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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叶便有些忿忿。
夏荷进宫后原是金花带的,不孝敬自己倒也没什么,春桃那小蹄子她可带了大半年,不想这么没良心,但凡有吃都是偷偷藏了,宁可搁坏了也不孝敬她。
玉叶躺在自己屋里,想起春桃几次卖乖,只觉得牙根都痒,恨不得吃了她的肉。
也不知是不是气急了,血气用上了头,她才刚还觉得精神,如今却又觉浑身乏力,迷迷糊糊就要睡。
起初玉叶还怕阳筠忽然回来,片刻后竟睡得沉了。
阳筠先去卫良娣屋子坐了坐,后到陈良娣屋子里看了贞姐儿,又去丽正殿看了琰哥儿,送了些宁神的香粉给姚良媛。
才刚要往右春坊去,却见段良媛贴身侍女芙蕖等在丽正殿门外不远。
芙蕖快步赶了过来,规规矩矩给阳筠行了礼,道:
“徐昭训一早便抱小公子去了延芳殿,良媛娘娘怕太子妃殿下白往右春坊跑一趟,特命奴婢在此候着。”
“这大日头底下,也不怕晒昏了头。”阳筠微笑道,“等了多久了?”
“谢太子妃殿下垂问!”芙蕖说着,跪地叩了个头,继续道,“奴婢等得不久,且躲懒藏在树荫底下,未曾晒到。”
“不过问了一句,好好的倒累你磕了个头。”阳筠掩口而笑,“你们家娘娘的规矩可教得好,依我看,比教习女官竟也不差呢。”
芙蕖又磕了个头,阳筠忙示意印儿去扶她起来。
“快别跪了!莫不是这一路你要三步一跪才能进延芳殿么?前头引路罢!”阳筠说着先抬脚往东走。
芙蕖忙跟上,在阳筠身侧弓着身子引路,始终慢阳筠一步,只将手略往前伸,或左或右指引着,阳筠倒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片刻后到了延芳殿,段良媛和徐昭训早在门口相迎。
没等二人先请安,阳筠便笑着问段良媛道:
“你倒知道的多,怎么就料到我要去右春坊的?”
见阳筠与段良媛似十分亲近,徐昭训倒也不诧异。阳筱最初来临水是宿在延芳殿,这事众所周知,之后阳筱返高阳,段良媛又亲自去八凤殿帮了几日的忙。
虽然众人皆怀疑段良媛的用心,却也因此觉得阳筠与段良媛亲近实乃理所应当。
段良媛依礼给阳筠问了安,面上一直挂着笑。
徐昭训也慌忙跟上,给阳筠行了礼。
阳筠又对段良媛道:“才刚还夸你殿中侍女调|教得好,规矩比教习女官也不差半分,你又亲自来显摆起来了。”
三人说笑着往里头去。徐昭训一路留心,阳筠对段良媛的好似乎流于表面,不过是面上的热络罢了。
正想着,便到了内室。
段良媛早备下了梨子、蒲陶等时新鲜果,几人吃着果子聊,倒也十分融洽。
约一盏茶的工夫璟哥儿开始哭闹,徐昭训知道儿子困了,跟阳筠告了罪,想要先行回去,阳筠自然允准。
阳筠与段良媛均说要送,徐昭训再三辞谢,哪敢真要她们相送,让乳母抱着璟哥儿,急忙回了右春坊。
芙蕖亲自送了出去,回来便将屋里服侍的遣了下去,自己也借口准备午膳,十分自然地退下,再不进殿来。
真是个好丫头!
阳筠心里不禁赞了一句,将身边的侍女也悉数遣了。
段良媛这才开口道:
“娘娘这偏心太过明显,恐会招惹麻烦。”
“这倒无妨,就是做出来给众人瞧瞧,”阳筠说着往西边努了努嘴,“就看会不会有人沉不住气了。我倒是想问,徐昭训是自己来的,还是你请来的?”
“是她自己来的。”段良媛叹了口气,道,“她和那楚奉仪就在一宫里,她平日胆子倒不小,可楚奉仪忽然就吊死了,还埋冤别人生了儿子,徐昭训心里发慌,得空了就往右春坊外头跑。”
阳筠听完摇头叹息道:
“也难为了她,虽生了儿子,位份总是不高,殿下自己不忌讳,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连儿子都还在那住着呢。”
“娘娘可否在殿下面前提一提?”段良媛认真道。
“你和她要好么?”
“倒说不上要好,”段良媛苦笑道,“只是大家都不易,她不害人,能帮她一把也算我的功德罢。”
说完又叹了口气。
这宫里头从来没谁过得容易。所幸这还是在东宫,待他日太子继承大统,这群人搬去了后宫,那才真叫一个热闹。
阳筠也正是这般想法。
如今卫良娣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个三品,自己这个超一品太子妃的身份就能死死压住她。
她现在就要下手,不仅为了活命,也因为有备方能无患。
凭她这些日子的了解,武承肃倒可以和狐狸一般的周道昭一斗,只是此事变数不小。
一是武岳不知搞什么鬼,没事给武承肃使绊子;二是周道昭的几个儿子均出类拔萃,周纪也便罢了,剩下的三个儿子倒十分难得。
尤其是周绎。
阳筠每念及此都不禁头疼,只好狠下心来不想,但顾眼前。
万一魏国事败,或太子忽然登基,到时候一群一品的妃子闹腾起来,她也不至于左支右绌。
第五十九回 隔肚皮()
阳筠回到八凤殿,刚坐下喝了口茶,钏儿就进来了,将玉叶躲懒以及自己发脾气的事情讲了一遍。
坠儿也不拦她,这事阳筠迟早要知道。
阳筠一面沉思,一面将茶盅拿起来又啜了一小口,这才开口对钏儿道:
“你去看看她在做些什么,若是当真不舒服,是否要找医官来瞧。”
钏儿答应了一声便去了,半晌回来说玉叶似乎是真病。
“大清早见她眼睛发亮,浑身的力气没处使似的,”钏儿以为冤枉了玉叶,颇有些不好意思,“哪想到真病了,出了一身的汗。刚怎么唤都不清醒,只迷迷糊糊地看着人。”
阳筠皱了皱眉,吩咐人去请医官来瞧。
医官先拜见了阳筠,印儿陪着去给玉叶瞧病,将诊断结果及方子都交给印儿后,医官拜辞阳筠。
阳筠也不急着问,先用了午膳,消了半天食,直到午睡起来才叫印儿来问。
“那医官可问了什么?”
“回娘娘,只问了玉叶近日饮食,别的一概没问。”
沉默了几息的工夫,阳筠淡淡问道:
“你怎么答的?”
“奴婢说,除了份例的吃食,都是娘娘恩赏的。”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阳筠才幽幽说了句:“医官就直接开了药方了?”
“是。医官直接开了方子,说照着吃上半月,也就好了。”
阳筠缓缓点了点头,道:
“你下去罢!安排人先去抓药,煎了给她喝。我瞧着她身子不好,恐禁不住那五石散,你还是五七日给一剂,莫要多了。”
印儿恭恭敬敬答应着下去,珠儿进来服侍。阳筠用茶漱了口,让珠儿扶她去窗边坐着,又发起呆来。
呆坐了小半个时辰,外头内侍禀报,说太子着人送了东西过来。
阳筠收了心思,亲自出去接了。
来送东西的是姜华,他先给阳筠叩了头,得令起身后笑着道:
“还请娘娘恕奴婢疏忽!太子殿下只让奴婢送东西过来,里头是什么全没说,奴婢也不敢打听。殿下说晚膳要在八凤殿用,奴婢已让人去吩咐过膳房了,省得劳烦娘娘的人再跑一趟。”
“无妨,”阳筠微笑道,“大热的天,你也辛苦了!”
“哎哟哟,可折煞奴婢了!”
姜华谦了好几句,直到阳筠主动打发了才告退。
坠儿几个早把盒子摆在内室的胡桌上,算起来共有十几个,有锦盒、纸包也有细瓷瓶罐,大小样式均不统一。
还未打开,阳筠心中已有分辨,及打开看时,果然是各色香料。
蜜香一味选的是上好的水沉并二两栈香;丁香、龙脑都有二两,各用了两个罐子装好;白檀木一块,用纸层层封了,看得出封得十分精细;苏合油小小一瓶,瓶身细白,倒无甚特别。
另有一大块龙涎香,重一斤仍有余,让阳筠感叹不已。
诸如金颜香、枫香、肉桂之类,更是不胜枚举。
偏只没送麝香。
调香哪里少得了麝香?
阳筠不禁脸红,所幸侍女中只有印儿对香略知一二,于制香上却也是一窍不通。
眼见着那么大一块龙涎香,除了阳筠,谁还能记得起麝香来?
申初时分起居院来报,说太子晚上宿在崇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