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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然心中生疑，有谁会买东西不讨价还价？
“瞧，说曹操曹操就来了。”敏越低声道，“姐，我们店里的金主又来采购了。”
叶青然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随从正四处打量着。
店里的小伙计热情地招呼起来。
西装男子随手指着，“这种，这种，还有那一种——每个花样来上十块。”
敏越已经笑着迎了过去。
“郑先生今日需要哪些布料，选好之后，我差人送到府上。”
“我们自个儿带过去就行，快些给打理好了，我还赶时间！”他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腕新买的外国手表。
“好好好。”敏越笑着点头。
店伙计按照郑先生选的料子，一一码好。
那位郑先生看都没看扔下票子就走。
叶青然追了出去。
“先生，我很好奇，您每个月买这么多衣料要做什么？”
年轻男子扫了眼叶青然，淡淡道，“受人之托，这都多少年了——小姐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叶青然心中忐忑。
母亲说这几年铺子的生意出奇的好。她已经发现敏越并非经商奇才，也并非很用功，仅靠每个月那几票大客户就能赚取不菲的利润，实在蹊跷！
直觉告诉她，这摆明了是给她家的铺子送钱。
谁？
他？
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叶青然重新对铺子的现状梳理了一下，已经暗下决心下半年要好好经营下去。
今日是吉祥和如意的五岁生辰，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了。
灵越也把小南接了家来。
四个大人加上四个孩子，一大桌子热热闹闹。
十岁的小南个子已经很高，就是脸色苍白清瘦。
何玉芯听女儿说了小南的身世，甚是同情，关切地给他夹菜。
“谢谢姥姥。”小南十分懂礼貌。
“以后有时间就跟着吉祥如意过来，姥姥给你们做好吃的。”
“姐，明年我一毕业就出去找工作，也能养家了。”灵越插了一句，“我最大的理想是去政府部门做个文员，但是这不光需要肚里的真材实料，还需要有身份地位的人的引荐。”
“你好好用功就是，到时候我来给你想办法。”叶青然答着。
“我养着你们就行，灵越不要急着找工作，可以去外国留学。”敏越笑道，“既然姐姐回来了，我们下一步就要买一栋自己的房子。钱呢，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在济南也攒了一些，现在都存在了银行里，买房子的时候就取出来。”叶青然语气一顿，“其实，我想把我们原来永民巷那栋房子买回来，毕竟那是我们长大的地方。”
“唐承珣已经不止一次让人把那所房子的钥匙送过来，妈妈都推辞了。”
“那种施舍妈妈怎么能要呢？”何玉芯摇头，“其实，我也一直想着搬回到永民巷里住。毕竟住了那么长时间，有感情了。”
“敏越出面买过来吧，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做到房款两清。”叶青然忖思着，“千万别露出我已经回来的消息。”
“姐，上海就这么大，总有一天会遇到的。还有吉祥和如意，总要去上学吧！”敏越答着，“吉祥这张脸活脱脱——”
“敏越。”她制止他再说下去，“能避一时是一时吧。”
“姐，这几年炎龙堂行事低调，烟土和歌舞厅的生意缩减不少，都说他们扛上日本人了。”灵越看了她一眼，“三一年，日本人杀了很多政府中居要职的官员，第一集团军总司令金必武被日本人枪杀，都说唐承珣与金必武是忘年交，就与日本人对上了！”
“金司令，已经死了？”她半信半疑，想起了那个英姿飒爽的明珠。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炎龙堂与日本人的大和会馆开了很多次火，就不了了之了。”
“但好像从那时候起，炎龙堂与日本人就不共戴天了。现在我们整个上海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夸赞炎龙堂有民族气节！也不知道这种火拼是个人恩怨还是真正的民族感情！”
“其实我和敏越都不讨厌唐承珣，姐走这些年，他帮了我们很多次。如果他知道姐给他生的这一双好儿女——”
“闭嘴！”她打断灵越和敏越谈性正旺的话题。
“是啊茉茉，他早就离婚了，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又何必再掩盖下去？”何玉芯开口。
“就算他现在没有老婆，也断不了红颜美女，他与陈书缨的孩子比吉祥如意都大，这辈子我什么都不想了，就带着孩子与你们一起过了。”
“妈妈，为什么我和哥哥没有爸爸？”如意稚嫩的声音打破大人之间的谈话。
“——”叶青然看向玉雪可人的如意，嘴巴长了几次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孩子一生下来就在济南俞家生活，尽管俞平天对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各种衣物和吃食的添置与小南完全一样，但是那种与母亲相依为命，父爱缺失的感觉，使两个孩子格外懂事，他们很少在叶青然面前撒娇，因为伴随着他们五年成长光阴的一直是忙碌的妈妈，他们更多的时间是与奶娘在一起。
记忆中，他们自己没有爸爸，小南有爸爸，但是没有妈妈。
他们想象不出有爸爸妈妈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根本不敢问妈妈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
此刻，如意忽闪着一双如清泉的大眼睛，盯着叶青然。
“俞伯伯只是伯伯，不是爸爸。那我们的爸爸呢？”吉祥也问起来。
“这——”何玉芯也僵住了。
一桌子的人大眼瞪小眼，静的可怕。
“我爸爸就是吉祥和如意的爸爸，吉祥和如意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爸昨天说的。”十岁的小南像个小大人般起身，“其实，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在济南是，在上海也是。”
叶青然只觉得心中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
“那我以后可以喊俞伯伯爸爸吗？”如意咯咯一笑，嘴角两个酒窝浮起。
“不行！”叶青然脱口而出。
“哇——”如意哭起来，“妈妈真凶——”
叶青然忙安抚如意，“伯伯就是伯伯，怎么会是爸爸呢！好宝贝不哭了，你们的爸爸啊——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如意豆大的泪珠在眼中晃动。
“真的。妈妈从来不骗人，骗人是——小狗。”叶青然把如意搂在怀中，最后两个字说的像蚊子般羸弱。
“其实我也想见到自己的爸爸。”吉祥像个小大人样抬起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
叶青然眼前一恍，吉祥说起话来那个表情几乎就是一个小版的唐承珣。
“一定会的。”她轻声道。
一场大雨过后，唐公馆的玉兰花覆了一地。
陪着母亲吃过晚饭，唐承珣一个人进了书房。
他忙着处理手头的事务。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他习惯地拿起话筒，一向冷静不起波澜的脸庞瞬间失控，“她回来了——！”
扔掉手中电话，他慌忙跑出书房。
一下子就撞在端着一盏燕窝而来的桂妈身上。
“少爷怎么这么急？”桂妈大嗓门喊起来。
唐承珣来不及擦身上的残羹，撂下句“有事”奔了出去。
“珣儿，去哪儿呢？”老夫人听到动静也赶过来。
“哥——”谢宝衣一眼就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唐承珣。
“她回来了！宝衣，叶青然回来了！”他来不及停下，扔下句就走。
“哥。”谢宝衣挡住他的身子，“我前几天就见过她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唐承珣满脸疑惑和不解。
“别去见了。她已经——”谢宝衣摁住他正欲拉开车门的手。
唐承珣华眸对上宝衣闪躲的眼神，声音凄迷，“说——”
谢宝衣黯然垂首，“她已经嫁人生子了。”
“什么？再说一遍？”唐承珣紧抓谢宝衣双肩，歇斯底里吼起来。
“她已经嫁人，有了丈夫和孩子！”宝衣狠狠甩给他一句。
六年了，他还在原地傻傻地等那个女人，可她呢？
“哥，他的丈夫我也见到了，是个商人。”
唐承珣松开谢宝衣，面若寒霜，“我不信！我要亲眼看到！”
谢宝衣的心在他远去的汽车声中渐渐抖在了一起。
“宝衣，带我去见那个叶丫头。”不知何时唐老夫人已经站在宝衣身旁。
“干妈，人家都有家室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