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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连胡老板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我们的酒都积压着卖不出去了怎么办?”胡老板不放心地问道。
“是啊,我们小本生意,压不起的。”这是人们最关心的问题,立刻有人随声响应起来,铺子里乱哄哄的。
“我每日走街串巷,挑担卖酒,赚的就是几个辛苦钱,一家人就等着我每天卖完的酒钱买米下锅,如今酒都卖不出去,叫我们一家老小怎么生活啊。我也不想来……哎!三姑娘求您发发慈悲吧。”一位老汉竟然老泪纵横,当众大哭起来,声音绝望。
庄魅颜深深吸了口气,道:“众位不需慌张,若是觉得魅颜的酒酿的不好,就可以把酒退回来,我庄魅颜绝无怨言,只是--”
众人闹闹腾腾本来就是想来讨银子的,听说可以退货,顿时高兴起来,听庄魅颜说了一个“可是”,都怕情况有变,个个竖起耳朵。
庄魅颜顿了顿,严厉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可是,有句丑话说在前面,今日你们退酒我照原价付钱,他日你们再想从我这里订酒,需付三倍的价钱;你们若是肯与我共度难关,今日不来退酒的话,我庄魅颜感激不尽,而且日后永远按照半价卖酒与他。”
半价卖酒,这个条件的确诱人,人们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胡老板抚掌呵呵笑道:“好!三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有胆识,有气魄,佩服佩服!退酒这是一桩,那给我们造成的损失要怎么算呢?”
庄魅颜冷然道:“如果官府查明确实是魅颜的酒有问题,庄魅颜情愿包赔众人一切损失。”
“只要是你的酒有问题,不管是被人下了毒也好,还是你的酒本身就有毒也好,都要包赔我们的损失,三姑娘是不是这个意思?”胡老板紧追不放。
席若兰一脚踏进门里,闻言立刻高声骂道:“胡秃子,说这话你还是个人么?被人下毒关我们的酒什么事?”
胡老板嘿嘿一笑,面色一冷,道:“这话却又不是问你,你插什么嘴呢?三姑娘,当着大家伙的面,你总是要给个交代吧。”
庄魅颜一咬牙,道:“不错,只要是我的酒有问题,不管是被人下毒陷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句话,我庄魅颜包赔到底。”
“好!痛快!”胡老板伸出大拇指,冲着庄魅颜比划着,大摇大摆走下楼来。
“来,记着我胡老二的酒是五百坛‘胭脂红’,另外还有三百坛还在您的酒窖里放着,三姑娘新酿的好酒,价钱可不便宜啊,一两银子一坛,姑娘可要算好帐啊,下午我叫伙计们送过来,到时可别忘了给银子。”
说完他带着他的几名伙计扬长而去。
在他的带头作用下,原本有些犹豫的人们纷纷走上前来报数。
“我一百坛。”
“我五十坛。”
庄魅颜亲自走到柜台里,研墨润笔,铺开白纸,端端正正地一笔一笔记下。人越来越少,这时过来一名老汉,在柜台前嗫嚅半天,道:“三姑娘,老汉……”
席若兰在一旁急得如同猫爪挠心,却又帮不上忙,看到这名老汉,立刻央求道:“徐老爹,您老人家就别添乱啦,庄姐姐对别人怎么样我且不说,只说对您怎么样,您心里总该有数吧。年初您来她这里买酒还是赊欠的银钱,过了一个多月才换上,姐姐一句话也没责怪,不但给您酒,每次都给您多添一些,价钱算得最低。您可不能跟旁人一样,在这时候往她伤口里撒盐。”
徐老汉不敢看庄魅颜的眼睛,垂着头,手里捏着一顶破草帽,唉声叹气道:“老汉知道,落井下石不是人干的事,可是……唉!老汉的小孙子最近病了……实在是没了办法。三姑娘,我昨天挑回去的两担酒已经破了封,您看……”
徐老汉十分难为情,支支吾吾起来。
席若兰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徐老汉浑身乱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庄魅颜却抬头笑了笑,温声道:“不妨事,徐老爹你的酒就先搁在家里吧,我给你二两银子做本钱再去别的地方买酒。还有你们几位,我知道你们都是小本生意,走街串巷卖几个零钱贴补家用,都跟徐老爹一样,银子我先付给你们。”
排在最后踌躇不前的几个人,衣衫简朴,都是家境不好的小贩,并非真心想退酒,只是实在压不起本钱。听到魅颜如此允诺,不由笑逐颜开,领了银子千恩万谢而去。
众人终于散去。总算良心未泯,他们临走时把已经抢到手的绸缎布匹仍旧悄悄地放回柜台上,只是摆放的乱七八糟。庄魅颜望着手里这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单子,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春菊离得最近,眼疾手快搀了一下。庄魅颜一手扶着柜台,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春菊还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她,犹豫半响,说道:“小姐,你也累了半天,上楼休息一下吧。”
席若兰也随声附和,道:“姐姐,你也别太伤神,世间自有公道在,这些人是瞎了眼,只认得眼前利益。我认得那个胡秃子,他跟刘胖子是拜把子兄弟,当初他来酒庄定酒,爹爹就说要提防他一二,姐姐恁大意了。”
庄魅颜看了一眼账单,胡秃子的酒最多,而且都是最好最贵的酒,她这时才记起每次新酒出窖都被他抢订一空,弄的其他酒楼几乎没机会订到新酒。她眯起眼睛,这事情越想疑点越多,像是预定好的阴谋,可惜自己经历太浅,一时并没能看破。
这些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统共三千两有余。庄魅颜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而且现在酒庄的生意没法继续经营,也没有来钱的进项,一时间要她凑齐银子,她哪里弄得来呢?
大家都犯了愁,一言不发。庄魅颜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的肩膀,最后落在楼梯上的那个女人身上。庄魅颜强打精神,温声道:“洪家娘子,辛苦你了。”
那位小娘子不禁红了面皮,适才的泼辣劲全没了,有些腼腆地捏着衣角,道:“三姑娘,小女子守的是自己的本分,您叫我看一会儿家,却弄成这样子,是小女子没用。”
患难见真情,这位小娘子大家也不知道名字,都叫她洪家媳妇。她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去年嫁到镇子上的洪家,她丈夫有病,当时嫁过来就是为了冲喜,结果她丈夫的病越来越重,没等过年就死了。婆家嫌她克死丈夫,肚皮也不争气,未能给洪家延续香火,就把她赶出家门。她回了娘家,娘家说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断没有在家住的道理,又把她给送了回来。
她流落无所,庄魅颜看她可怜,收在绸缎铺里做刺绣活儿,晚上也住在绸缎铺里。庄魅颜还让春菊把自己不穿的衣服拿去给她,这小娘子平日里寡言少语,想不到紧要关头却有忠心护主的念头,与那些平时巴结自己讨要好酒,而在自己落难又翻脸无情的人们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庄魅颜心中感慨万千,暗暗将她记在心头。
春菊等人开始收拾铺面,把被人们推倒的绣桌柜台重新扶起,布匹一件一件仍旧放在柜台上摆放整齐,扫的扫,擦得擦,大家低头忙碌着。
春菊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腰肢,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她望着空荡荡的柜台后面,狐疑地问道:“若兰姑娘,你可瞧见我们家小姐去了哪儿?”
席若兰正在低头扫地,头也不抬地说道:“姐姐一直在柜台里坐着发呆啊。”
说着话,她也抬头看去,不禁“咦”了一声。
“刚才还这里呢。”
洪家媳妇端着一盆水进门,便接口道:“小姐刚上楼去了,有好一阵子了。”
春菊不太放心,扔下手里的抹布,蹬蹬上了楼,不一会工夫,她又气喘吁吁跑了下来,伏在楼梯上朝下面喊道:“小姐不在楼上,大家快帮忙找找。”
人哪儿去了?铺子里又乱成了一锅粥。
盛夏将至,山间的风清凉依旧,祁阳镇东边是辽阔的海洋,北靠祁阳山,气候适宜,冬暖夏凉。祁阳山的顶峰积雪终年不化,即便是现在盛夏将至,那里仍是白雪皑皑一片。
庄魅颜自己悄悄绕出后门,独自一人来到镇子东边一座小山岗上。她坐在靠近山崖的最外边,抱着膝盖静静欣赏着万绿拥簇的祁阳山,还有远处的银白山峰,像白玉一样晶莹通明,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泽。
阳光明晃晃照在头顶,庄魅颜坐得累了,双臂举过头顶慵懒地伸展腰肢,屈起的双腿很自然地耷拉在山崖边缘,从侧面望过去,似乎只要一阵紧风吹来就能把人吹下山崖,这情形让人看了不禁胆战心寒。
庄魅颜却毫不害怕,她微微昂起头,松开发髻,任凭风儿舞乱长发。
从这里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