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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衣襟,干咳了一声。
说“乡下土贼”的脸色很平静,但嫌恶的目光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网原因很简单,沃尔夫在门口敲诈他人的行为已经被他看在眼里,他也对这个人身份初步作出了判断——这家伙不可能是暗探,当然也不会是良民,他就是一个卑鄙下流的墙头草、滚刀肉、搅屎棍!
在很多“做正事”的大人物眼里,这种人别的什么都不会,就是专门给人添堵甚至添乱。
“乡下土贼”眼神中的严厉在加重,“沃尔夫”神情更加拘谨,他又咳嗽了一声,用自己那闪动的、贼兮兮的目光打断了这片沉闷阴郁的氛围。
“名字?”“乡下土贼”的锐利眼神微微回缩:“说出你的名字。”
“我是沃尔夫,沃尔夫·布雷恩。”汤森挺直了腰,扶着剑柄的左手向上抬起,在肋骨下端轻轻一磕,同时把眼皮微微向下一合:“很荣幸见到阁下。”
在说这句话之前,沃尔夫给人的印象是萎靡甚至可以说是猥琐的,但在开口之后,他的气质已经变了,就像一柄缓缓出鞘的长剑,正把自己那种金属的璀璨展现在众人前面!
“我真没看出来,”土贼的目光闪了闪,回答上稍有停顿。其实让他吃惊的并不是布雷恩这个姓氏,而是汤森说话时的态度和礼节:“你居然有姓。”
“从幼儿时期开始,家母就一再告诫,本人是布雷恩家族的后裔,具备正统的家族血脉,作为继承者,我应该时刻牢记这点。”汤森抬起了目光,脸上的窘迫和慌乱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谦逊与自信:“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听闻阁下闪耀着光荣的名讳?”
如果两个不认识的贵族碰面,又没有共同信任的介绍人的话,验证的手段之一是验看徽章。但汤森的掩饰身份布雷恩是个没有徽章的破落户,所以只能用询问姓名这种低级方式了。
汤森这也等若告诉对方:本人没有徽章,你就别费那劲了。
“菲利克斯·波顿。”土贼收起脸上的调笑,回了一个简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布雷恩不是本地家族,最近的一支是在几千里外?”
在汤森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上,波顿家族虽然处于银涛城上层势力行列,但远远不是如日中天那种。这个家族传自外海的某个岛屿,族人数量比较少,平时行事显得低调而神秘——土贼是波顿家的人,却不辞辛劳地跑来这个三流护卫队里做事,真是令人费解啊!
但任何令人费解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前提是你得撑过这个关口才能知道缘由。
“阁下的渊博知识令人折服,没错,布雷恩家族最近的一支也很遥远。从银涛城出发的话,陆路四千七百里,海路三千六百里。”汤森点点头:“我走过一次,但遗憾的是,早在几年之前,布雷恩家族这一支就向更内陆的地方迁移了,听说去了光辉圣城附近。”
“那你为什么不跟上去申诉,拿回自己的东西?即使最后只能得到一枚最简单的徽章,也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土贼把左手搭在剑柄上,微偏着头看汤森:“就好像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你就能用徽章证明自己,至少也能得到一个队长的位置。”
汤森听明白了,原来土贼想用“高不成、低不就”的理由打发自己走。
你说你是贵族后裔,那我肯定不能让你担任一般护卫,但仅凭嘴上说,这证据可算不上“有力”,所以队长也不能给你——汤森已经宣扬了身份,按规矩他不能反对这种决定,因为贵族的名声很重要,既然自认后裔,他就只能接受这个结局。
“我曾经考虑过阁下所说的建议,这是人之常情,但当时缺乏实施的条件。”汤森收起谦和的笑容,换了一副与人探讨学问的神情:“深思熟虑之后,我得到了答案。我觉得在西海岸这片土地上,可能其他一些东西会比徽章更有说服力。”
“哦?真有这样的东西吗?”土贼挺感兴趣:“是什么东西,比家族徽章更能证明自己?”
“可能会绕个大点的圈子。”汤森回答:“徽章代表我的身份,身份证明我的血脉。在没有徽章的情况下,我只能用自己的实力与行为来证明这一切——徽章不会告诉别人,我内心的力量;徽章也不会告诉别人,我的理想和抱负;徽章更不会告诉别人,我如何实现这些!”
用跟菲利克斯·波顿一样的姿势,沃尔夫·布雷恩笔直地站在进门处,斜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着他半边身躯,能让人看清他那洗的发白的衣服料子、磨得起毛的领子袖口。然而他的目光清亮坚定,语声铿锵有力,话中流露的豪放和激昂,隐隐震撼着厅中的每一个人。
其实,软脚虾们都发现事情的走向已经歪了,但没几个人能明白他们的话——每个字拆开都知道意思,为什么凑在一起,自己的脑袋变成浆糊了?
“你如何实现这些我的确不知道,”土贼淡淡一笑:“但我清楚,在门口敲诈勒索不行。”
很显然,菲利克斯·波顿对汤森的好奇心被提起了,他在用这个尴尬的话题为难汤森。
“我们的双眼不能盯着过于遥远的地方,否则就会被脚下的树根绊倒。”汤森娴熟的使用了西海岸谚语:“就我而言,理想的实现有三个要素,分别是能力、机遇、环境。”
“但在这些条件中,只有第一种可以被我自己把握,其他两种我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被动的等待——然而在等待的过程中,我要小心翼翼的维持状态,这种维持需要资金。”
一个贵族后裔,只要他不是傻子,就可以把最黑暗的事情说得清清白白,也可以把自己的邪恶行为说得大义凛然,这算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反应。例如汤森这样,一本正经地把自己在大门口敲诈说成是“募集必须资金”,还真是小菜一碟。
汤森的用意,不止于此。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徽章的沃尔夫·布雷恩,如果想要崛起的话,就需要机遇和大环境的支持。说得更确切一点,他需要眼前这位菲利克斯·波顿的认可——所以汤森临时调整计划,立即让沃尔夫抛弃“卑劣”面具,换了一副全新的面貌。
为什么?因为菲利克斯·波顿的认可,能给沃尔夫同学的崛起搭建稳固基础。
汤森假扮的沃尔夫为什么安全?
因为他已经表明自己要索取的东西,有目标就有动力,有动力就有行动,这种解释才符合逻辑,也符合常理。
横看竖看,他都比那些为了几个薪金就来应征的软脚虾们靠谱多了。
“这就是你对自己行为的辩解?你的表述能力很好,可我的观察力也不弱。”菲利克斯带着些惋惜,还叹了声气:“即便以你贵族后裔的身份,依然无法改变这件事情的本质,你犯规了……”
“请允许我为自己申辩一句,我没有犯规。”汤森平静的解释说:“虽然我只是贵族后裔,但我也知道贵族通行规范,而且一直遵循。其中并不禁止我向别人摊派、收取费用以及罚款。”
“奇怪,你分明站在别人的大门口,有什么权力摊派、收税和罚款?”
“阁下,他们在登上台阶的时候,都曾无礼斜视我。身为贵族后裔,我可以采取多种方式实施惩戒。而我选用的只不过是最轻微的罚款而已。”汤森不慌不忙的解释说:“在我收取罚款的时候,这些人并未就我的身份提出质疑,也未表明自己有任何可以免于惩罚的理由。”
“而且,我在收取罚款的过程中,并没有使用任何无力或以武力相威胁。”说到这里,汤森的目光扫视了后面那些软脚虾:“事实上,他们都清楚自己犯的错,他们幡然悔悟自愿缴纳罚款,连收条都不要。”
这是赤裸裸的谎言。
说这种话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当事人对脸皮厚度的要求肯定很高。
但另一方面,菲利克斯之所以这么问,却并不是奢望汤森真能解释出个道理,而是想观察他的态度和应对方式——在上位者眼中,无耻是一种技能。技能你懂伐?
菲利克斯似乎对汤森的态度满意了,他微微侧身过去,作梗的目光从左到右瞟过,嘴角带还着点邪恶微笑:“他说了,你们都是自愿交钱的。”
“看样子,我的谈话效果不明显。不过现在我给你们机会,大家可以自愿地把钱给要回来——终选就要开始了,我会在后面院子等你们。”
听了这话,软脚虾们立即来了精神。
他们点头哈腰的送走了菲利克斯,等这位真正的贵族走出大门之后,众人才纷纷转头过来——刹那间,无数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沃尔夫·布雷恩,就像是在打量一个楚楚可人的弱女子。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