上来,让平虏侯过目,也是存着一份小心谨慎的心思,早请示晚禀报,虽然麻烦,却能少犯错误——西域地面,百族杂居,风俗各异,情势复杂,事务繁难,西北幕府要想长治久安,永据其地,必然要重视与四夷番胡诸族的往来,可安抚则安抚之,有司在某些事情上谨慎一些并不是什么坏事。譬如这朝贡回赏自然不能轻率从事,相关事宜总要做得细致周全,方显天朝上国的风范。雷瑾对此也默认了,由得礼曹等各衙这般。

翻看着条陈,雷瑾忽然问道:“绿痕,本朝对番胡回赏都有前例的吧?”

“对。朝贡回赏一向都有定制常例,历来遵循不悖。”依然执掌着内记室的绿痕回想了一下,答道:“除例行朝贡外,朝廷遣使至番胡各处抚谕赏赐、布施寺院,或者敕封、袭职的颁赐,以及召请、入觐的赏赐等,其赏赐规格要高于一般的朝贡回赐,不仅要添加金玉器物、法器、瓷器等品种,就是丝绸的品种和数量也要增加。

单纯的朝贡回赏,丝绸定例一般为苎丝、彩绢以及纱、罗,而颁敕、召请、入觐之类的赏赐,还要添加绒锦、织金苎丝、织金缀珠等等。一般的朝贡使者赐彩币不过一到二‘表里’, 而颁敕、召请、入觐等则可视需要,回赏之彩币可添至七表里、九表里,以至数十表里。比如太宗于神武二十五年敕谕大宝法王哈立玛,颁赐苎丝、彩绢各十匹(即十表里);而哈立玛于永康七年十二月入觐,朝廷赏赐彩币达四十五表里。

侯爷,此次秋狩赏赐,悉遵本朝旧制前例即可,似无必要另立新法。”

彩币,也称“彩币表里”或“表里”,简称“彩”或“币”,是对苎丝、绢、纱、罗、绮等丝织品的泛称。中华赏赐常例,其中必有丝绸。朝廷惯例是将两种丝织品,表里搭配,用于赏赐——‘表’指苎丝(缎),是衣服表层用料;‘里’指绢、纱、罗等用于衣服里层的衬料;‘表里’则包括‘表’和‘里’两种面料,在朝廷的赏赐清单上往往记为‘彩币一表里’、‘彩币七表里’等,‘表’‘里’二者,前后相接,而在每一丝绸赏项下再详列具体的花色,通常‘表’和‘里’的匹数都是相同的,几乎没有例外。

雷瑾不是不清楚‘彩币表里’的常例,这些朝廷礼制上的东西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只是觉得对番胡赏赐太厚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现下听得绿痕这般劝说,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扬了扬手中的礼曹条陈,微微笑道:“我当年被封为男爵的时候,朝廷不过赐银二百两、大红丝蟒衣一袭、彩币七表里而已。你看看这单子上拟的回赏,可是比当年皇帝家的赏赐丰厚多了。”

绿痕横了雷瑾风情妩媚的一眼,嫣然轻笑,“咭,皇帝的金花银,靠着刮地皮,再多也多不过爷的私产啊!赐银二百两、彩币七表里,外加蟒袍一袭,皇帝家也不算小气吧?那时节毕竟是‘戡乱’未息,国用匮乏。”

雷瑾闻言,微笑不语,当年他一个靠着父兄功勋,沾光加封的男爵,皇帝能加恩赐银二百两、彩币七表里,外加蟒袍一袭,确实不能算苛刻,皇帝家也未必有余粮不是?想到这里,雷瑾也就不再多说,大略看过一遍就圈阅批复,吩咐签押存档,就把这事暂且撂开一边。他现在的生活,就是总揽方略,坐镇中枢,掌控庙堂,遥领军事,正正经经在做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君王事业,干的可都是掌舵的活。许多事情,自有麾下幕僚、将领、侍从、仆役们去操办,所谓上官撇撇嘴,下吏跑断腿,倒也无需雷瑾事事亲历亲为的。

“啊,哦,刚想起来,”孙雨晴斜睨雷瑾一眼,说道:“今儿晌午,你二哥(雷琥)打发人送了节礼(重阳)来。礼单子上,别的东西也还罢了,就是十缸醉蟹,还有七套雕版,着实有心。上月我已经打发了人去给二哥送礼,只二哥这个礼单,还得侯爷你给拿个主意,发句话下来。”

“醉蟹?”雷瑾笑了笑,“二哥纵横七海,这么多年了,倒还记得以前的事啊——”

当年曾经与雷瑾一起四处浪荡胡闹的雷琥,也知道自家三弟那个时候的嗜好,至少有两年时间,雷瑾是吃醉蟹吃上瘾了的,当年的雷瑾可谓是无蟹不欢,嗜蟹如命,后来因为嗜好转移到其他美食上才好了些,但也仍然喜欢吃大蟹、饮黄酒。也是,活蟹 “醉”炙,蟹黄或是青黑油亮,或是鲜红如火,初次开坛,用筷子挑上一点,酒香扑鼻;二次开坛,未闻酒香,便已口舌生津;三次开坛,“醉”味**,其味实在不可名状。而渍好的醉蟹,栩栩如生,宛如活蟹,揭开蟹盖,蟹肉蟹黄入口顿觉酒香浓郁、鲜美异常。不要说雷琥、雷瑾两兄弟爱吃这一口,其实在江南,在北方,但凡产蟹之地,嗜吃醉蟹的人都不在少数,哪怕每年因为吃醉蟹患急症而死的人颇为不少(主要是选的螃蟹被细菌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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