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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蔽语躲在席延身后,瞒着众人,对着农晟翻了个小型的白眼。农晟见了,笑得越发开心。
之后几人便各回各府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落玉阁里的丫鬟婆子都陆陆续续起来忙活了。大家都从席延那里得了吩咐,今儿院子里要办个小小的酒宴,除了席府其他几位少爷小姐之余,还宴请了二少爷的几位知交好友。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生怕落下什么错处,做事上比以往更加尽心。
张婶自然是今天的掌厨,挽着袖子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手里头的单子,来回清点一大早送过来的果蔬鱼肉。走到木桶旁探了探头,对着负责采买的婆子点头:“今儿这鲈鱼不错,抬里头去吧。”
几个粗使丫鬟原本歪歪斜斜地站在厨房里头,这会儿见到婆子把东西都抬进来,一下子便围了过来。张婶走近,给几个都分派了任务:“蔬菜这些不用我交代了,这就洗去吧,多用水冲几遍,别混了泥沙。几条大鱼杀好去鳞之后再端回来,剩下的我来收拾。还有,大骨高汤讲究火候和时辰,可得看住了!”
大家便各自忙去了。张婶从架子上取下围裙,往一边的台子上瞧了瞧,皱了皱眉头,走到厨房门口:“酒怎么还没送来?赶紧去催一催!”
厨房这边自有张婶张罗,而饭厅那边就是陶姨娘负责了。陶姨娘此刻正忙着摆放桌椅:“我记得咱院子里不有张大桌么?”
苏叶在旁提醒:“姨娘,那大桌不就在柴房里头嘛。”
陶姨娘记起来了:“那赶紧让人搬出来,洗刷干净了!”
“是!”苏叶应声就要下去,临出门又问,“姨娘,一桌就够了么?”
“少爷说了就一桌,多了怕生分。”陶姨娘看着方才张婶拿过来的菜单子,“是了,苏叶你让清扫的人今儿干活细致点儿,别落下什么死角。”
苏叶道:“是,奴婢这便去说。”
却被陶姨娘叫住了:“打理小花园的时候手脚放轻一点,小姐少爷昨晚睡得迟,这会儿还早得很,别扰了他们。还有,晚歌和岳平那儿,你也去说一声儿,小姐少爷若是醒了,让人过来跟我说。”
“是。”苏叶退下。
到了辰时,席蔽语和席延都已经起来了。晚歌伺候席蔽语洗漱穿戴好之后,便有丫鬟进来问:“小姐,张婶让奴婢过来,说是昨晚怕扰了小姐您休息,便没过来。问问小姐今儿有什么想吃的,这会儿便可以去做,做不了的还能吩咐人去买了来。”
席蔽语当下的第一反应是摇头,自从来到这之后,对于吃穿她没有主动要求过,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哪还有资格要这要那的?晚歌见席蔽语摇头,便说:“你去回张婶,小姐……”
还未说完,却见席蔽语对她摇了摇头,晚歌便问:“小姐,是想吃什么?”
席蔽语抬手做了个握笔的姿势,晚歌便意会,从书房端来文房四宝。席蔽语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甜柑。”
晚歌是老太太亲自挑来伺候席蔽语的,自然是要会识文断字的。不过晚歌此时有些意外:“甜柑?小姐想吃甜柑?”
席蔽语看她一眼,难道府里没有?
“有的。”晚歌虽然疑惑,但还是对那丫鬟说:“备一些甜柑来,备多一些吧。”
还未到午时,席延所邀请的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席传、席跃、席洋、席蔽容、席敝灵、席蔽微,还有彭息风、彭起烟、农晟,加上席延和席蔽语,倒也十分热闹。
没想到的是,席延却问农晟:“农少,常将军没同来?”
农晟奇怪:“你有叫他?”
“我见常将军昨晚走得十分仓促,便派人去邀了常将军赏脸来吃杯酒。”席延解释道,其实席延心里头觉得这位常将军异常古怪,不知自己昨天是否有怠慢的地方,邀请常暮,主要是想有歉道歉,无歉最好。
“常暮这人既然应了,就一定会来的。咱们不必干等着啦,先吃先吃……”农晟早被满满一桌的酒菜熏得口水直流,这会儿哪还憋得住啊。
此时此刻,常府。
风鸣进来:“爷,您叫我?”
常暮起身问:“咱府里前几日是不是得了一坛百年陈酿?拿过来。”
“……爷,那陈酿早被老太爷给……”风鸣说。
常暮无奈:“那便算了,空手去吧。”
风鸣这时说:“爷,酒是没有,不过今儿老爷刚得了一篓子赏赐呢。”
“赏赐?老爷今儿上早朝回来了?”常暮系着手里头的衣带。
“回来有一会儿了。是一篓子鲜蟹,厨子说是上好的母蟹呢。”
常暮想了想:“那便带上吧,今儿你不必跟去了。”
按照席延的说法,常暮今儿是以朋友的名义来聚会的,那便不用大费周章地去拜见老太太。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落玉阁院门口,这时便有丫鬟过来说:“常将军,奴婢引您过去……”
常暮这是第一次进落玉阁,一眼就看到一排被裁剪得圆滚滚的矮灌木,远远这么看,倒像是耍无赖一般集体瘫坐在地上。他顿时有了兴致,伸手指了指那小花园:“那是……”
那丫鬟循着常暮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便会错意了:“回常将军,那是我们小姐的住处。”
常暮一愣,视线往上一抬,这才发现那群矮灌木不正将一个庭阁团团环绕住吗?他收回视线,却要跟着那丫鬟往饭厅方向走,念头一转,便停下了脚步:“用不着引路,下去吧。”
那丫鬟也没多想,便退下了。常暮一个起跃,便停在了那排矮灌木上,接着就迎着大开的窗户,飞入那间屋子里。
常暮端详着这间屋子,似乎与想象中那些闺中少女的屋子截然不同,陈设古朴简单,就连梳妆台上也只有几支玉簪玉钗,窗旁的榻上倒是放着几本书册,他随手一翻,皆是怪谈奇异的书籍。
他想,若是像画册这样的原稿,铁定是不可能放在明处的。那么……他将目光投向靠墙的那个柜子,这屋里能放东西的似乎就只有这里了。
他将小竹篓随手扔在地上,伸手一掰,柜子上的环扣便解开了,拉开其中一扇柜门,便发现柜子里有一个雕花的木匣子。
木匣子并没有上锁,只轻轻一按,匣子便开了。匣子里果真放有一卷画册,他拿起画册翻了翻,正是他想要的答案。低头便看到画册底下原本还放着什么,那是……炭笔?
常暮嘴角轻扬:“证据确凿啊,席二小姐。”
这时却听到,几十米开外有脚步声,并且就是朝向这间屋子的。常暮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拾起地上的竹篓子,解开开口处的绑绳,原地待命。
三二一,房门被打开。与此同时,竹篓被缓缓倒转。
席蔽语的手就这样僵在门上,望着眼前的人不知作何反应。
常暮的食指绕着竹篓的绑绳,愉悦地说:“席二小姐啊。”
席蔽语向前走了两步,停住,目光牢牢锁在常暮的身上。
“这里是?”常暮环顾四周,“难道是席二小姐的闺房?啊,常某走错地方了,真是失礼……不过,席二小姐不用担心,就算常某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绝对没有冒犯席二小姐的心思……”
席蔽语没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明显生气了。
常暮很满意她的表情,突然蹲了下来,之后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便多了一只正在挣扎的螃蟹:“因为,怎么办呢?常某只对母蟹感兴趣呢。”
出乎常暮意料的是,席蔽语听了这话却笑了,笑容比常暮刚才的还要灿烂。
☆、甜柑
过了一会儿,席蔽语这才收回笑容,却开口说话了:“常将军到底是在怕什么呢?”
她的声音柔弱但却不黏糯,还有一股子清冷的味道。常暮定了定神,望向她的脸:“怕?”
“如果不是怕,那怎么要跟我解释这么多呢?”席蔽语转开视线,缓步往前走,最后停在窗旁的榻前。
常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想辩解但又不知怎么辩解,于是便始终没有说话。
席蔽语回过身,在榻上坐稳之后,这才重新看向常暮:“常将军,有个东西我可以先借你用用。”
“什么?”常暮说。
只见席蔽语伸手指向床底下,常暮瞥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弯腰朝床底下看去,里面竟有一个小板凳。常暮有些尴尬,重又直起身:“席二小姐什么意思?”
“估计咱们得聊上一会儿……”席蔽语说。
常暮摆手:“站着说便好。”
这时席蔽语却起身说:“那就不说了……常将军,板凳您兴许用不着,但有样东西一定派得上用场。”
“?”常暮眼睁睁地看着席蔽语走到那个柜子旁。
席蔽语打开柜门,把手伸进里面,却又突然停住,转身对常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