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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头。
光是闻一闻相柳的毒,沈旭之倒是不怕什么,但……实在是太难闻了。
屏住呼吸,手指上绿色的光芒闪烁。此时沈旭之用出木系法术,翠绿的颜色变得深沉了一些,更加凝重,回味无穷。手指点到原木上禁制阵法上三寸,整根原木通体晶莹后转瞬变作浓墨色,腥臭无比。
“我操!”
沈旭之被吓了一跳,国骂顺口而出。之前审视阵法禁制似乎没这么强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嗯,似乎效果还不错。”
老狐狸扇着扇子,风骨显露。
“您老这是做的什么?”
沈旭之感觉到这根原木上散发出一股巨大的让自己都隐隐有些畏惧的东西。对于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少年郎一直感觉很敏锐。
“弩箭啊,原木做成的弩箭,一看就很暴力,暴力美学你不知道?啧啧,真是震撼啊,从前我也没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视觉效果。看上去……”
九尾天澜白狐绕着原木走了两圈。此刻原木已经变了模样,前段被削尖,带着一股子墨黑的颜色,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看上去就震撼。旭之啊,你让木魂树人试试看。要是行的话,这两天我就不干别的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魔族的追杀
沈旭之点了点头,招呼羊皮袍子过来,塞在自己怀里。小心的看了一眼九尾天澜白狐所说的那支“弩箭”远远的走开,躲到阿瑾身前。
木魂树人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双脚深深的扎根在小院的泥土之中。这个时候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此刻开始弯腰拾起床弩,站在微微发白的天色中,身边寒风吹过,凛意十足。
“这东西他怎么拿?”
沈旭之还是很小心的问了问老狐狸,生怕上面的剧毒直接把木魂树人杀死……
九尾天澜白狐如同宋时卖弄风雅的文士一般,却多了那么一丝风骨。站在清晨的淡淡雾气中,没看沈旭之,而是看着那支弩箭,不仅仅是好奇还有一分让少年郎揣摩不透的情绪在其中。
“不会。上面有法阵保护。”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带着责备的瞟了一眼沈旭之,平静的说:“你应该看出来,连这个都没看出来,说明你现在心绪不宁,这种状态可不行。”
没有什么疾风暴雨的讥讽嘲骂,却让沈旭之后背汗出如浆。没有佛家的当头棒喝,确如高僧大德梵音鸣唱一般点到了少年郎那颗有些脆弱的心。
是啊,从大雪山上下来,一刀斩三头,衔尾急追固然是威风凛凛,但见到兰明珠一半火焰一半海水的面容,少年郎就一直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悲哀。不知道为什么,铭心刻骨的并不是思念,而是骤逢大难之后那股子让人挥之不去的悲哀……
现在要做什么?带着几个人去深渊界的唯一的王国,去都城进行逆袭。难度并不比少年郎独自一人带着一把柴刀一路杀上神山,把道貌盎然的教皇打落尘埃。
可少年郎如今的心,平静的冰层下面无数火焰在跳动。已经熟稔到骨子里的禁制阵法,从上一世便对形状敏感到骨髓中的思维都像是被冰层冻住。脑子里想的什么,连沈旭之都不知道。
沈旭之知道却不承认,现在在自己脑子里的全都是糨子。一团团粘稠的糨子,里面充斥了一种叫做悔恨的情绪。沈旭之混混僵僵的只是为了不去想假如自己没在大雪山耽搁这么久,兰明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如今被九尾天澜白狐点醒,少年郎僵立在原地。木魂树人也不动。高大威武的身影手里端着床弩,仿佛天枢院黑衣军士拿着一架手弩一般。
良久,少年郎长出了一口气。回手把黑色罩帽带上,又深深的把帽子拽了拽,让自己完全躲在黑色罩帽的暗影中,让所有的心事都留在黑色罩帽的暗影中,不流露出来。
木魂树人手指微光一闪,九尾天澜白狐手中的原木弩箭出现在树人手中。树人还有些拙笨的把弩箭安在床弩上,绞轴上的油上的很足。绞轴绞动,只发出细微的声音。仿佛拉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地狱的门。
木魂树人床弩在手,似乎也被床弩及弩箭上的凶戾之气熏染,本身为魂魄就有一些戾气在其中。即便是最和蔼、善良的树人也是如此。又被床弩激发,两只眼睛里带着点点寒光。床弩端在手里,不知不觉中对准了相柳。好像是木魂树人依旧记着当时大雪山中那场祥路相逢,记得相柳是自己的敌人,又好像是沈旭之故意吓唬相柳似的。
九尾天澜白狐微微一笑,沈旭之这孩子每次恼羞成怒之后总是会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此一来,这孩子应该是醒了。
微微的光芒发散,刚对准相柳,相柳一声尖叫,甚至大于对沈旭之身上鸿蒙紫气的吸引,转身跳到鞠文身后。一颗残破的头颅斜斜栽歪在身后,看上去说不出的凄惨。就算是鞠文弱小的身子根本遮挡不住自己的身躯,相柳依旧选择躲避到鞠文的身后,仿佛这里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似的。
树人高大,只是微微转动方向,床弩便又对准了相柳。树人和相柳之间的鞠文面色大变,看向沈旭之,问道:“沈少这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
少年郎说完,树人手中床弩便垂下,对着地面,面无表情,冷酷异常。
九尾天澜白狐轻轻挥舞着手中的扇子,道:“旭之,走吧。去城头看看能有什么当靶子的。你这小院太小,一弩下去再引发你布置的禁制阵法,动静太大。”
长街漫漫,了无生机。战乱之中再没有沈旭之初次到来的时候繁华景象。只有流浪的猫猫狗狗孤魂野鬼一般四处觅食。远远地感受到树人手中床弩的威慑,出于天性中的恐惧,也远远的避开,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几声呜咽。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九尾天澜白狐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跟在树人后面,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仿佛还在琢磨着树人该怎么去再加强。沈旭之的面容笼罩在黑色罩帽下面,看不清脸色,走在长街上,身边肃杀一片。
城楼远远在白雾中出现,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的让人心生烦躁。
正在此刻,城楼上莫名出现一层血杀之气。一道光华闪烁,羊皮袍子在看见淡雾中血色的瞬间便隐匿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压低的吼叫在长街上渐渐变得细不可闻。
沈旭之站住脚步,身后穷奇早已经全身尖利如刺的长毛挓挲起来,一脸凶相看着那面点点血色。
“哦?魔族来的这么快?”
九尾天澜白狐也有点意外,回头笑道:“旭之,这次用不上这种弩箭了。收起来吧,还是用原木来对付他们。”
沈旭之也没问为什么,不过就是此刻时空通路还没有完全凝聚而成,留着下次给魔族一个惊喜罢了。此刻沈旭之脑海里没有过多的思虑,思维反而更加敏捷。
回手夺过柴刀,背在身后。转身跳上穷奇的后背,一声呼喝,长街上漫起无数烟尘血腥魂魄。九尾天澜白狐满意的收起折扇,无论是兰明珠骤逢大变,还是那缕强大的魂魄和自己强加在上面的幻境,沈旭之虽然熬了过来,但再如何郎心如铁也受到了动摇打击。
能这么快的恢复过来,甚至只是自己的一句话。九尾天澜白狐对此极为满意。
身影消散,一直硕大的九尾狐出现在长街上。斜斜窜了出去,在街角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抓起羊皮袍子扔到自己后背上,紧随着穷奇赶奔城楼处。
树人身材高大,回手把鞠文与那只女鬼抓到自己肩膀上,扛着一人一鬼跟上沈旭之的背影。虽然奔跑不见如何急促,每一步至少三五丈远,也是几个弹指的功夫便赶到。
阿瑾孤单的站在长街中间,看着沈旭之渐渐变得有些淡的身影,无数念头纷沓而出,看的痴了。
城下,沈旭之站稳,手腕上手镯一道道魂魄飞舞而出,飘出手镯后化作一个个高大的树人,站在城楼前默默的捡起沈旭之从小院中带来的二十四架床弩,站好位置。
城门前还算宽阔的地带二十四个手持床弩的树人一站,瞬间变得狭小拥挤。
“怎么打?”
沈旭之没见过传送通道过来人,毫无头绪。
九尾天澜白狐蹲坐在一边,看那意思就没想要出手。“出来人就让树人射他,还能有什么打法。你现在魂力几近无限,怕他作甚。”
原来是这样。沈旭之放心了,这种不动脑子的暴力是少年郎的大爱。
“好!”
沈旭之柴刀在背后,负手而立,看着那朵像是鲜花一般绽放,散发出妖异光芒的豆大的血色光华渐渐扩大,旁边的空间纷纷崩塌,而被强行拉开的空间随即被无数鲜血覆盖,一直保持着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