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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金线道:「有些事情并不是非得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啊,难道你非得用头撞墙,才能知道墙很硬吗?」
朱传宗笑道:「姑娘嘴好厉害。」和她像是朋友般聊天,只觉得很是享受。朱传宗帮了她很大的忙,可她在朱传宗面前一点也不自卑,让人称奇。
二人聊了良久,这才回去。
过了些日子,薛宏举身体渐渐好了,行动自如了,可是经过这场病,想起自己年纪也大了,保不准哪天就不在了,心里安静不下来,他还有个心愿未了,想去天下读书人个个倾慕的翰林院看一看。薛宏书也是个读书人,尽管他知道现在年纪这么大了,凭自己的才能不要说进翰林院,就是进士,怕也是捞不到的了,可他特别想去看看翰林院的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憋了几天,实在憋不住了,这才在一天饭后和女儿闲聊时,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薛金线吃了一惊,没想到父亲读书读到了这种无知的程度!按大梁律例,除非皇上下旨批准,否则就算翰林院官员擅带亲戚进去,犯的也是杀头之罪啊!父亲怎么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呢?
薛金线连忙笑道:「爹,那里还不就是和花园一样,有什么看头呢?您平时多走动走动,不要老闷在家里胡思乱想啦!」
薛宏举叹道:「你爹尽管没有功名,可好歹也算个读书人。家里离翰林院这么近,却一辈子也没进去过,你爹无非是到翰林院看一眼,也算对得起『读书人』三个字。咳!」
薛金线道:「爹,你又何必如此呢。」
薛宏举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知道是不行的。」说毕,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说朱传宗已经有些日子没来薛家看望了,薛金线心里疑惑起来,想道:『自从那天在山上和他聊的投机,他又来了几次,我怕他多心,因此都对他很冷淡,莫不是他恼我了,再不登门了?他对我家是十二分的恩情,我还对他冷冷淡淡的,当然是不对。也怪不得人家懒得来了。』这样想着,不由愣了一下,一会儿想道:『我这是做什么?他愿意来就来,不来拉倒,干我何事?』可是柔肠百转,都想着这事。
可巧第二天中午,朱传宗便来了,薛金线中午都是在家做饭的,见他进来,转身过来,淡淡地对朱传宗说道:「你怎么这样忙?老看不见你。」
朱传宗道:「你在生火吗?用不用我帮你?我也没忙什么啊!怎么你有事找我吗?要是早知道,我早就来了。什么事?」
薛金线忽觉说露了嘴,道:「没什么事。只是忽然好久不见你,怕你有什么事!」
朱传宗笑道:「多谢关心,我没什么事。整天藉林院中,除了读书,倒也无聊。」
薛金线展颜一笑,道:「那就好。」随即低下头去,再不说话。
朱传宗见她不说话,可不能赖在这,便走进屋里,和薛宏举问好,聊了一会儿,朱传宗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薛宏举便把想进翰林院看看的事情说了。
薛金线听了连忙进来劝道:「爹,按大梁律例,翰林院官员擅带亲戚进翰林院,都是要杀头的呀!何况朱公子还只是学生呢?这事谁敢办哪?爹您就别难为人家了。」
薛宏举道:「爹何曾不知道这些!不懂大梁律例,爹能中秀才吗?连想看看翰林院究竟是个什么样儿,还不行吗?我就随口说说,又不是真要去,爹看不看那翰林院,也没有什么要紧!但说说都不许,真是恼人。」说完,含着两泡眼泪,转身躺着去了。
朱传宗见了,便笑着告辞出门,薛金线道:「我也要出门,不如送送公子吧!」
重阳这一天,人们喜欢赏玩菊花,佩带茱萸,携酒登山,畅游欢饮。而且这时节的天气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正是登高远眺的好时候。这天重阳节刚过,天气也很好,二人便顺着山势走,一路上看看风景,倒也很好。
朱传宗偷眼见薛金线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俏眼盈盈,好似两汪秋水。两条玉腕,圆腻皎洁,容貌端庄,明眸皓齿,虽然穿了粗布衣衫,但是透出的那种高贵大方,就是大家闺秀也是没有的,不由心里愈发觉得她风流可爱。
薛金线且不说什么,朱传宗便道:「你还在生气吗?你爹爹年纪大了,他愿意说什么便让他说好了,何必管着他呢?」
薛金线道:「我不是管他,我是怕他难为你。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你当起真来,可了不得。」
朱传宗笑道:「我若真的当真呢?」
薛金线脸色立变,道:「那我可真恼了。我爹爹随口说说而已,你要真是往心里去,让我内疚,我可是大罪过了。」
朱传宗笑道:「放心吧!我也没那本事,可不敢乱来。」
薛金线这才放心,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分手告辞。
晚上朱传宗躺在床上,脑海里仿佛都是薛金线声音笑貌,起先还看着书,想排解一下,一会儿不看书了,手压住了书,望着屋顶,仿佛薛金线对他有说有笑……
第二天中午,薛金线回家做饭,却发现父亲不在了,问旁边的邻居,说是早上有两个人抬着一顶小轿来把他接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薛金线可担心了一个下午,等晚上才见到薛宏举笑呵呵地回来,脸上满是满足的微笑。
原来,朱传宗一大早,就去找院长华文章,道:「何治啸有了个亲戚,是个老秀才,一辈子没中过功名,想进翰林院看一看,以了心愿,可又知道这是有违律例的事情,整日叹气不止,我看何治啸替他着急,却不敢去求王爷,要是老秀才仙去了,留下终生遗憾,可是不好。」
华文章想都没想就把一个手下叫了进来,吩咐道:「以我的命令去找翰林院侍卫首领,就说咱家有个亲戚想到翰林院里逛一逛,让他给安排个时间,不要阻拦。你和朱传宗去办吧!」
那人答应一声,带着朱传宗便走出去,到了那里,翰林院侍卫首领说:「上午翰林院公事时间来就行,让护卫陪着,逛完逛够,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留心的。」
朱传宗一听这话,立刻兴冲冲地让王大牛二人急忙去找薛宏举。薛宏举的心愿就这样达成了。
薛金线见父亲回来,问清楚经过,便生气不说话。薛宏举道:「你也别怪爹爹了,这些事情于咱们觉得天大的事情,可在那些当官的眼里,根本不算回事。」
薛金线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朱公子,要是出了事情,咱们可怎么向人家交代?」
薛宏举笑道:「有什么好交代的?你要是真往心里去,觉得对不住人家,你以后就好好待人家,也省了我一番心。女儿终究要出嫁的啊!」
薛金线一下呆住,不言语了。
过了几日,朱传宗一直没来薛家,开始薛金线还怪他鲁莽,后来担心起来,想道:『他一定是怕我说他,因此不敢来了。原来他真的只是爹爹的好朋友,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么想着,觉得百无聊赖起来,白天去绣房做活,也没平日那么勤快。
偏巧这两天隔壁处了十多年的邻居卖了房子,要搬家走了。事先一点预兆也没有,薛金线也有点感伤,这几天也不快活。
薛宏举看在眼里,哪还不知道她的心思,本想去找朱传宗,可是哪里能找得到呢!翰林院可是进不去的了,也只是跟着烦恼而已。
过了两日,邻居住进了新人家,薛宏举便去拜见,哪知一见了主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再也不担心了。
晚上薛金线回家,见到朱传宗来了,惊喜之下,便留他吃饭,朱传宗也不推托,直到夜深,这才回去。
薛金线打着灯笼送他到门外,出门走了两步,朱传宗道:「请留步吧!」
薛金线道:「这个巷子黑,出了巷子吧。」
朱传宗笑道:「可我到家了啊!」
薛金线惊讶不已,道:「这房子是你买了?」
朱传宗道:「正是。」
薛金线脸色一变,转身便走,也不知道是惊是喜,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朱传宗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的,回到房中,仔细琢磨,却不可得。
此后过了两天,朱传宗不知薛金线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恼了。他搬到这里和她做邻居,其用意太明显了。她要是不喜欢,给他脸色看,强求也是无用。何苦还难为人家呢?朱传宗便也不大去。薛宏举倒时常笑呵呵地来看他,可是从他身上也看不出端倪。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朱传宗不想去上课,心想:『这一些时候玩够了,从今天起,应该把几样重要的书趁闲读一读。』于是找了两本书,对着窗户,就摊在桌上来看,过了一会儿谁知睡着了。
朱传宗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