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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彩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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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文先生歪着头想想。然后便笑:“好吧,就算如此。可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这世间一切都需要公平交易,才有人肯和你做生意。我帮你捡回一条命。你能给我什么?”

张胜一愣,仔细一想,文先生的身家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倍。金钱方面他就是把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只怕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其他地无论是权力、地位皆远远不如。对文先生来说。或许他唯一需要别人给他的,就是只是自由。自己有那个能力么?

张胜前思后想。嗒然一叹道:“没有,我没有可以和先生等价交换的东西。”

“那么……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张胜没有怨恚愤怒,只是黯然摇头,无力地说:“打扰了。”

“不客气”,文先生浅浅一笑,目光一定盯着张胜的神色变化,直到他被管教架起来带走,才转向桌子。

他拿起刀叉,才牛排上切了两下,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沉吟半晌,他端起了酒杯,杯中酒红如血。

文先生轻轻摇杯,看着酒液荡漾,许久许久,举杯泯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尺》++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这个小子,会是我需要地那个人吗?”

一个劳动号凶神恶煞地盯着张胜,摩拳擦掌地问:“卢管,怎么处置他,还是大挂吗?”

卢管叹了口气,说:“算了,才刚出来几天,再挂上人就废了。关进‘卫生间’吧。”

“好咧!”劳动号接过张胜,向里边拖去。

卫生间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卫生间,同时它也是一间禁闭室。里边很小,比普通的卫生间三分之一还小,三面是墙,一面是门,脚下一个蹲便,人一进去转个身都难。

墙上有铁环,手铐子往上一铐,非坐非站,想直腰直不起来,想坐下屁股挨不着地。乍一看这刑罚远比被人拳打脚踢一顿人道,可是想想只能这个姿势得从早九点坚持到晚四点,换了谁都宁愿被人狠揍一顿了。

两个劳动号把张胜塞进去时很费了番功夫,等把他铐好再把门关上,两个人也气喘吁吁的。

门一关,里边就半点光线都没有了,如墨的一片黑,只有脚底下传出滴答滴答地声音,那是蹲便里向下淌的水,这里的水就是这个速度,永远是用滴的。

在一片黑暗里,张胜地大脑紧张地思索着:“到底是谁对我有如此刻骨的仇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回想自己的这一生,做个小工人时,一直是与世无争,哥们儿倒结识了几个,却从没有与人发生过纷争,倒是最近这一两年来,卷入了太多地利益纠葛,第一个得罪地人便是现在地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贾古文。

“会是贾古文吗?”张胜在心里问自己:“不,不会。从目前的情形看,张二蛋一案公开审理,说明贾古文所依附地政治力量已经站了上风,一个政治上春风得意的人再怎么恨自己,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报复自己,使得阴招,下点绊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是楚文楼?”张胜摇了摇头,

翻了自己的假设。他听说过楚文楼后来的下场很惨,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哪来这财力买凶杀人?

“那么会是他吗?不可能……我不能胡乱认人是朋友,也不能草木皆兵。他没理由这么做啊,为了这么点事他怎么可能雇凶杀人?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甄哥说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不一定要你去和人结怨,有些人,只要你挡了他地财路,你对他有了威胁,他一样会想法除掉你。”

“可是,我能对他有什么威胁?为了一个顶多判五年的抽逃出资案就买凶杀人?这太荒唐了吧。不……也说不定……,我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分析每一个人。身份地位不同。在乎的事情也就不同,思维方式也就不同。

比如那个文先生,他以前一定是个风云一时的大人物,当他站在权力巅峰上的时候。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哪怕后果只是让他失去一年自由,他会不会甘心伏法?以他的权势和能力,如果只要吩咐一声就能办到的事。他会不会禁受得住让对方永远消失地诱惑?

会的,一定会,哪怕证人不只一个,他也会想办法把对方全部除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家的衙内。都能视人命如草芥,何况是在监狱里犹能坐拥风云、如王似侯地文先生。人命关天,那是对小民们说的。

可他……徐海生……他是由于这个原因?”

张胜的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一些画面。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上疑似徐海生地人影。麦小齐用筷子插入喉咙自杀的画面。以及今天牛手里磨尖的饭勺柄,这些图像慢慢重合到一起。

“难道真是他?”张胜忽然觉得背上有冷汗渗出来。

刚想到这里时。门突然开了,牛管教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腰里别着根黑橡胶棒,挺胸腆肚像蛤蟆将军似的瞪着他冷笑:“张胜,听说里边有人想搞你?”

张胜镇定了一下情绪,笑笑说:“管教,您套我话呢?”

牛管教眉毛一竖,刚想发火,张胜又道:“其实我不说,您心里也跟明镜儿似地,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是瞒不过您那一双法眼。”

牛管听了便嘿嘿地笑:“有人想让你永远闭嘴,那你就该跟政府好好合作,坦白交待,争取早点出去或者劳动改造重新做人,你现在这样子,我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啊。”

张胜愁眉苦脸地说:“管教,我冤呐,我是受人牵连啊,谁让我和张二蛋走得近呢,我真的没啥好交待的呀……”

牛管一听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少跟我装六月飞雪地秦香莲,你们进来地哪个不喊冤呐?”

张胜一本正经地纠正:“管教,那不是秦香莲,那是窦娥。”

“嘿!你还有心思跟我贫是不?行了,虽说你是事出有因,可你踹了饭桶,这可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认打,那你认罚得了。”

“怎么罚啊管教?”

“单人囚室地1367号犯人患了慢性》|犯,可不能长期住医院里头,把你调过去护理他好了,老刀那儿你别担心,所长正在想办法把他调走。”

张胜一听担心地道:“关小号的,不是杀人犯吧?管教,有没有生命危险?”

牛管教又气又笑:“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当这是疗养院啊?”他扭头吩咐道:“把他弄出来,给我走!”

张胜刚被塞进去没一会儿,腿刚蹲酸了,又被拽了出来,张胜被牛管教带着往回走时,看着那路径,心中忽然急促地跳动起来。

不出所料,他被带到了文先生地门前,拉开门走进去,看到地上有一个铺盖卷,捆得结结实实的放在墙边,文先生正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看到他进来头也没回地说:“地方小,晚上就睡地上吧。”

“原来他就是1367号犯人”,张胜:_

“去打壶水来,沏茶。”

“是!”张胜还是别不多言,拿起桌上暖瓶转身就走。

待他出去,文先生淡淡一笑,转首望向牛管教,说:“麻烦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牛管陪笑道:“您忙着,有事招呼我一声。”

“好!”

牛管转过身,就见张胜站在道边上探头探脑的看他,便皱着眉头走过去,问道:“叫你打水沏茶,站这儿干什么?”

张胜苦着脸问:“管教,热水房在哪儿?”

牢里地犯人是没热水喝的,一年四季都是凉水,他只有放风的时候在院子里转过。哪知道在什么地方打水。

牛管教哈哈一笑,这才省悟过来:“行了,跟我走吧。”

他带着张胜找到水房,等他打了水又去给他弄了件交通警似的马甲。那是自由犯们穿的,与在押犯人以便有所区别,说:“穿上,省得走动时老有人问你。”

张胜回到文先生的号房。文先生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随手一指桌上的茶叶罐,张胜会意,便取过杯子。放入茶叶,然后沏上了开水。

过了会儿,看看茶色已经沏开。便端着杯子走到门口。把一杯水都倒掉。走回来又沏上了一杯。

文先生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他把水沏好。才问道:“把茶倒掉做什么?”

张胜忙解释道:“哦,不是说第一道茶得洗么?我看先生规矩大,第一道

不喝的,所以倒掉了。”

文先生哑然失笑:“茶道,也是一门学问。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洗茶一说,只是指乌龙茶类、特别是潮州地功夫茶。对绿茶来说,第一杯茶才是最香的,尤其是雨前,更加干净。”

张胜脸上一红,也学着他文诌诌地说:“受教,我实在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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