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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望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你要小心了,梵志,我『看』到不祥的绯色云霞在你头上闪动,我猜,你是想女人了……」
「胡说!我讨厌女人!不准看我!」梵志像只受惊的鼠踉踉跄跄逃离,把自己关在漆黑的一角,冷汗淋漓而下,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他痛恨这心乱,痛恨倾城刚才那灿烂优雅的微笑,痛恨自己那一闪的邪念。
他想,我本来就不该认识他!他总是让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的丑陋与邪欲,尤其后者,那是人世间最骯脏最可怕的心魔啊……
孔雀历一二二年十月,秋风带来了远方的客人。
为了商讨战后利益瓜分事宜,凤凰城派来使者进京谈。这位和谈使者正是现今春江水月的新宠、弄臣春江无瑕。当年的帝国长公主,想破脑袋也料不到有朝一日会代表凤凰城与自己的国家谈判。
北伐胜利了,春江水月不要土地不要金钱,只提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要求──只要帝国准许倾城返回凤凰城。
倾城不知道水月为什么这样做,她想念他,他也想念她,三年来不舍昼夜,时刻思恋,相思无处不在。可为什么是现在?假如一年前、两年前甚至北伐之前,水月提出现在的要求,倾城会很开心,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水月用战争利益换取倾城的自由,这到底是说明他值得用战争来换取,还是暗示了他的选择将导致战争?不管是哪种结果,他都不喜欢。
前者让他联想到「倾国一笑连城璧」,后者则分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两种隐喻都只能用于女人,水月把他当成女人,倾城没法接受。
倾城的心情很矛盾。当初与水月诀别来帝都,不是每日每夜的盼着与她重逢么?
他来帝都为的是什么?所谓学习治国平天下之道,不过是明镜的借口,究其实,不过是一介人质罢了。不正是因为他在帝都,水月才迟迟不肯出兵夺权么?可水月早不接他回去,现在,他这个人质飞黄腾达了,才要他放弃一切工作与地位回凤凰城──到了那里,他又能扮演什么角色呢?
更何况,水月应该很清楚,倾城留在帝都对她有利而无弊,为何一意孤行,要用乌鸦领十城之地换他区区一人?他叶倾城当真是连城璧?抑或水月耐不住相思之苦?笑话。
归根结柢,倾城只有得出一个结论──水月此举不过是故作姿态,以召倾城回去的名义,一来测试他对于帝国当局的重要性,二来则在测试他对水月本人的忠诚度。当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时,倾城便压抑不住心中恼怒──很明显,水月已经不信任他了!
蒙上「信任」这一功利色彩,感情已经受了伤害,如今连信任也褪了色,倾城很难过。转念一想,他又问自己是否太多心了?水月毕竟也是个女人,让女人放弃小心眼儿,比让男人戒色更难,以前他总是重视水月王道、霸道的一面,而忽视了她小女人的一面,平心而论,任是哪个女子,把心上人丢在花花世界里不闻不问,就能说明他们之间感情坚贞无瑕?
我是否真的对水月忠诚呢?倾城问自己。
三年前,为了能跟她在一起,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生命,可现在,我真的愿意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和理想,毫无怨言的回到她身边?强烈的反感立时涌了出来,阻止他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倾城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为什么人越是长大越怕面对选择?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自己?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倾城在自己潜意识中找到了那焦躁的叫嚣──凭什么我非得为了她放弃一切?
我又不是她的奴隶!就算我肯放弃一切,她又能给我什么?我,已经不愿意再做春江水月的奴才了,这不公平!
三年了,天涯海角,物是人非。假如倾城肯在这件事上多花点心思少用点意气,日后的波折很可能就不会发生了。离合悲欢,原是一念间,人世间,最受不起一个「私」字,私心一起,海誓山盟也就罢了。
聪明的无瑕很理解倾城的感受,她劝倾城最好先回避一下,假如他不在帝都,就可以成为谈判桌上的筹码,等到谈判结束,她回去再想办法跟水月解释。
就说她到达帝都的时候,倾城已经不在了,她又不便多耽搁,只好以后再议,再帮他多说几句好话,说明倾城留在帝都的好处,水月一定回心转意,她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前一刻作出的决定,说不定后一刻就废除,这次的事情也许只是个玩笑。
倾城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很是受用,便道:「那就多麻烦你啦。正巧,今次为了乌鸦领的事,和玄武人起了一点冲突,元老院决定派人出使夫瑞游牧联盟,我会揽下这件事,去玄武大草原游荡几个月,避避风头。」急病乱投医,连那「此生绝不踏入玄武半步」的誓言也忘记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无瑕笑道,「小妹还有一件事请兄长援手呢。」
倾城奇道:「说来听听。」
无瑕叹道:「离家两年,想不到陛下病得那样重。」
倾城知道她话里有话,忙问道:「陛下可是又为难你了?」
苦涩的一笑,无瑕幽幽道:「他要把人家关起来,不准我回凤凰城复命。还说……还说我是卖国贼,是春江家的败类……」说着,眼睛湿了。
倾城忙安慰道:「陛下那是一时糊涂,你千万莫要当真。」
「一时糊涂?呵,你看门外那是什么──」
倾城就势看去,这才发现门外竟肃立着十几名保镖打扮的男子,想必是陛下派来监视无瑕的宫廷侍卫。
略一沉吟,倾城忽然笑道:「无瑕,这事容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京!」
「一切拜托大哥了,」无瑕起身斟了两杯茶,柔声道:「一杯凉茶聊表心意,今后若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大哥,还望饶恕小妹。」
倾城笑道:「自家兄妹,何必见外!」说罢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无瑕凝视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沉吟片刻,心事重重的走了。
无瑕前脚刚走,屏风背后便绕出一白裳少女,小动物般东张西望,确定书房内再无他人,忙来到茶几前,端起倾城方才用的那只茶杯嗅了嗅,脸色蓦然变得惨白,茶杯失手打翻,黄褐色的茶水渗进桌布,蔓延开来,犹如一条蜿蜒蠕动的妖虫……
第七章 阴差阳错
「无心!你在干什么!」
书房门霍地被推开,无瑕脸色铁青,凤目凶光毕露。
「姐姐,你……你太狠毒了!」无心又急又气,娇躯剧颤,眼泪断线珠子般流下来。「你向我要『悱恻缠绵散』,说是为了治头痛,想不到竟骗他喝了,你可知道服下那药……后果有多可怕!」
「少小看人!无心,你那点子医术没什么了不起!若是不知道后果,我要它何用?」无瑕把门闩插上,冷笑着迫近无心,一如盯着小鸡的黄鼠狼。
「『悱恻缠绵散』是医治头痛的特效药,可是一旦过量,就成了无药可解的『散功散』,即便是铁打的金刚,服下一剂,也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
「你知道!那又为什么害他?」无心狂乱的哭喊着,眼神惊恐而迷惑,仿佛不再认识无瑕。
忽然抱住头,无瑕剧烈颤抖,许久之后才长长吐了口气,嗓音却因突如其来的头痛变得歇斯底里:「谁让他抢了我的东西!」她尖利的笑着,「我这次回来,阿爹骂我,你和弟弟也不再理我,都不要脸的贴着那个叶倾城,仿佛我成了外人,他才跟你们是一家人!
「还有……就连在凤凰城,我也要受他的欺负,春江水月愿意拿十座城市百万人口换他一人!她……她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只要他活着,我就没好日子过!我要让他死得很难看!走着瞧吧,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语调渐渐高亢,眼中也布满血丝,忽而又如遭了雷击,猛烈抽搐,双手抱头,痛苦的呻吟着,蜷缩成一团,嘴角涌出血沫。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莫要吓唬我啊!」无心顾不得哭了,抱着无瑕的头,吓得面无血色。
突然,无瑕像突然自冬眠中苏醒的蛇,凶狠的掐住无心的喉咙,眼中似有邪火在熊熊燃烧。
「你瞧,你瞧,」她似笑非笑,状若痴癫,「连头痛也欺负我,那御医说我活不过二十岁,我现在已经满二十一岁,你瞧,你瞧,我就快死了!我什么也不怕!」忽又咬牙切齿的道:「贱人,你为什么不痛?为什么不痛?!」猛然伸出那只闪烁着蓝莹莹鬼火幽光般的魔手,疯了一般的撕扯无心的头发。
无心又怕又痛,可她没有躲闪,任由无瑕虐待,以至于无瑕都微微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我把你变成白痴?」她用冰冷的手指摩挲她的脸颊,神情变幻莫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