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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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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抬眉便对上了那幽幽射过来的两道冷淡视线,没什么重量,但仿似绵里藏针一般。

不由抿了抿唇,顾相檀不怎么甘愿地说了句,“晓得了。”

在藏卷阁里待了半盏茶顾相檀便出去了,又过了一盏茶,赵鸢才出来,外头的学生们都已经坐成一堆了。

除了皇族一脉之外,在座的还有不少王侯子弟,别看这统共也就十几个位子,坐起来却颇有深意,既要按着亲远疏近来分,还要顾忌尊卑位份,真真不容易,结果就以顾相檀所在的地方成一分界线,两边各坐太子和三世子,身后则是赵鸢赵则,再远些则是同僚子息。

朝中之势在此地也可窥见一二。

赵勉一见顾相檀便冷冷哼了声,这是在怪他让自己扑了个空呢。

顾相檀却是眉眼含笑,还对每个前来给他见礼的同窗都回了礼。

他一坐下,后头的赵则便凑了过来,“灵佛灵佛,皇帝给我三哥选了新址造将军府了,在长平街尽头,你说那儿的风水怎么样啊?”

此话一落,赵勉便在前头冷声道,“放肆!你这是把灵佛当风水先生了么?锦妃娘娘平日便是这样教导你的?”

赵则一怔,他为人直爽,又心无城府,原本见着顾相檀还谨遵礼数,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顾相檀并未有多高高在上,相反很是平易近人,某些话儿两人常常还能说到一起去,让赵则把那些身份尊卑都忘到了天边,一时便口没遮拦起来。

他也知道赵勉说得没错,但这心里自是不太舒服。

顾相檀笑着道,“无事,只是我对这风水之事不算通透,改明儿去看看才能知晓。”

赵则听他这么一说,立时笑道,“好啊好啊,我三哥也说,待到府衙建成,必要请灵佛到府上一叙。”

见着顾相檀不止不承他的情,反而和赵则越走越近,赵勉这脸色黑得够可以的了,侧头又见赵界幸灾乐祸的望过来,赵勉更是憋了一肚子的心火。

直到释门寺的方丈和两位禅师进得室来,这边厢才静了,而教学也开始了。

今日,首座的禅师给众位士族子弟说了一个故事,故事讲得是一对做生意的商人兄弟,哥哥聪慧,弟弟驽钝,哥哥用其本领赚了不少银两,但他也没有忘记弟弟,时常接济帮助,并将多余的银钱捐给了穷人。而有一天,哥哥因着做了一桩赔本买卖,不小心家财散尽,打击之下又生了重病,最后唯一一点的银钱也在寻医问药的过程中花光了,待到身无分文时,哥哥寻到了弟弟,弟弟自然对其之前的帮助心怀感恩,便将哥哥接来照顾,只是他的生活也因着没了哥哥的接济而变得颇为潦倒。两人已是走投无路,哥哥想起让弟弟去求菩萨,他为人慷慨,又救助如此多的人,定会有个好结果。于是弟弟便日日在佛前相求,载一抱素动心忍性,终于有一天感动了菩萨,降下恩典,治愈了哥哥的病,也将散去的钱财还于了他们。

说完这个故事,禅师便让皇子们说一说从中悟到了些什么。

这么浅显易懂的典故傻子也都该明白,于是纷纷口吐珠玑振振有词。

太子赵勉先来,“这便是告诫我等善恶报应,祸福相承,善人行善,从乐入乐,从明入明。”

禅师点点头,又去看顾相檀。

顾相檀道,“我佛慈悲,发大乘心,普尽一切。”

禅师又点点头。

赵则则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禅师继续点头。

而轮到赵界时,显然他的说辞最得禅师的意,赵界说,“便是让我等知晓兄弟情谊可贵,以后也要让枣推梨,兄友弟恭才是。”

皇家之情最薄,禅师就是让他们要切记血脉连根,同气连枝,决不可为了身外之物同室操戈兄弟阋墙。

最后,禅师看向赵鸢,又想知道他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

赵鸢本看着桌案上的白纸未动,觉察到满室的注目,这才淡淡抬起了眼皮。

须臾,他道,“凡人转境不转心,愚人求佛不求心。”

禅师脸色一变,呐呐道,“此话……怎解?”

赵鸢道,“哥哥遭了难散了钱,便想到以前做的善事来,于是以德易德,拿过去换未来,这功绩到底为了救人而做,还是救己而做?还是只是死前同佛祖、死后对阎王讨价还价的筹码呢?”

“弟弟有手有脚却不作为,等着有钱的哥哥来将养,哥哥生了病弟弟却把一切都寄托在虚妄的惦念上,一日一日耗费光阴,不知这些求神的时辰可以用来赚多少保命的钱了”

“转了境遇,却转不了自己的命,求了神明却还是求不来真正的心,私心杂念贪生重利才是大多数人的本性,佛祖想必也知这道理,所以才按劳以报,强求不得。难道这不才是这个故事要说的吗?”

此话一出,不止禅师惊愕难言,场内众人更是一时寂然以对。

良久,赵勉才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强词夺理,难怪佛祖言:佛看是佛,魔看是魔,说的便是你这样心胸狭窄,唯利是视的人!”

赵勉这话明显失了分寸,有些重了。

禅师也正想着该如何化解。

赵鸢却又道,“既如此……愚看也是愚。”

赵勉闻之勃然变色,眼睛一转,指着顾相檀道,“那么你的意思是,灵佛也是愚者喽。”

顾相檀见自己莫名又被当剑使了,心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争斗

“那么你的意思是,灵佛也是愚者喽。”

赵勉说完,赵鸢只淡淡瞥了眼顾相檀,轻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赵勉一呆,见顾相檀似有不快地皱起了眉,险些暴跳而起,继而又想到什么,硬生生地压了脾气,嘴角都气得抽搐起来。

禅师见场面险些失控,忙寻了别的安神静心的佛经给大家念了,让众位少爷们顺顺气,好容易才惴惴不安地把这课对付过去了。

晌午时分散了学,赵勉也不给旁人来劝的机会,直接拂袖而去,大家便以为这事儿也算揭过了,谁知出了院门却发现太子站在一顶蓝帷小轿前负手不语,身旁一个侍卫则满面厉色地问着,“谁这么恣意敢把轿辇停这儿,挡了太子的路!”

按着礼数,回程的时候自然太子先走,太子不走旁人也没法走,于是学生们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国子寺造了有些年头了,读书人讲究俭以养德,而大邺皇族人又不多,于是这书院也未有多广阔,出院的长道不过三、四丈宽,但两台轿子并行则绝对容得下,眼下这顶青皮小轿正安顿在门边,也就掩了小半的道口,往日这位置也不是没有旁人停过,但太子却说出不去了,这里头的意思傻子都明白。

蓝帏小轿的轿夫刚要来挪,赵勉却面露不耐道,“这么没规矩,砸了吧。”

他带了两个侍卫,一个陈彩,一个是和陈彩差不多年岁的严梁,听着太子吩咐,陈彩当下没动,但是严梁则手脚利落,也不管四面惊骇,喏声应了直接就跨步上前。

然而他才要行动,那头就传来一声冷喝,“大胆!谁敢动六世子的轿子!”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行人正缓缓行来,走在最前的便是赵鸢,身边则跟着赵则,而方才出声喝阻的是随在后头的侍卫毕符。

严梁一顿,抬眼去看太子。

赵勉眯起眼,气极反笑道,“我还当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原来是堂堂的‘六世子’啊。”

任他刻薄相向,赵鸢却一眼都不看赵勉,径自朝着小轿走去,明显打算就此离开,临到近前却被赵勉伸手拦住了去路。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自己都没走,赵鸢竟敢走在他前头?赵勉险些说出“你想造反”这样的话来。

赵鸢终于微微侧过了脸,他比赵勉还要高上一些,但是却看着更瘦,似有些单薄,身姿挺拔面若冷霜,眉眼轻转间如薄锋舞动,寒光流出。如此距离,一言未发,那气势却把赵勉给完全压了下去,看得两旁人都有些惊讶。

赵勉自己当然也感觉到了,他甚至被赵鸢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然而这不忿也越发的重了,他平日被赵界那孙子看低一头已经够憋屈了,如今乡下来的空名世子也想骑在自己头上?赵勉觉得他现下这一口气要是不出,以后怎么在人前立足?怎么治国杨威?

所以当下便做了决定。

“严梁,我方才说得话你当耳旁风了吗?”赵勉咬牙道。

“奴才不敢!”

严梁接了吩咐,立时便又要动手,然而这手才抬起,便被人从后头一把架住了!

回头一看,是牟飞。

“赵鸢,你好大的胆子!”赵勉见此,似有些不敢置信,赵鸢竟敢和他动手?哪怕有侯炳臣撑腰,这也能治他个欺君罔上之罪!

赵则要说话,一边的毕符微侧过身将他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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