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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萧皇后薨时,这个一生伟岸的男子突然倒下。
他在昏睡中,不断的喊着萧皇后的小名,阿笳。
“先生,陛下迟迟不能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在东巡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天人景行止,陛下召他随侍,听闻他博览群书,会世间所有技艺,医术自然也是不凡的。
“无妨,我可为陛下奏一曲胡笳,相信陛下闻此声,必会醒来。”
胡笳虽在,可是萧笳却死了。
他连夜赶回长安城,走进长庆宫的时候,看到了就是披着衰衣,乖巧跪在萧皇后床前的孟光公主,她的身侧是同样一身重孝的光王,唯独他自己,明黄色的龙袍,和这里的白纱,哀乐格格不入。
女儿仰起头,看了他一眼,便平静的低下头,他在这个短暂的一眼中,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不复往日的稚气,静得像一口古井。
“母后让我告诉你,”萧元低着头。
“阿笳,她···她说什么?”
“锦水常在,”萧元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亲,道:“汤汤与君绝。”
她说完这一句话,就忍不住呜咽起来,身旁的萧永夜立刻将她搂在怀中,小声的哄着她,在孩子的哽咽声中,他听到萧元说:“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忍受母后指责的眼光了。”
你想杀死她,你成功了。
少女的唇动了动,无声的说出恐怖的真相。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其实,谁也不知道,萧笳最后死时,究竟是爱着光武帝,还是恨着的···
------题外话------
这是第三卷,全书一共有四卷,第三卷里,会开始增加小景的出镜率,其实,小景很可怜的,后面大家就会明白的,别恨他呀···
第五十九章
“本宫问你,”萧元坐在马背上,背影孤零,景行止看着她的背影。
“你可爱姜予美?”萧元倏地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景行止,“本宫说的是前世?”
景行止眼光闪了闪,低低的,呢喃,“果真···”他复又抬起头,目光坦荡坚定的说:“爱。”
萧元怔了怔,不怎么相信,怎么会是爱呢?
她不知道前世她回到长安以后的事,可是她嫁给他整整五年,他都不曾爱过她一点,哪怕是一点。
但是萧元想,这些风花雪月都不是她的事了,她只关心,景行止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这般诡异的让她做了两世的孟光长公主。
萧元自复生的那一日起,就有着这个疑问。
“你,为何救我,为何将我从前世弄到这里?”
眼前这个人是萧元前世的夫君,可是因为机缘巧合,这一世却分道扬镳了,萧元庆幸自己神智还不清晰之时就有这样的觉悟。
人随两念,一念谓之离,一念谓之留。
前世里,她要留下景行止,却最终分离;今世里,她要离开景行止,而他无时无刻,似乎都在她的身边。
景行止苦笑一声:“我有一苦,谓之求不得。”
萧元却是不懂的,她望着景行止,觉得这个曾经是她生命整个热情的男子,这样的陌生。
这不是此时的萧元能够懂的回答,可是却是景行止孑孓执着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这就是景行止的因果。
因为前世里的辜负,这一世即便费尽心血,也要挽回,这样的原因,他无法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萧元。
他以为重历此世之后,他静待萧元长大,不改变一切前世的轨迹,那么萧元便会重新嫁给他。在新婚之时,他会告诉她,他等她久矣。
然而事事并非他所愿,当他逆天而行的时候,就有人提醒他,世间千般法,万般变数。
他等着元儿十五岁嫁给他,她却在大婚的前三日取消了婚约。
景行止说:“前世的事,你记得多少?”
萧元想了想,并未隐瞒,道:“在建武二十年为止。”
景行止看萧元的神色,面上却极为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你只需知道,”景行止的脸上笑容温柔,“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即便我嫁人?”萧元说:“不是嫁给你。”
他看着萧元,眼神有些晦涩,却没有犹豫,声音朗朗:“无论你嫁给谁,我都在。”
萧元其实很想提醒他,万一她什么时候早死了,他也是不能陪着她一同死的,他是天人,寿命无穷尽,难道还能去阴曹地府伴着一个魂魄。
萧元最终,也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沉吟半响道:“阿止,何必呢?前尘往事,我都不怨你了,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呢?你的佛在哪里,你却不去拜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她每一次唤他阿止,他就多一分欢喜,甚至听不清她后面说的什么,眼如清鸿,喜不自禁。
见他这样,萧元摇了摇头,仿似自己的一番好心都说给傻子听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善心的女子,手上染着的鲜血比沙场上的将士还多,若是可以,她更想杀了景行止以绝后患,可惜了,这个人杀不死。
萧元握着马鞭,沉默了许久,问:“有汜,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风吹起松原上的深草,四月末的天气,清醒的草香惹得萧元的眼睛疼,然而她却看着景行止,一动不动的。
景行止翻身下了马来,走到萧元的身边,静静的仰着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萧元,半响,才说道:“光永五年。”
果然,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是萧元却难以抑制的闭上了眼睛,胸腔发疼。
她握着马鞭的手指不断的收紧,紧紧合着的双眼不见神色,但是面容的难捱却是难掩的,隔了不知多久,她睁开眼睛,问:“怎么死的?”
她的有汜,那般聪明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景行止说:“中秋月夜,和韩书起了争执,坠入东溪,随后便病逝。”
萧元微微弯了眼角:“就是姜予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诺。”
萧元一双丹凤眼轻轻挑起,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景行止的时候,冷岑岑的,良久突兀的一声笑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好!”
“你知道她生下来,也活不成,才会不救的吧?”萧元嗤笑道:“好,景行止你教的好徒弟!”
她这般的气势凌人,可是眼中的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流了出来。她就用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景行止,再也没有了语言,再也没有了别的颜色。
松原上的风不曾改变,然而悲伧的意味却一点点弥漫开来,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萧元擦了擦脸上已经快要风干的泪,声音微哑中透着恶毒,伏低身子,在景行止身边说:“你要是想要跟着我,就去把姜予芝杀了。”
景行止闻言,看了一眼萧元,便移开了眼。
——
这话原本也就是萧元在盛悲之下说给景行止听的,表示她对景行止以及姜予芝之流的厌恶。但是时隔不久,景行止果然做了一件事。
那是她从松原狩猎回长安之后的第二日,她在得知前世里姜予芝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有汜之后,即便这一世那个孩子还未成形就已经死去了,但是心中的不甘却无法消减。因此尚在松原上就下了懿旨,将憞华郡王贬为憞华亭伯,又将浛洸郡主贬为庶人,夺去姜姓,赐豬姓。
如果邵阳王姜博还在,势必会掀起一番轩然大波,可惜他已经死了,憞华亭伯家中也无当权人,将降爵位的原因归结为姜予芝得罪了孟光长公主,因此没有了光鲜的郡主身份的姜予芝日子过得愈发的艰难。
终于这一天来了,夏时的阳光落在树上,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曾经高贵无比的浛洸郡主却局促的住在一间狭小的偏远的院落里。
那天,微醺的风轻拂,她站在院门前,在院门曲径之上,远远的走来一个人。
她的先生,一个与往日不同的先生,灰白的外衣,握着滴血的长剑,幽深的双眸不见波光。
剑身上的血一直往下滴,花径小路上流了一地,她望着先生走近,欢喜尚未露出来,双眼睁得大大的的,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她记得多年前,他曾经这样步态从容,优雅温柔的走进,将她从池水中捞起,将她救下。
先生,这是知道了自己的苦境,来解救自己了吗?
她在恐惧之后,飞快的提着半旧的罗裙迎上去,欢喜如孩童般的,“先···”
剑以一种她生平不曾见过的速度割下她的头颅,身体与头分成两部分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欢喜还没有退去,唇角还有着笑容,然而她却只记得,先生杀了她。
她还记得,他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他半抱着呛得快死的她,那双眼睛却似是无意似是有意的再看着姜予美。
景行止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