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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提不起茶壶,倒不了水,实在颤抖得太厉害,控制不了了。
小娴,要成亲了……是跟那个人吗?
成为他的妻,他的人,从此携手一生,白首到老吗?
屋外的纯白山花,被风刮动,突然凄凄凉凉的碎散一地。
聂玉凡始终背对着奚勍,一道背影,却挡住他此时所有动作,所有表情以及所有悲伤。
“是吗……”
犹如隔过一个世纪之久,聂玉凡才慢慢应出一声,继而回过头来,朝奚勍微微笑着。
被茶水烫肿的手缩进袖中,聂玉凡目光落向奚勍,瞳孔在一点点动荡,心脏在一点点勒紧,
无数滴看不见的泪凝聚成一种千思万念,再化成七零八落的伤情碎片,拼合成唇边笑意,究竟含
尽多少的悲恸苦涩,看不懂,看不明了。
“小娴,恭喜你。”
其中,那如破败琴音所发出的颤抖,连自己听后都吓了一跳。
奚勍无声注视着他,默等许久,也没再等到对方其它的话。
最后她黯然垂落睫,浅笑逸出两个字:“谢谢。”
聂玉凡浑身猛一震,怔怔看着奚勍转身推门而出,随之闯入的光线照进他的眼,何时起变得
那般毒,疼得双眼火辣辣。
他就像块废木,茫然无措的望向那道敞开木门,不知过了多久,当一丝意识终于闪亮大脑,
聂玉凡才蓦然睁大眼,仿佛此刻全身每个细胞炸裂,待鲜血淋淋时,终于明白到——
小娴,她这次是真的走了。
失心疯魔一般冲出门口,那时已日落月升,星子闪耀,而那双散乱无助的眼开始在夜空下漫
无目的的寻找,带着痛绝后的清醒,只为求她之前所留下的半点残影。
不要走,不要离开他,真的不要离开他……
然而再也寻不到那抹纤影,聂玉凡呼吸一窒,才发现身体感觉如今竟一股脑全部涌现上来,
撕心裂肺的痛楚,歇斯底里的绝望,一时承受不住,几乎要嚎啕恸哭,昏厥而亡。
究竟痛在哪里?痛在哪里呢?
他狠狠拍打着自己身上各处伤口,用力到痊愈不久的伤口再次裂化开,血渗白布,可他依旧
不觉得痛,依旧找不到那惹他痛苦不堪的源处。
小娴要嫁人了,要彻底属于别人了。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
清瘦的身体轻轻一晃,终于再无力支撑,屈膝跪地。
他低垂发丝遮住脸容,直盯地面,一只手缓缓按住自己心房位置,恍然一惊下,眼中闪动薄
光,终露出一丝奇妙的悲笑——
原来他地痛,在这里啊。
*********
祁容正手执白玉勺喝着参汤,忽听屋外一阵聒噪,随即不耐地颦起雅眉,以雪帕拭去唇角湿
润,淡淡落下句:“池晔,让她进来。”
屋外顿时安静片刻,接着门“哐”一响,被人情急推开。
祁容仅用余光扫眼来者,便撇头倚在雪绒榻上,慢慢抚动指上的翡翠扳指,朝之丢一句:“
你还来做什么?”
风季黧被他异常冷漠的语调一惊,再看到那极其冰白的侧容,强抑心中的愤恨不禁喷薄而出
:“你竟然让她活过来?为什么?那本就是该死的人,你就让她去死好了,为什么还要救活她?
”
祁容耸肩冷哼:“这就是你心底所希望的?”
风季黧浑身不可遏止的颤栗,简直难以理解:“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愿舍弃所有功力去换
她一命?没有了功力,你根本就无法承受噬血蛊的毒性,这样做不就是在活活……”
‘等死’两个字被她猛然咔在喉间,风季黧感到一阵惊怕与恐慌,就算他不说,就算父亲不
说,可深知毒性的她岂会不知,现在看去尚且无恙,但日复一日,待蛊毒慢慢活跃将他侵噬后,
那祁容不就……
风季黧止住思绪不敢再想,身体摇摇欲坠,同时另一道消息令她更加恨到发狂——
“你决心娶这个仇人之女,是真要将她留在身旁吗?”
留在身边,究竟是想保护?还是要更加彻底的报复?
“这是我的事……”祁容半寐着眼,侧过脸注视对方,“这一次你伤她,我不计较,从今起
你也莫要再踏进兰府,而且……”
他静静看着风季黧,深沉的眸像夜一样无声无息将人笼罩,看得对方莫名发慌。
“至于那些不该说的,如果让皇叔跟她知道……到时,我不会再顾及任何情面。”他话音一
顿,接着毫无情感道,“会杀了你。”
最后一句,听得人心惊肉跳,那冰绝狠厉的气息仿佛将周围空气都抽走,让风季黧浑身僵硬
冷凝。
祁容,会杀她?
一心为他,一心想他活,可最后换来的结果却是如此?
风季黧干站原地,随即身体忽然痉挛着,恍似想明白,幽光尽处深如漩涡,有狂意翻涌,随
之一字一句笑出声:“你放心好了,对于他们……我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额前垂下的一缕银美流苏,衬得她此刻面容亮的出奇,连眉色间的阴霾癫狂也被掩盖掉。
绝对不会说的,因为她,还在等看一场好戏呢啊。
祁容,你千算万算,却始终漏掉那个人的想法。
以为凭结发夫妻,就能牵绊住对方吗?
当那恨意渗入骨髓时,要的,就是你的命了啊!
指甲揉绞着寒丝袖口,风季黧唇边抹开的笑容却越发诡谲妖异,犹如地狱毒花要将人完全吞
噬掉——
祁容,你让我痛,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让你知道现在的选择,究竟有多么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兰兄的生命问题,请大家放心,绝不会让他只活一年的。
☆、玉融
六月初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同时今天;也是兰府迎亲的大喜日子。
鼓乐队在前方引路;锣鼓喧天,声乐齐呜;后方迎亲队伍抬着花轿浩浩荡荡行过途径两旁;连
带整个帝都都充满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兰府朱漆大门前整齐停着一排长长华丽车驾,被邀请而来的大户官员皆登门道贺,大红鞭炮
连绵不断响起;震耳欲聋,喜庆盈天。
园内前堂已经爆满前来道喜的宾客;酒宴百桌,觥筹交错;缭乱人眼间,喧哗笑声不绝于耳。
此刻,就那在高高的琉璃屋脊上,一道浅蓝身影正倚檐而坐,被缎带高束的长发飞扬,衣袂
随风轻卷翩摇,远远望去,就好似蕴于天地间的一副水墨丹青,却也别样的萧索落寞。
他静静望着下方宾客,清俊面容上没有笑意,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淡静宁和,连园内那一片喧
哗热闹也完全感染不了他。
不久之后,在场宾客纷纷起身而立,将注意力集中向门前,而房檐之人也顺着他们视线把目
光移去,就见一名身着玄色礼服的男子缓缓走入,美若冰雕玉琢的精致容颜上正展露着一丝温和
浅笑,原本过于苍白的面色也被此刻的喜庆气氛冲淡不少,他手牵一条吉祥红绸,连接在身旁人
手中,侧首望去时,曾经毫无波澜的眼眸里,而今已盛满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甜蜜,那是难得
一见,却也真真正正存在的……喜悦幸福。
待看向他身旁的新娘,聂玉凡一直静若死水的瞳孔终于动荡颤动,眼底清楚映入那穿戴凤冠
霞帔的女子,足下轻迈红毡子,随着对方牵引而行。
那纤丽绝华身姿,午夜梦回时的身影,如今只伴在那人身旁。
熟悉而清美的玉容,正被红盖头遮挡,行走之间好似水波粼粼般晃荡,也如同他此时那颗剧
颤摇晃的心,那颗装她装得满满的心,在一瞬间被摔得支离破碎。
从小看到大的佳人,被他惜若娇花,爱若珍宝的人儿,今日——
终于成为别人的新娘。
“小娴……”
聂玉凡从高处远远望着,眼神中的痛苦与不甘仿佛锋利尖刀在来回割绞着心脏,痛得他呜咽
难抑,手里攥紧那条唯一属于自己的洁白纱帕,似要活活揉碎再融合进体内般,目光却始终不离
不舍地凝落向她的身影,胸前流转着痛彻心扉的悲伤,就仿佛此刻再不看多几眼,今生就再也无
法看到了……
随之新娘行进到中途,一阵极快的清风吹来,轻轻拂起头盖,虽然仅是一瞬,但隔着凤冠流
苏仍扫到了那皎丽熟悉的脸容,低眉垂眸,巧画胭妆,流苏闪闪下绝艳无双,恍若尘世一切风华
美景皆归尽于此。
聂玉凡目光痴痴、呆呆地看着,这一刻,就连他也看得着魔入迷了,不由发自内心深深感叹
着——
今日的小娴,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