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烧炭的乃是春桃和两个粗使侍女,都是不知情的。印儿袖了帕子出去,见三人围着炭炉,就蹲在侍女排房的门口,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印儿不动声色,朝几人慢慢走了过去。
从内侍把炭和炉子搬过来,春桃就跟另外两人讲起麸炭的金贵来。
这些粗使侍女多半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即便常年烧火,看见银霜炭已觉得奢侈稀罕了。如今见了传说中的星子炭,都把眼珠子瞪得老大。
春桃见了。更觉与有荣焉。
她兴奋地说了好半天,生怕别人不知道麸炭难得。
“从前这星子炭都是殿下赏人的,谁要是能得一篓子,都要高兴一冬呢!”春桃说着。掩着嘴笑了半天,“去年大半就给了咱们娘娘,今年可更好了!”
她故意把话停在这里,想要另外两个发问。
“今年怎么了?莫不是都给了咱们娘娘么?”两人中身材微丰的那个问。
“还不止呢!”春桃面露得色,“太子殿下还特意说不够,让人多孝敬两篓。结果连崇仁殿都没留一篓。全都让人搬到了八凤殿来了。”
两个粗使侍女听了,也觉得面上有光,不由得跟着春桃说笑起来。
“听说娘娘还会制香,你帮着摘过花儿不曾?”问话的还是身材微丰的侍女,一边说一边露出艳羡的目光。
春桃觉得奇怪,看她这般神情,分明是知道她们摘花采露的事,怎么还要故意相问。
但她懒得理会,左右都是些好玩的事,说出去也没什么,于是把日前跟段良媛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更说了自己跟着收集露水的趣事。
“我就想,这水能有什么味儿,于是瞧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拧开一个瓶子嗅了半天。”春桃说着,把没握着烧火棍的左手一摊,拱了拱嘴唇,道,“还不是什么都嗅不出么!”
两个侍女听了,不觉哈哈大笑。
三人正笑着,印儿就过来了。
“又在这说什么呢?”印儿指了指炭炉,笑着对春桃道,“炭火可还没旺呢,都小心着点,别教口沫把好好的星子炭浇灭了!”
春桃忙站直了身子,甜甜地叫了声“印儿姐姐”。
两个侍女跟着站起来,却只敢称呼印儿为“掌事”。
印儿提起裙角蹲在地上,捡起春桃才刚拿的拨火棍,挑弄里头的炭,幽幽道:
“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今冬得的星子炭全给了娘娘了。”
春桃听不出语气,她只是觉得殿下待娘娘好,自己也跟着面上有光。她目露骄傲神色,朝另外两人扬了扬下巴,两个粗使侍女也跟着从心底笑了出来。
跟着这样的娘娘,便是不能做个掌事的,结局总不会太差。
“这火烧了也很久了,倒真旺呢。”印儿又道。
“倒不算久,比银霜炭都好烧呢!”春桃笑着在印儿旁边蹲下,“这才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估摸着再有半刻火就温了,便能抬进殿里用了。”
印儿轻轻一笑,却不接春桃的话,只打发两个粗使侍女去取内室用的鹤形青铜炉来。
待两个侍女走开,印儿只用余光在四下一扫,就把袖中的几方帕子拿了出来,一股脑儿地丢在炭火上。
“印儿姐姐!”
春桃一声惊呼。她不知印儿烧的是不是要紧物件,更怕那么些帕子弄坏了麸炭,留下什么怪味儿来。
“无妨。都是娘娘不要了的,早该烧了。”
印儿语毕,直直地盯着火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春桃往炉子里瞥了一眼,想是帕子太厚,半天还没烧透,隐约可看到歪歪扭扭的“陈理”二字。(。)
第八十五回 亲成仇()
春桃摇了摇头。娘娘有学问,也不知这“陈理”是哪本书里的话。
她反正是不懂的,只想着不要坏了一炉子炭就好。
直到帕子烧了个干净,不见炭火有何不妥,春桃才稍稍安下心来。
印儿用余光瞥了春桃一眼,见她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
方才也不知怎么了,竟如此沉不住气,被妒火蒙了心智,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来。若被有心人瞧见了,她哪还有命在?
好在春桃没起疑心。
印儿漫不经心地拨火,胡乱想着心事。
“好啦!”
春桃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倒不大,把手中的轻巧铁锨丢在一旁,站起身来。
彼时印儿正在出神,忽然听到春桃声音,不免惊了一下。
印儿循声抬头,才刚露出笑容,想要嗔怪春桃一惊一乍,却意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钏儿。
钏儿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
印儿不免心慌,却强撑着不肯露怯。
她将烧火棍丢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钏儿微微一笑,道:
“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来瞧瞧今冬的星子炭!”
见钏儿挪动步子往这边来,印儿又笑道:
“今年的炭可是比去年的好呢!看着就匀称干净。”
钏儿语气生硬,问:
“都是麸炭,那还能更干净了?”
“我可是不骗你的,不信你问春桃,是不是干净许多,翻了这么半天,也没见手上有灰。”见钏儿已经走到近前,印儿一边说,一边把手掌摊开来给钏儿看。
“你当真不骗我么?”钏儿眼睛发亮,并不去看印儿伸过来的手。反而直直地看进她双眼,问印儿道,“那你方才起身,做什么还要拍拍手呢?”
烧完炭拍掉手上的灰。本是最正常不过,再怎么干净的炭总还是有灰飘出来的。然而印儿却是假装手上有灰,不过是想让自己显得自然罢了。
偏钏儿问了这么一句,印儿本就心虚,见钏儿盯着自己。一时竟无法回答。
春桃不知她二人说的是什么,只听她们说炭净灰少,忙给印儿作证。
“钏儿姐姐,不骗你的,今年这炭确实比去年看着干净。不过再怎么干净,总还是有灰尘。喏,你看我的!”春桃说着,也将手掌摊开来给钏儿看。
见春桃严肃认真,钏儿心中难过。
曾几何时,她们几人也都如春桃一般开朗天真。心中只有大王主一人,把服侍阳筠当成了头等大事。
她原以为大家永远都会是一样的,不想有人变了,她还浑然不觉。
钏儿平时管不住嘴,这次实在是因为吃惊、痛心、失望,斥骂的话才一时说不出口。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希望印儿站起身后,头一句话不是推脱,而是大方告诉她说,春桃也归了心,所以才没防她。
然而事实不是如此。
钏儿看了看替印儿说话的春桃。扯了扯嘴角,笑着对春桃道:
“娘娘屋子里的炭,灰尘越少越好,免得教娘娘迷了眼。”
然而春桃是个呆的。什么都听不懂不说,还一口答应下来,说要好好烧炭。
印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钏儿,心道又要有人去告状了。
然而钏儿回去只是自己伤心,她有心问坠儿和珠儿是否察觉到印儿反常,却又想着给印儿留次机会。怕跟坠儿她们说了,印儿便再无退路。
毕竟是多年的姐妹,哪里就能真的狠下心。
可她若真害了娘娘怎么办?
钏儿左右为难,自此时常偷偷留心印儿,偶尔对其旁敲侧击,甚至委婉出言警告。过了许久不见印儿再有动作,钏儿才终于安心了些。
先时印儿还担心钏儿把话说出去,不料钏儿只是盯着她,完全没有告状的意思。
然而印儿一切如旧,钏儿自然抓不到什么把柄,日子久了自然懈怠了下来。
印儿却觉得时机到了。
五石散她还偷偷留了好些。
高阳王宫里,阳筱盯着面前的灯烛,迟迟不肯上床歇息。
她实在睡不下。
阳筱怎么也想不到,最终把姐姐“窘境”说给叔父听的竟然会是阳槿,那个从小和她一起胡闹的阳槿。
她倒不知道,阳槿究竟是好心,还是有意。她有心抓住阳槿问个清楚,却怕听到任何答案。
无论答案是什么,她们两个中,至少有一个人已经彻彻底底地变了。不是她想错了阳槿居心叵测,就是阳槿真的不顾念和她的情分。
阳槿也心中不安,接连几日都不敢见阳筱。
她是故意的。
早在魏国来访,母亲尽心给她打扮,她就懵懵懂懂,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路。
宫宴上,她故意坐得十分端正,与阳筱比起来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