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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工夫总算没有白费,她忽然知道自己疑心的是什么了。
阳筠越想越觉得疑点多多,她沉吟片刻,便决意瞒下此事,只自己心中有数即可,连武承肃并几个陪嫁也不打算说。
既然人家要掀风浪,她便耐心看着好了。
如今她已有了防备,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本事。
是日晚,武承肃宿在八凤殿,阳筠将珠儿与秋云拷问的结果告知。武承肃并未说话,只冷笑了一声。
阳筠知道他又发狠,忙推了他一下,劝道:
“殿下便是心中怀疑,也要先查清楚了再说,别胡乱责罚人。旁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殿下疑心有多重,问也不问一句就要害人性命,连个辩白的机会都不给!”
武承肃苦笑道:
“罢,罢!没的招出这些话来,又让人懊恼,偏拿你没什么办法。”
阳筠闻言佯怒,自顾自躺了下去,翻过身背对着武承肃,嗔道:
“太子殿下好忘性!殿下恼便恼了,妾身可是不敢道恼的。殿下既不说悔,不说恨,妾身便也没脸劝!”
武承肃知道阳筠深意,她故意拿旧事戳他,是盼着他能冷静对待这事,不要轻易冤枉了人,回头自己后悔。比如当初对待阳筠,又比如决意撵了姜华,事后懊悔难过的还是他武承肃。
而此番阳筠首先要保的,自然就是丁鑫。
武承肃感念阳筠情意,便揽她在怀里,与她打诨,道:
“我怎么不悔?就为了当初一念冲动要害你,白耽搁了一年多的光阴不说,如今还要被你不时戳着心窝子,时时处处赔着小心。”
阳筠登时翻身坐起,冷笑着问道:
“太子殿下原来悔的是这个!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武承肃忽然有些困惑,不懂她是真的动了气,还是佯怒哄他。
然而他不敢多问,只跟着坐起身来,将阳筠又揽入怀里,耐心哄她消气。又说天气冷,让她好生躺着、小心着凉,又说自己悔的事情太多,只是不好说出口。
那边口都要说干了,阳筠只不答话。
过了片刻,武承肃明显有些焦急,阳筠才“噗嗤”一笑。
“并非是我狠心胡闹。”笑过之后,阳筠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是瞧不出丁鑫有何不妥,唯恐殿下错怪了他,连累得自己回头无人可用。丁鑫平日如何且先不说,若他果然有些古怪,那丁森又要丁淼入宫何用?”
武承肃略一思忖,觉得阳筠所言不无道理。若丁鑫能为丁森所用,与他做了东宫的奸细,丁氏夫妇也不至于为人所害,逼得他们把最后一个儿子也送进宫来。
“丁淼入宫时听说已过了十岁,若无丁森相助,谁会要他?丁森既然助他入宫,多半是从那时起就有了联系。明着看去,这兄弟俩人是各为帝、后所用,而父皇和母后也以为自己算计了对方,然而俩人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咱们还不知道呢。”
阳筠一面说,一面服侍武承肃躺下,自己也侧身躺在一旁,把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臂,怕他心生孤寂之感。
武承肃越想越觉得阳筠的话有道理,不禁问道:
“依你说,要如何查那背后之人?”
阳筠闻言不禁轻笑,道:
“并非是我藏拙,只是要如何去查,还要你拿主意。我这里不过有人可用,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罢了,主意我却是没有一个的。”
“还说不是藏拙?刚话说了一车,这会却又不说了。”武承肃趣道。
阳筠也不恼,略想了想,轻声道:
“依我看,直接查丁大自是不妥,他人在皇宫,又有副都知的名头,实在太过招摇。且丁森那里母后正查着,咱们不劳而获,未为不可。可这里也不能闲着,依旧还查那丁淼,左右他人就在东宫,查起来也容易。”
后世所说“关门打狗”就是如此。(。)
第二五五回 无多路()
阳筠提出了个“关门打狗”的主意,只查丁淼,把丁鑫丢给钱皇后去查个明白。
武承肃并不接话,只又取笑阳筠有意藏拙,阳筠自然不认。
“还不认?”武承肃笑道,“你自己先说没主意,我只趣了你,你就有主意了?”
“不过是‘急则生智’,忽然想出来的罢了!”阳筠故作为难道,“殿下趣我,也是高看我两眼。我虽然蠢笨,可若不立即苦想出个主意来,哪对得起殿下这般看重呢?”
“你还蠢笨?你要是蠢笨,旁人也就没活路了。”武承肃说着叹气,道,“我倒要为这天下人大恸一番!”
听见武承肃语气轻松,不再有方才那股戾气,阳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心中安稳,难免就生情|欲。
再听武承肃调笑之语,阳筠便觉心中微漾,柔柔痒痒,似没了力气,又隐约有些力气使不出来。
也不知怎么,她分明感受得到武承肃的浓情深意,却忽然有些拈酸吃醋的意思,竟想起前几日|他去宜秋宫的事。听说夜里是传过婢女的,做了什么,也就不消问了。
“这话是只在八凤殿说,还是在别处也说呢?”阳筠语气也酸了两分,“殿下慎言!若说因为我便断了旁人的活路,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好一张利嘴!偏说自己没主意,又说嘴笨,这回露馅了没有?”武承肃说着上前呵痒,一叠声地问她认是不认。
阳筠虽极怕痒,却仍不松口,实在耐不住了,只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武承肃微微一怔,知道阳筠心酸,忙将她拥在怀里,小心温存了一整夜。
第二日起床时,阳筠只觉身上酸痛得厉害,若不是稍后会有人来问安,她恐怕要坏了规矩,先睡到日上三竿再说。
早膳时,阳筠便多用了半碗粥,钏儿、春桃不禁偷笑,坠儿忙给二人使眼色,示意她们收敛。然而坠儿自己都是满眼的笑意,哪能管束得了旁人?
阳筠本想训斥两句,然而还没开口,她自己先红了脸,不得不把话都憋了回去,脸上愈发红了。
钏儿几个见她红了脸,登时便收敛了,再不敢笑。
阳筠见她们收敛,却没有因此安心,反而发起愁来:昨夜几乎一宿没睡,如今眼窝都是青色的,一会众女眷来问安,十之**都要看出来,又要让人嫉妒嘲笑。
这倒不是大事,就烦她们又要议论。
也不知武承肃在她们那边是否也这般不检点。
如此想着,阳筠心中又再一酸,忙收了心,不敢再作非分之想——如今他还只是太子,若有登基那日,才更要头疼吧?
也不知那时是否还能如此彼此爱重了。
想到来日,她才真正知道了何为心酸。
用过早膳不久,东宫女眷便来问安。阳筠恐被人瞧出倦色,强撑着做出一副架势来。
可她满脸春色,眼波也有些荡漾,又青着眼窝,哪个看不出呢?
有些人便想起武承肃在自己侍寝时如何敷衍,心中愈发了然;有些人因心中嫉妒,宁愿把阳筠想得不堪,也不肯承认是武承肃对自己无情。
阳筠端坐上位,对底下众人看得十分清楚。
那一张张嫉妒到扭曲的脸,究竟是为何?不过是武承肃常宿在八凤殿罢了,哪至于她们这样不满?
因只看得到起居注的记档,阳筠以为旁的女眷都有侍寝,并没有哪个落空,而侍寝要做些什么,不用细想也可知。莫非是昨夜太过,她们也能瞧得出来么?
阳筠心中不解,却苦于无人可问。
即使是同与她交好的段良媛,阳筠也不好拿这些事来议论。
唯一能问的,也就只有武承肃了吧?
又过了几日便是冬假。武承肃晚间虽宿在各宫,白日里却更多还是在八凤殿。
见他整日赖在这里不走,阳筠忽有所感,也生出了一些念头,奈何她自己不敢相信。
隔了七八日,武承肃又宿在八凤殿。
夜里,阳筠好歹是鼓起勇气,问他在别的宫里如何。
武承肃不禁一愣,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阳筠吃醋,可略一思忖便觉不对。阳筠心中或许不愿,但宣之于口也不是她的性子。且方才她问话时语气坦荡,并没有一丝赧然,想必是有正事。
他本想说实话,但想到阳筠性子倔强,怕她认为他行为不妥,硬逼着他善待各宫,到时自己为难不说,连累得她也不能心安。
“比从前去的少了些,话说得也不多,旁的倒没什么。”武承肃懒懒道。
阳筠心道不对,才刚要追问,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