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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鬼你来得好迟呢,很好玩的节目吧?”
对方的话没进入桦鬼的耳中。他的视线落在地板上,找到了神无。软弱无力的白皙手腕,裸露的细瘦肩膀,凌乱的黑发——看不到她的脸。无法确定一动不动的她是生是死。
覆盖在神无身上的响看着桦鬼,讥笑,抚摸了她的大腿几下,慢慢直起身体,整理凌乱的衣衫。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的桦鬼只是呆站着,问道:“……你做了什么?”
“如果你再来迟一点,这些家伙都全涌上来了。毕竟品味鬼头新娘的良机不多啊。”
没有回答桦鬼的问题,响遗憾地低喃,以指尖撩开覆盖在神无脸上的头发,然后梳理好。
“能待我办完这事吗?”
响的话让桦鬼整个脑袋如火烧。他逐一打败围攻过来的鬼们,朝神无走去。响爽快地离开神无,快乐地看着桦鬼抱起神无,嗤笑。神无的脸颊虽然冰凉,但还有气息。不可能死了。但是她那凌乱的衣服,已经足以传达之前受到何等对待。
“下了药,她完全不会动,真是无趣啊。不过药剂量不足以要她命。”
响遗憾的口吻让桦鬼的怒气沸腾到顶点。抱着神无的桦鬼迅速提起脚往响踢去,响轻巧地以拳头挡住。桦鬼守护着的是目前还没醒来的新娘——确信她就是桦鬼弱点的鬼们,像发现猎物的秃鹰一般,纷纷想抓住神无。
平常的话他想都不想,如果不要保护神无,他会毫不犹豫开展。但现在的他,必须以自己身体作为盾牌保护神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神无。
躲开敌人毒手的时候,背部被强力敲打。那冲击让紧绷的手腕一送,神无的身体滑落地上。
他伸出手。
但在接触到她之前,头部被某人殴打,桦鬼整个人失去平衡。眼前只看到将要往地上狠狠摔去的神无。跌下去了——这样想的刹那,一双手突然出现,抱住了神无的身体。以自己身体垫着神无的是刚才在走廊遇到的少女——神无的朋友,土佐塚桃子。
桦鬼尽管吃惊,但不得不回应从背后袭来的鬼们。回头一看,诧异地睁大眼。走廊上还有一个人,贡国一站在众鬼面前,保护着两个新娘。
本来游刃有余地笑着的响惊呆了。
“国一,你为什么……!?难道是桃子做的?”
“响。”
“让开。你想怎样?”
响责备的语气让国一颤抖。
“我想尊重成将的想法。所以——”
痛苦宣告的男人脸上没有迷惘。缠绕在身上的凛然气息,宛如就任的庇护翼。他打败想要抢走神无的鬼,国一直直地看着桦鬼。
“……神无拜托你了。”
“是。”
不是以鬼的身份,而是庇护翼。过去被称为“三翼”的国一,接受了桦鬼的委托。桦鬼收回注意力,看着茫然的响和无法理解状况的众鬼。
“你要背叛我吗?”
响喃喃自语,唇边浮现吓人的残忍微笑。
“鬼头,决胜负吧。你不会对我侮辱你新娘一事视若无睹吧?”
响挑衅地说,桦鬼理智动摇了。呵呵,没错——桦鬼暗自肯定。他不会让在场的任何一人毫发无伤离开。无法忍受急速扩散的威严感的鬼单手敲地板,桦鬼眯起金黄色的眼睛。
丢弃理性,突入敌阵。踢飞被杀气压得大气不敢喘的鬼,狠狠地践踏倒下的鬼的身体。骨头碎裂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桦鬼拳头落在下一只鬼的腹部。抓住所有想袭击神无的鬼,粉碎他们的骨头。袭击的敌人马上就发现桦鬼的攻击毫不留情,怯场了。
直接折断他们的腿。
桦鬼目标明确。
不站出来就不会被攻击。想到神无的样子,怒不可抑的桦鬼,抓住想逃的鬼,连求饶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全部打倒。朝脸露怯懦神色的鬼触手的刹那,那鬼已经被旁边的力量打飞了。
“逃走的话,我就先杀了你们。”
强烈的杀意几乎要把空气染成红色,打飞男子的响嗤笑。
被新的恐惧支配的众鬼,只能鼓起战意面对桦鬼。
响不浪费任何时间。
收到接连袭击的桦鬼,敏锐地躲开响尖锐的进攻,挡住他的腿部攻击,往后退。瞬间,神无进入他的视线,看到她苍白无力横陈的模样,意识完全被取代。
张开嘴,恸哭似的咆哮。
【五】
黑暗蔓延。
眨了眨眼,神无缓慢确认自己身处的地方。小山般重叠的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奇妙的静谧。思绪混乱的神无凝神,感觉到脸颊的疼痛。想起疼痛的来源她蜷缩起身体。
知道无处可逃,她只想要咬舌自尽。以前她不断自残,现在也不用犹豫。只要能脱离痛苦,用什么办法都没关系了。
对,她应该不会犹豫的。她只是想见见一开始给她烙印的鬼。死之前她想到了那张寂寞的脸容。
神无的疑惑被响发现,他边嘲笑边停下动作。他残酷地说:“事情结束后我会让你死”。然后用布条塞住她嘴巴——
凝视虚空,回溯中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感觉到疯狂的气息,恐惧不断膨胀。神无想到什么,坐起身子,握住被撕裂的制服,小心地下床。
脚尖触摸到冰一样寒冷的东西。
她提起脚,全身僵硬。男人倒下了,不是一两个,整个地板都是人。人体空隙间涂满了黑红色液体。神无按住嘴巴,挪动身体,尽可能远离男人。
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她不认为一动不动的男人还活着。她没有确认其生死的勇气。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疑惑跟混乱占据心头。
但待在这里,太恐怖了。
神无深呼吸,让心平静下来。一阵衣服摩擦声传入她耳中。声音很近,却不是平常鞋子踩上地板的声音。人影,若无其事地踩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往神无走来。
“醒了?”
快乐的声音来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警钟疯狂似的鸣叫。必须逃。逃离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关上所有的入口不再见到他,只要不见到他——
“没人来救你呢,真遗憾。”
步步迫近的响是盯着猎物的肉食兽。被他锐利眼光囚禁的神无动弹不得,凝视着迫近的男子。
“——华……”
“没用的。”
“桦鬼。”
“顽固的女人。”
“桦鬼!!”
惨叫的瞬间,肩膀传来热度,身体剧烈颤抖。恐惧得只能不断呼唤桦鬼名字的神无,脸颊被某种温暖的东西包裹着。
“神无。”
梗在喉咙喊不出来的惨叫,回应呼唤般从稍微张开的唇瓣溢出。
“怎么了!?”
她睁开双眼。自己好像哭了。白色世界在眼前蔓延,视线中央站着一个熟悉又狼狈的男人。
“桦鬼?”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神无轻声说。颤抖着手抚摸他凑近的脸,他有点抗拒但还是乖乖地让她抚摸。指尖接触到柔软的脸颊,紧张得到缓解。而无法区分梦与现实区别的神无,希望得到现实证据。
指尖用力,她无意识地捏捏桦鬼的脸。
“……喂。”
脸色难看,皱着眉的桦鬼,学神无那样,轻捏她的脸蛋。
“你做什么?”
他以跟气氛完全不吻合的严肃口吻问。紧张瞬时崩溃,神无放开他的脸皮,滑向桦鬼的脖子。
确切感受到的触感告诉她不是梦,是现实。
“……我做了个讨厌的梦……然后……”
“你不回再做那个梦了。”
桦鬼断言,神无抬起濡湿的眼睛,在他强力的怀抱中舒口气。他收紧双臂,神无脸上传来刺痛,喊了出声。
桦鬼松开手,俯视神无吃惊的脸,再次轻抚她脸蛋。
神无因痛楚而皱眉,桦鬼留下一句“等一下”就走出房间。失去舒适怀抱的神无遗憾地盯着门板,轻轻拭去泪水,整张脸都羞红。
最近桦鬼、桦鬼身边的事物都产生了惊人的变化。尽管难以亲近的气质依旧,但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激烈抗拒、轻蔑塔他人,也没再乱搞男女关系。甚至连生气的次数都减少了。两人独处时就更别说了,沉稳又乖巧。
但他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还是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也是前所未有的。神无难以接受那种差距,好不容易确认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床上,身上穿的不是被撕裂的制服而是睡衣。她不及得自己有换衣服。她沉思地看着睡衣、含有水汽的黑发滑过肩膀垂落。
“……?”
指尖揉揉发端,的确还有点湿湿的。是错觉吗,身体有种被清洁过的感觉——
当她闷闷地思考时,门打开,桦鬼拿着急救箱进来。仔细一看,他也穿着睡衣。头发虽然用毛巾擦过,却还带着明显的水汽。
没有察觉神无的疑惑,桦鬼把急救箱放在边桌上,拿出消毒药水、棉花、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