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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又凝视了许久,只觉这样画面不像是真的。
他踌躇了片刻方才慢慢靠近,脚下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踏着时光荏苒,流水匆匆。
他缓缓在她身边的床沿上坐下,望着她安详的美丽睡颜,不禁抬手轻轻拢了拢额前零乱的碎发,温暖的手指不自觉地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轮廓。
五年的时间,她的容貌已然脱去了稚气,像是苞蕾撑开绿萼伸展开来,终于出落成一朵花的姿态。
卫青心中不知为何,骤然紧缩。
五年了。
那原本是他的花蕾,初初含苞,他却不能陪着她绽放。
那这五年,又是谁陪着她。
心中暗潮汹涌,他颔首垂眸、半晌失神间,身下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朦胧之中,隐约一个人影落在床前,结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轮廓。
李鸾睡得模糊,这三日来车马劳顿,却让她觉得像是一场梦一般。
她还未曾看清,可在漠北五年日夜的担惊受怕,让她心中习惯性地惊寒而栗。
她猛然起身,神智还未回溯,便本能一般脱离了他手指的掌控,身体战战兢兢地向后瑟缩。
惊惶失措的眼神映入他融着微弱烛光的眼眸中去,她原本颤抖不止的脊背骤然僵住。
两人四目相接,借着帐中微弱的灯火,静默地凝视着对方。
李鸾心缓缓落定,可却渐渐凝结出一股莫名的情愫汹涌而来。
或许自离开长安后就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这样注视那人的眼眸。
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那副清俊模样,战争的洗礼却让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的目光依旧像是星光斑斓映射在一片温柔的湖水,蔚然而深秀,英挺的眉宇间微微颦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沉默了须臾,向着她伸开怀来,轻声唤了一句。
“阿鸾,过来。”
他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河水,总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流离了五年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宿。
即便那湖水之下是一片深深的泥沼,即便此刻只不过时她的一个虚晃的梦境,她的脑袋已经疲惫得什么都不想起来,只有本能在驱使着她靠近。
靠近她生命中唯一企及的那一束光亮。
不得不承认,他如此轻易地就卸下了她所有的防备。
她颤抖着在他的注视之中慢慢靠近他,刚向前挪了几分,那人便一把将他拉入到了怀中。
他胸前的甲胄冰冷,可李鸾却丝毫不觉,只想被他这样拥着,直到天长地久。
“你怎么跑那么远啊……”他不断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呢喃着,仿佛她还是五年前只身离开长安的那个小女孩,抬起手来轻抚她微微凌乱的额发。
他缓缓闭上眼睛,俯身贴上她光洁温暖的额头。
“阿鸾,我带你回家。”
第135章 暖帐()
李鸾没有想到他话音刚落,一把扯过身边嫣红的披风盖在她的肩头,将她捂个严严实实。
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横抱起来,走出了营帐。
春夜的边塞还是有些冷的,屋外月色清凉,过了戊时,早已是万籁俱寂。
可她仍然有些紧张,依偎在他的胸怀,将面容掩在包裹的披风之中,脸颊上不禁升腾起一片滚烫。
或许这世上,只有这个人的“蛮横霸道”,能让她尽数缴械,放弃挣扎。
只见他向着一处营帐走去,挑帘而入,于一室昏黄中将她悄然放在榻上,俯下身来,一双深邃的眼眸怔怔审视着她。
李鸾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只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是在梦中,她的眼眶有红了,烛火倒映在她晶莹的眸中。
她不自觉地抬起白玉一般手指,带着清凉的温度,却在触到他温暖轮廓的一刻,骤然清醒,赶忙回眸收手,却已来不及。
她的手已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一把握住,稍稍用力,实实在在地熨帖上了他的面容。
屋内烛火轻摇,光晕靡靡。
经历了这样多的世事,他依然有一双少年般清澈的眼睛,倒映着帐中的烛光,折射出熠熠星火,弥弥漫漫,将她包围。
“你好像长高了,也长大了……”他眼中顾盼生辉,冲着她粲然一笑。
“可以嫁给我了。”
不知为何,他如此明亮的一笑,竟让李鸾的鼻子一酸。
原以为他会责备自己,像多年以前。自己从平阳侯府偷跑出来。她以为他会问及过往,将他们分别的这五年都问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说,她可以嫁给他了。
仿佛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也只是寻常出了一趟远门。
李鸾还记得自己离开东篱前与他最后说的话。
他说他已经在长安郊外备好了房子,他说那是他曾许诺给他的一个家,他说再过几年,自己就可以嫁给他。
虽然相隔了五年,言犹在耳。李鸾知道,他始终没有忘记。
李鸾眼中又朦胧了起来,往事再上心头。
她已然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自己五年前出走漠北的原因。
“可我以为,这些年来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忘记你。”她强忍着胸中的悸动,冷冷地在他温热的心上划开一道:“谁要嫁给你……你为何总是突然出现……我……”
她狠话刚落,面前人一把将她拥进了怀来,将她紧紧箍在胸口。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老天把你送回来,我自然是不能叫你再离开。”他在她的耳边呢喃道。
“阿鸾,你嘴硬心软,定不忍心眼睁睁看我遭到天谴吧。”
李鸾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一番话彻底弄蒙了。
她记忆中的卫青沉默讷言,未想到分开五年,他竟变得如此“能言善辩”,又“强取豪夺”,问都不问就把她搂进怀里。
简单的一席话,就让她到了进退无措的境地。
她脸上羞红,可又不知要如何辩驳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推搡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抗议的声音带着羞赧:“阿青你混蛋……你放开我……”
“你再唤我一遍……”他倒不辩驳,怀抱却越来越紧,只觉得她被撕破冰冷面具后脸红又窘迫的样子,与五年前草原相遇的那个小姑娘如出一辙。
“混蛋?”
“不是,是前面那句……”
李鸾微怔,见眼前人胡搅蛮缠,却丝毫不打算撒手,脸颊滚烫得快要挣扎得更加猛烈,小拳头刚刚挥起,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肩头的刀伤。
李鸾只觉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怀抱僵住。
她停住了漫无目的挣扎,抬起头来望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远山一般的眉宇微微颦起,可与她对视的一刹唇边却又漾起温柔的笑。
“你受伤了?”她惊愕地望着他,也顾不上等他回答,抬手就要去卸他的甲胄来一探伤势。
那甲胄系得繁复,她研究了好一阵子才一一解开。卫青看着她专注的神情,配合着她卸下已擦干了血迹的甲胄。
李鸾刚解开甲胄的系带,翻开襟口,只见贴合着沙毂禅衣的内襟之处绣着一枝精细的梅花。
她怔了片刻,眸子似乎被刺痛,原本要帮他卸下繁重甲胄的手轻轻地落了下去。
“叫军中的大夫来吧……”她低着眉不去看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不要看了。”
卫青错愕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前襟上那枝卫子夫绣的梅花,唇边扬起一记心领神会的浅笑,轻声在她耳边道:“这是姐姐绣的,保平安用的。”
他虽未说穿,可李鸾却明白他嗅到了自己心中的酸涩,脸颊一阵滚烫,抬眸望着被她自己卸了一半的甲胄,神色慌张地说:“反……反正我不要看了,你……你自己快穿上吧。”
卫青低头望着自己身上松散的戎衣,抬眸无奈地望着她:“这可是你解开的……”
“那……那是因为你总是穿着它抱我,实在是硌得谎!”李鸾的脸红得快要冒血了,可嘴巴却仍在负隅顽抗。
卫青温柔又诡秘地一笑,顿了顿忽然开口:“那你是想我抱你的吗?”
李鸾给自己挖了个陷阱,现在只想找个地洞捂着脸钻进去,不敢与他温柔的目光相接。
她知道,此时只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只一瞬,她就会沦陷在那片斑斓的星海之中去。
她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胡乱应对道:“你这些年长进的就只有嘴巴吗?真是越来越坏了。你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