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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前则会摆上若干的桌子,在宾客没来之前,桌上会摆着麻将、扑克,还有花生、瓜子诸如此类的玩意。等宾客来了后,这里就变成了赌博的最安全的地方。想打多大就打多大,绝对不会有警察来干涉的。
说也奇怪,在这个城市里,警察是十分敬业的,对抓赌也是特别热衷的,可对灵堂上的赌局却从不过问。大概是想让逝者走得安心吧
当宾客在一起大肆放纵的时候,在桌子和冰棺之间的那块空地上,就会有一只乐队和歌手占据那里。KAO!就像一场演唱会!而且的确就是一场演唱会!
歌手和乐队会在空地上做一个热闹的演出,歌手不求他(她)唱得好,只要他(她)唱得热闹!一开始唱的都是《送战友》、《妈妈的吻》之类的悲情的歌,到了后来就可以让宾客点歌,点什么都可以,反正一首歌五块钱,还可以让宾客上来到空地唱,就像卡拉OK。
逝者的亲戚在冰棺前垂着泪,乐队和歌手在空地上唱着歌,宾客在桌上打着麻将、斗着地主。哭声、歌声、麻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就构成了这个城市最独特的一个场景。
关于这种场景,官方的称谓叫丧事演唱会,市井里好听的称谓叫丧事一条龙,而不好听的称谓则叫死人板板。
而这些专为死人板板搭棚、做饭、唱歌的人所组成的行业就统称为板界。
在死人板板上唱歌奏乐的人特称为板乐队。而我,就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板乐队——离别乐队的经纪人。我专门为这支我手下的乐队寻找丧葬音乐会的业务。
吴天雨看到我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小声地对我说:“我这就带林太太出去,这里就拜托您了。”说完,他就拉着那个哭泣的女人离开了停尸房。
今天这个死掉了的人是城市里一个出名的房地产商人,叫林富贵,在城市里兴建了不少的房地产项目。说起来,就连我住的富贵花园,也是林富贵主持兴建的。就这么一个有为的商人,没想到居然会想不开,从33楼的阳台上跳了下来,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了这医院的停尸房里。
现在我的任务就是要把死掉的林富贵弄得漂亮一点,也就是给他最后化一次妆,让他的脸变得好看一点。当然,这样的事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的,雅琳会为我做好所有事。雅琳就是我这支板乐队的歌手兼化妆师。
腾的一声,雅琳拉开了罩在林富贵身上的那张惨白的布。在这一刹那,我看到了林富贵的尸体,不由得打吸了一口冷气。他竟没有眼睛!
二 赵大妈的歌声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尸体,林富贵的头上满是污血,血已经凝结成了一块一块的,呈现出了乌黑的颜色。他的头部散发出另人恶心的气味,引来几只苍蝇在停尸间里嗡嗡地飞来飞去。他的肚子因为肠道里腐败气体的溢出而显得膨胀,在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绿斑。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是没有,而是破碎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见过从高处掉下来的荔枝吗?红色的外壳破了,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果肉,而果肉里的汁水因为碰撞的原因,在外面渗出了一大滩。汁水和地上的泥浆混在一起,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颜色。林先生的眼睛就象这个样子。
我觉得自己胃的深处在一阵阵地痉挛,我的喉头似乎有一种液体在向上涌动。我摸了一根香烟,手指抽搐地点燃了香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把那种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雅琳不怀好意地冲我笑着。“林富贵是头部着地的,巨大的冲撞力在他的颅内形成了更大的压力,这压力就把他的眼睛给冲了出来。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我对雅琳说:“你能搞定吗?”雅琳冲我笑了一下,说:“我倒是没问题!我看你倒有点问题,你还是出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就出了停尸间,和吴天雨还有林太太站在一起,点上了一根香烟。当我的脚边就出现了几个烟头时,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停尸间的大门打开了,雅琳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板!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雅琳大声地对我说。
我连忙摆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可吴天雨执意要进去看看连先生的遗容,于是我又重新回到这个充满污秽气息的房间。雅琳的手艺确实不错。林先生的脸上没有一点血污,敷了一层薄薄的粉。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枝白色的玫瑰。他的眼睛微微闭着,据雅琳说,眼眶里塞进了两个玻璃球,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就像真正的眼睛一样。
吴天雨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得联系葬礼仪式的场所,我向来都是在富贵花园的会所办葬礼的,那里的礼堂既宽敞又便宜。我打了个电话给那里的管理员赵大妈,她马上就答应了,还让我早点去安排音响设备,她好顺便在那儿先唱上几句。
我听了赵大妈想在那里先唱几句时,头都大了。我是知道赵大妈歌喉的,在富贵花园流传着她老人家唱歌的典故。她是最喜欢唱卡拉OK的了,每天晚上都会打开了音响在家里唱上一小会。
一次她唱歌的时候,把整个富贵花园的猫全引过来跟她一起合唱。那个时候是冬天,还不是猫发情的季节。
还有一次她唱歌的时候,把整个富贵花园的猫全搞得都不叫了,全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时候是春天,正是猫发情的季节。
如果她在家里唱歌的时候,他老公马上就会跑到阳台上站着,好让邻居知道,赵大妈是在唱歌,而不是他在殴打赵大妈。
当然我是不会拒绝她的,为了那便宜的租金。
我连忙又打了几个电话,叫我的几个乐队的成员立刻到富贵花园的会所去布置会场。而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非凡音响社的吉米,让他马上去帮我装音响和调音。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我带着雅琳逛了逛街,吴天雨则和林太太一起先去了会所。等到大概会所已经布置好了的时候,我和雅琳也来到了富贵花园。
走到会所大门,我看到我们离别乐队的几个成员大毛二毛仨儿李胖子还有莲蓬头正坐在地上打着牌。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赵大妈那令人恐惧的声音,正摇头,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悠扬动听的女声。这是谁呀,唱得不比雅琳逊色。刚要进去看个究竟,突然,一阵尖利的尖叫声从会所里传了出来,里面隐隐约约的歌声也嘎然而止。我抬头一看,会所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是赵大妈!
三 诈尸
赵大妈披头散发,满脸的惊悸。她三步并成一步,摇摇撞撞地从我的身边跑过。我一把拉住了她,问:“怎么了?赵大妈?你唱歌只有别人被你吓着,怎么你给吓着了?”
赵大妈惊魂未定地嚷着:“去你的大头鬼!里面的尸体诈尸了!快跑呀!有鬼啊!”
我一愣,手松了一点。赵大妈挣脱了我的手,立马就跑得无影无踪。
我的心里毛毛的,但是马上就壮起了胆子大声说:“KAO!什么诈尸呀?怎么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呀?看来赶明天我要在我胸口上纹个钟馗了。走!进去,看看什么有这么邪门?”
我们所有的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我推开会所的大门,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我绕过玄关,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我的天!我都看到了什么呀?
屋里是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寂静,虽然音响依旧开着,我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冰棺旁,两个穿衣西装的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紧紧抱在一起,两个人都一动不动。是谁?
这时,别人也进来了,所有的人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目光惊恐地盯着那两个黑色的身躯。满头金发的吉米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像一个O字,我甚至看到了他的四环素造成的黑黑的牙齿,而脸上的神色却是充满了恐惧。林太太更吓人,她没有任何的表情,眼光呆滞,嘴里喃喃地嘟噜着什么,含混的声音划破了屋里的寂静。
我看清这两个相拥着躺在地上的人了,是吴天雨和林富贵!
在这一刹那,我的腿肚子一软,竟全身瘫软……
过了良久,我坐在大厅的一张太师椅上,雅琳给我倒一杯茶。温温热的茶水正到好处,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受一点了。表弟轻声地对我说:“哥,没事的。这很正常。尸体在冰棺里的时间太久了,关节全部都僵硬了。放到大厅里,室内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他的关节就自然会动。吴天雨是被活活惊吓至死的,”
哦,是这样啊。我缓了一口气。
我颓然地说:“别闹了!我打电话找冰棺社再要个冰棺。现在起,冰棺的盖子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