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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眼前一暗,草绳竟拖着她穿过一堆绿叶繁茂的绿意,人就进了一个昏暗且狭小的空间。
“砰。”
草绳一松,她顿时摔落于地,好在并不高,摔得并不疼。
不待她爬起来,有人就微微俯身看着她,气息干净,眼神平静浩翰……
花著雨不可思议地与他对视,良久,方在惊异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你?”
方篱笙轻声一笑,“有没有觉得我这个师父神通广大,竟然能在这关键时刻像天神一样出现,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了你?”
没有人这么自我标榜的。花著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会没有?生死关头,忽然看到师父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心里顿时有如枯木逢春,久旱遇甘露,对师父的敬仰之情一时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经久不息。”
方篱笙击掌欣然,“果然,我是能在我的乖徒弟的嘴里找到存在感的,看来我这一趟没白来,忽然之间能受到如此敬仰之情,为师受宠若惊。”
他分明是在调侃,花著雨刚刚升起的一抹感激和欣喜顿时荡然无存。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脸,“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外面数十个追兵,就算你双手能敌十拳,恐怕也难奈对方人数众多,还是早早另想逃脱的办法吧。”
她坐起身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竟听到诸多的脚步声朝上奔去,还有人在叫:“速度倒快,已经往西面的山腰爬去了,大家快逞合围之势,务必要把她射杀于此!”
她一脸迷惑,她明明被藏在这里,那些人追的是谁?
“能将他们引开的是谁?当然是假扮你的高山了。”好像看透她的心思,方篱笙一收戏笑之情,就着绿叶铺地的地儿撩袍缓缓坐下,语调平整,“一直以来你都不愿跟着我学骑射之术,今日一看,原来是因为你的骑术如此高端,趴在马背上,一丁点也不比那些长年浸淫于马背上的人差。”
花著雨挑眉,“那又怎样?”
“所以……”方篱笙微眯着眼,笑吟吟道:“你认为自己很有本事,才不甘愿叫我师父?”
花著雨紧抿唇,警惕地看着他,是又怎样?
方篱笙依然在笑,却带着危险,“所以……你主张你二姐能把我诱到手,日后你只需叫我姐夫,不用再叫师父?”
他声音低哑,带着魅惑,本是云月玉珠般的眸子却蒙上了一层黑雾。
此时此刻,花著雨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不妙,何况她本是心思玲珑之人,如何不知道他已动了怒?
她答得干脆,死赖到底,“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可是她和芍药的私密,实在不知怎么会传到他耳朵里。她别开脸,站起来就往外走,跟这厮呆在一个小空间里,他强烈的存在感简直让人窒息。
“哦?是吗?”方篱笙轻声一笑,一直都挽在手上的草绳随手一拉,花著雨才迈出几步的身体又被一把带得连连后退,扑嗵一声,一屁股又重新坐回了他面前。
方篱笙盯着她,慢悠悠地挽着草绳,温言软语,“怎么会是无稽之谈?难道你不知道我在你身边安插了奸细?说过的话可要负责。”
被他像拉木偶一样拉来拉去,很好玩吗?花著雨也怒了,“我说过又怎么样?你杀了我?”
方篱笙皱眉看着她气呼呼的脸——任谁好心被当驴肝腑都难免火气蹭蹭。
火气上来,他却笑了。
“杀了你?”他道:“杀了你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用事实告诉你,你的那些花花肠子在我面前全跟狗屁一样。自你张口在皇殿上叫我师父开始,你这一生都别想摆脱我。不管你的生老病死,出嫁生女,都会一一在我掌控之中。也就是说,这是在用你的实际行动来实现你的承诺,也是你对自己所说过的话所要负的责任。”
简直要疯了。
花著雨从靴子里一把抽出楚霸送她的短剑,一剑就将草绳一斩为二,好像要斩断她与方篱笙的一切关联一般。随后提着那半根草绳,满目蔑视,“你谁?我爹?我娘?你生了我?养了我?我的人生凭什么要你管?”
方篱笙没有回答她,而是盯上了她那把短剑,眉头渐渐拧紧,“嗯?哪来的郎王剑?”
“要你管?”花著雨将剑插回靴子,转身。
“怎么不要我管?我刚才已做了全面声明。”方篱笙脸皮厚得城墙穿不透,起身晃到她身后,悠然问:“买的?”
花著雨无视,拨开洞口的枝叶。
“嗯,这个东西是有市无价,你买不起。”方篱笙全然了解她一切经济状况,自问自答,“不是买的,那就只有人送了。谁送的?”
花著雨已走出了洞口,依然没得到回答,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么稀世的东西,除了太子楚霸送你,恐怕没有第二人会有这么大方。”
花著雨也着实佩服他的推测能力,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远处正站着两个灰衣人,他们身背大刀,分明已看到了他们。
“你知不知道这把剑代表的意义?这可是当年一代铸剑大师夏自平花了三年铸就送给他妻子的订情物,所以才叫郎王剑,送人的意义非凡。太子送你此物,你又收下了,难道你们之间定下了私情?”方篱笙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微挑眉。
花著雨心里讶异,这个她自然不知道,不过她相信太子是无意的。
其实方篱笙此时也看到了那两个灰衣人飞速地朝这边移来,他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微笑道:“如果你们订了私情,那么太子为什么会放你去曲靖接北冥王?他不担心你要嫁北冥王吗?或者是……”
他侧目盯着她,紧紧地,“他断定北冥王进不了京,才有如此把握放你接人?”
花著雨心里巨震,失声道:“你胡说什么?”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敏睿,竟然由一件事可以推测得这么多,他有天心通吗?
她这种神情几乎就是承认了。方篱笙再也笑不出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调头望着越来越近的两条灰影,淡道:“你们不能因为某些私利而伤了北冥王,如果北冥王受到了任何伤害,我一定会让太子付出惨重代价。”
说完,他就径自朝两个奔来的灰衣人迎面而去。
看着他飘逸的背影,花著雨张了张嘴,想说并不是太子要伤害北冥王,结果却不知如何启齿,只能默然跟在他身后。
那两个灰衣人显然是追兵中留下慢慢搜索的,他们眼见半山腰里突然出现一对俊美的男女,就觉蹊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迎了上去。他们已得指令,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绝不能让这次的行动有任何目击者。
“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一个灰衣扫帚眉大汉拔刀在手,凶神一般大声喝问。
方篱笙步履优雅,声音闲散,“我们是在这云峰山修炼的世外高人,今日山上忽然吵闹得很,打扰了我们的清修,只好闭了山门,试图下山躲避。”
扫帚眉汉子疑惑,“这云峰山还有修炼的世外高人?我们怎么没听说过?杜勇,你有没有听说过?”
另一个酒糟鼻的汉子上下打量他们,见方篱笙面容清绝无双,一身月白长袍裁剪得体,上下无一丝多余缀饰,随着山风吹拂,扬起的袍摆将他衬托得犹如名家笔下的一幅水墨画,翩然俊秀,果然有世外高人不染凡尘的风范。而后面的这位小姑娘,服饰与普通少女不同,箭袖束腰衣裙,足蹬鹿皮靴,眉目秀妍,既没有千金小姐的矜贵娇柔,又没有乡野村女的粗糙淳朴,虽没有男子的气度不凡,却也纯净。
他把大刀一横,“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一带有什么世外高人的。两位是什么关系?”
方篱笙扫过他们的大刀,“师徒。”
“你年纪也不大,想不到就收了徒弟。”酒糟鼻汉子一撇嘴,“你们平素都修炼什么?”
方篱笙笑笑,“也没什么。不过我倒是能看得出来,大哥眉心发黑,主肾脏出了问题。而且与家里妇人不和。眼白现一横贯血丝,主家宅不宁,最近府上定然多争吵。再有印堂有黑气升起,”他摇了摇头,“不妙。”
“这也能看出来?”酒糟鼻惊呼出声,“我最近确实腰疼尿频,家里的悍妇还夜夜闹得凶。不仅这样,她还惹得我老娘呕气不止,家里老娘日日躺在床上以泪洗面,说要现在就去地下找我老爹。我日日受她们的争吵哭闹,折腾得觉也没睡安稳过……您简直就是神人,请问我这种日子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一听方篱笙一语道破他的处境,酒糟鼻如找到了救星,当即诉苦水,又大求解救之法。
古人似乎极为相信面相看气色之说,那扫帚眉汉子一撞他,低声道:“你没听这位大师说你印堂有黑气升起不妙么?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