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敏捷熟练地搭成一堵高高人墙,尔后一名褐衣女子从殿外走入,容貌净素,身材盈俏,手提一只
精巧红灯笼,朝御前礼毕后,便身形犹如轻燕穿云般,纵跃上人墙最顶端,还没让人看清怎么回
事,那红灯笼已经爆成两半,里面早准备好的碎金纸花纷纷洒洒而撒,一时间,就好像下了一场
华丽如梦的花雨。
奚勍仰首,清眸被映入漫天烁亮的碎光,兴奋不已,两旁侍从也因这一幕,看得入神皆醉。
此刻唯有祁容,神情早不若方才,目光化成冰寒利刃,正死死盯向那名褐衣女子,当瞧清她
头上某件饰物时,脸色忽然泛起不易察觉的煞白。
而对方视线一直落在奚勍身上,趁众人不备间,忽然施展轻功,风驰电掣般由高处跃下,竟
直接掠到御前。
“娴儿——”
碎金纸花还在漫天飘舞时,祁容的声音已响耳边,但几乎是与此同时,奚勍被他拉起身,而
另一只手却被冲近跟前的对方拽住。
奚勍回神后大惊,当目光与那褐衣女子相撞,竟有瞬间惊悸,她一张面容净素无奇,但乌黑
眼瞳却如火烧似的燃亮,看着她,眼里不知不觉淌满了泪水。
“门主……”发出的声音,含有无法控制的颤抖。
下刻她用手伸向耳后,将人皮面具从脸上缓慢揭开,露出一张真实的清秀面容。
奚勍看入,莫名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诧异。
“门主,属下是纪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纪琴用力握紧她的手腕,直直逼视的眼睛里
,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洪流,几乎要破出眼眶,把面前人完全淹没。
可当奚勍开始满脸恐慌地想要抽回手,纪琴胸口一下像被掏空,猛然盛满悲伤失望,然而下
瞬,一道冰寒彻骨的视线从旁刺来,已经无需任何刃物,就能将她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
纪琴顿时僵立,缓缓偏头,看到祁容已经冰冷到极致的雪色脸容,微压眼睫下,落染着一层
令人惊悚的浓重阴霾,瞅向她,一种沉寂足可窒息的眼神,正深深翻涌着强烈恨意,那恨意,恨
到狰狞,恨到扭曲,恨到癫狂,恨不得将她立即绞碎殆尽。
祁容森冷冷地冲外喊道:“来人,有刺客——”
殿里多数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句,才一下乱了手脚,很快,池晔就带领着大批侍
卫快速冲入。
纪琴见状,忽然松开奚勍,从袖里抽出刚刚藏在红灯笼里的短刀,身形一个轻盈腾空,便落
在玄色华袍的祁容身后,以刀抵住那雪白脖颈。
“容——”奚勍立刻吓得惊慌,颤巍巍伸出手。
“不要过来!”纪琴一嗓子喊出,不仅对她,更是对旁边一步步逼近的池晔他们。
手腕力道加紧,纪琴挟着祁容往后倒退,对方身上散发的清雅熏香,不时会牵动心底一丝哀
痛的怀念,而那过于平静的喘息,又让她忽然觉得,此刻自己接触的不过是一具冰雕。
祁容虽被挟持,但眼神面容连同骨子里都渗透着异常冷静,唯当触上奚勍的目光,那种慌乱
无措,令他心中揪起心疼,随即侧头,不愿让她瞧见现在眼里的阴森冷酷。
之前为让奚勍在宫宴上看得尽兴,他特别在民间挑选了一批功夫了得的戏班子,岂料最后竟
被对方混入其中。
“你要做什么。”祁容低沉一句,融雪般冰冷。
纪琴心头微颤,但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把注意力集中向奚勍,声音透着撕裂般悲恸,大喊出
口:“门主,你看清楚这个人!他是兰玖容啊!当初夜殇门惨遭暗袭,全是受他幕后指使!他娶
门主为妻,也是为了回来报仇,为了报复靳大人,毁掉整个靳府!”
奚勍却听得愣怔,什么门主,什么夜殇门,还有,报仇……
纪琴瞧她满脸疑惑,声音开始变得急促颤抖,像要抓紧一切时间去揭开隐藏许久的真相:“
门主……你是夜殇门的门主,而属下是纪琴……十一岁那年被你救下就一直留在夜殇门,留在门
主身边……门主对我施恩照顾,可最后却是我……”
奚勍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其中似乎正燃烧着血泪,随那一字一句,流淌、灼烫过面颊,
成为一生抹拭不去的痕迹,同时也深刻地,堆烙在自己心头。
纪琴流着泪道:“是我,当初受这个人迷惑,毒害一起奋战的同伴,与他勾结杀了靳府所有
人……是我背叛门主,落得被人掌控,最后毁掉你费尽心血组建起的一切。”
“闭嘴……”祁容突然截断她的话,阴冷冷发出一句。
纪琴却恍若未闻,始终望向奚勍,眼底闪烁着悔恨至深的泪光,而蓦然扬高的声调里却蕴含
无可阻挡的坚决:“所以门主,你一定要清醒过来啊!你怎么可以跟这个人,这个陷害、欺骗过
你,夺门弑亲的人在一起!还有聂哥哥,之前一直被他关在天牢,现在还不知道……”
“你给朕闭嘴——”
祁容浑身颤栗,发出一声令人惊骇的低吼。
纪琴随之大惊,见他仿佛失心疯魔一般,身体挣扎前倾,接着脖颈竟往刀刃上抹去。
纪琴察觉,立即慌张抽手,但一道血痕已然划出,而与此同时,她看到祁容快速转过头,一
缕含香墨发飞扬半空,拂过冰森彻骨的眼,那美绝尘世的容颜上,此刻正毫不掩饰地显露一丝残
酷冷笑,带着一种报复狂潮,猛然扣紧她执刀手腕,反转,决无一分停留地,刺入胸口。
“你……”撕心裂肺的痛,即刻袭遍全身,纪琴极为惊震地瞪大眼,一瞬不瞬盯向眼前人。
祁容握紧她的手,狠劲拔出短刀,又深深刺入,吐出的字音,却清美得像幻雪坠撒耳边:“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朕,就让你永远闭嘴好了……”
纪琴静静听着,深深听着,一瞬间涣散的瞳眸,又倏然凝聚起晶亮的光芒。
原来,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始终对他下不了手啊。
那双冷若冰夜,无情决绝的眼,这刻,终于只看着她一个人,只容入她一个人了。
——不想让对方忘记的话,那就,被他亲手杀掉吧?
想起这句,凝望眼前雪莹美丽的面庞,纪琴眼中的震惊、悲痛、难以置信,都逐渐汇成一缕
轻浅的笑,像被素笔轻轻勾勒,然而尽处却又挟着如此深重复杂,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感。
其实对他,一直都是……
剧痛再次传来,祁容猛力抽回短刀,而纪琴身体支撑不住地微微摇晃,发上的兰花簪随之掉
落地上,“啪啦”一声,碎成两半。
她弯身捂住冒血的胸口,唇边鲜红也蜿蜒而落,最后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四周嘈乱不已,传来宫女的一阵阵尖叫。
纪琴在地上挣扎,因为伤口刺得极深,令周身地面很快被染上大片稠红,比殿内喜红灯笼的
颜色,还有鲜亮浓艳。
为着心中最后一丝执念,纪琴勉强抬头,视线恍虚恍清间,最终落向他身后那个人身上,一
时间,清秀的脸孔忽然泛着润红,眼神中含有无比诚恳,无比尊崇,亦如当年,那个站在雪地里
的小女孩。
“门主……是纪琴错了……请你原……”
抿动唇形,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只可惜,她再没有机会听到对方的回答,就已永远合上了眼睛。
奚勍僵在原地,恍若木人一样,耳边轰鸣巨响,这一刻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唯
有眼泪,不知怎的就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好像泉涌般止不住。
她呆呆看着那个人,呆呆看着地上一大片鲜红,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似乎自己曾经也这样流
过好多的血,浑身上下都在流血,流失着力气,流失着呼吸,流失着……那个小小生命。
视线迷蒙恍惚下,有抹翠绿色衣角倏忽晃过,天旋地转间,令她猛然抱紧头,一声大喊之后
,竟是倒地昏厥。
接下来的时间,她陷入一场极为漫长的梦境里,却又十分混乱碎散,似乎由无数人,无数场
景拼凑而成。
当走上珠帘遮垂的小阁,她瞧见那少年白衣如雪,倚在窗边被月光照耀,但尚未临近,一名
墨蓝衣衫的男子就将她轻轻抱起,轻快纵跃在林间,束发蒙面,虽看不到脸容,却能清楚望入那
一双深情脉脉的褐色瞳眸。
再睁眼时,她站在原地,手执雪刃,前方有个容貌清秀的黑衣女子,带领众人一齐恭敬地跪
下行礼。于是眸光向左轻睨,便看到新房红烛高照,床榻青纱飘扬,掩着两道紧密相拥的人影。
奚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