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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长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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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了哪里?”屋内寻来的少女关切声音。

    “我想出来透口气。”李鸾忙收起脸上的慌乱的神色:“一直睡不着,想在月光下坐坐。”

    “外边风冷,你病才刚好些……”胭脂一边抱怨着,狐疑地望着她单薄的肩上月白色的锦缎披风将她纤细的身体紧紧覆住:“你倒是不傻,终于懂得出来加件衣服了。”

    院内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微风浮动银铃,院外的人肃穆地站在墙根的阴影下下,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被暗影遮得仔仔细细。

    那句“别走”,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苦笑着,守着听到院内房门阖上的声音,却又站在原地许久不愿离开。

    你可知道吗?

    他轻轻拾起地上的那只原本盛满萤火的灯笼,如今它冷艳的光辉已经熄灭,黯淡无光,死气沉沉。他微微抬头,望着那窗棂中晕晕透出的光火也悄然熄灭了,不禁轻笑,又凝视了手中空无一物的灯笼,起身沿着铺满惨白月光的长道往来时的路走去,长影斜斜的被拉长在苍白的青石板路上,显得萧索又孤寂。

    你可知道吗?

    不管遭遇任何困境,也从未妥协。总是想着各种方法迎难而上,未尽全力,绝不放弃。

    可是唯独……唯独有遇到你。

    竟让我这辈子,第一次有如此力不从心的感觉。

    李鸾,李鸾。

    朕怕是忘不掉你的。

    他从那深巷中缓缓转出,月光浩然,长路开阔,他寂寂抬眼,望见不远处那驾为他等候的富丽堂皇的马车。车上的人玉冠华服,原本正在蓦然出神,转眼间望见了他,赶忙从马车上下来,迎了过来,拂袖跪地行礼。

    “陛下。”

    他轻瞥一眼,只觉得今日当真是乏了,又不想地上的人看出端倪,没有停下脚步,路过跪地行礼之人,径直走向马车,飞身上车,挑帘落座。

    跪地在地上的人赶忙起身,也驾上马车,轻轻勒了勒缰绳,赶忙调头,向着长街的尽头行去。

    苍白月光下的宽阔长街之上,寂静无人,只有马蹄“哒哒”而过,还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响动。

    车内的人一直寂静无声,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赶车的人也不敢问,只得驾着马车,一路上默默前行。

    许久,帘内的人轻声问了一句:“舍人,现在是何时了?”

    郭舍人忙抬头望了望长街尽头,那长街的尽头琼楼玉宇的屋甍之上,浓郁的夜色已渐渐被稀释,泛着淡淡的鱼肚白的微光。

    “回陛下,怕是卯时已到了。”

    “竟然这样久……”帘内的人轻叹了一声:“朕这几日是太忙了,这刚一抽身便来看她,竟连累她那样的身子,跟着朕,一夜没睡。”

    郭舍人听完不禁轻笑:“陛下怜惜李姑娘,是她的好福气,哪还敢在乎这些。”

    “是吗?”帘子人声音莫测听不出喜怒,轻轻地先来车帘,望着那已经微微西斜的圆滚滚的苍白色的月亮,轻叹道:“多好的月亮啊,可她竟无心欣赏。”

    “这又有何?过几日的月亮更好的呢。陛下忘了,过几日就是重阳佳节。月儿最圆了。”郭舍人忙笑着说道。

    “怪不得……这样好的月色。”刘彻轻吟了一句,又默默念到:“重阳节……朕是否许久未去过太皇太后宫中问安了。”

    “可不,自打把李姑娘安排在太皇太后身边后,您几乎就没去过,生怕撞见了穿帮,认出您不是中山靖王。”郭舍人没有察觉到身后人脸上的迟疑,自顾自乐着说道:“要说这李姑娘,确实生得美丽,叫人看了移不开眼。可若是即便如此,也断然入不了陛下的法眼。若说您对她花的那些心思,椒房殿的那位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闹个没完了。”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帘内的人冷声道。

    “瞧,舍人这笨嘴拙舌的。”郭舍人抬头望着前方夜色中楼台灯火之处,便知道宫门近了:“那陛下今夜是回哪宫呢?是去最近卫美人那里吗?”

    帘内的人沉默半晌,轻声说:“她身怀有孕,这时过去,又要起来伺候朕,一通手忙脚乱的。叫她好生歇着吧,我们去长乐宫。”

第88章 虎符() 
窦太后今日起得晚些,许是年岁高了,刚适应了甘泉宫,忽然回到长乐宫中,总还是有点不适应,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

    芦月对着檀木雕花装框的铜镜,镜中映照着窦太后苍老的面容,她轻轻挽起花白的长发,仔仔细细地将发髻收整得一丝不苟。

    忽然面前的人轻笑道:“这女人上了年纪,眼睛瞎了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至少这对镜梳理之时,就看不见自己老态龙钟的样子了。”

    “太皇太后这是什么话,您可一点都不显老。”芦月将手中最后一柄簪花轻轻地别入那花白的发髻中区,又轻轻整了整发髻:“您看您的皮肤,比小姑娘还要嫩呢。眼睛会好的,您可要坚持服药,别总趁芦月没看见,就偷偷叫人把药给倒掉了。”

    “丫头,你有见过枯木逢春吗?你是不知道那药可是苦得很……哀家自己眼睛自己知道,没有用的。”窦太后轻笑着叹道:“看不见也好,就不用看别人眼色过日子。这人老了,总是招别人烦的。”

    “瞧您这话说的,这宫中,有谁敢给您眼色看呢。”芦月将一对赤珠碧玉耳坠子轻轻地帮她佩在花白发髻下隐藏的耳垂上:“您瞧您的耳垂,多有福气啊。”

    “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太皇太后微笑着转了话题道:“你刚才说,皇帝一大早就来了?”

    “是啊,天还没亮就过来了。奴婢说太皇太后不会起得那样早的,可是陛下说叫奴婢不必打搅太皇太后,他在前殿等着就好了。”芦月说着慢慢把窦太后从妆镜前缓缓扶起来,把手边的龙头拐杖递到老太太的手中:“陛下说他就是今儿起得早,觉得前些日子太忙,也许久没有来长乐宫问安了,突然想跟太皇太后您一起用早膳。”

    “哀家不怪他,毕竟前些日子的事,他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窦太后眯着眼睛,接过芦月龙头拐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早已被指纹磨得光滑的龙脊背,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是从这些事中,哀家看出来了,这孩子心胸里能装得下事,也沉得住气。倒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说着老人又默默地望着门外微弱的亮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还是看不清楚。

    “这人呐,若是认定了一个方向义无反顾,行至大半,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甚至而认错了敌人,才是最最危险的。”老人混沌无神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年迈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好在哀家还尚有一口气在,这刘家的东西,哀家还可以为他尽力守着。”

    说罢,她苍老的手抬手理了理一身华贵却暗沉的衣襟,面朝着那光亮微微透出的方向,叹了一声:“走吧,去看一看皇帝。”

    窦太后来时,刘彻正伏在黄梨花木,雕龙画凤的案前,手中捧着一本淮南王刘安呈上的《淮南子》其中一卷,看得正饶有兴味。

    忽然听到门帘轻动,抬起头来,望见鹤发童颜的窦太后倚着龙头杖在芦月的搀扶下缓缓而至,连忙起身,要迎上前去行礼。

    “刘彻,你在哪啊?”窦太后刚一从帘后入殿,便眯着眼睛想要寻着声音和微光辨出刘彻的方向,可奈何半天也没能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出声唤道。

    她话音刚落,一只宽阔的手已经悄然稳稳搀扶上了她的手肘,另一边的芦月知趣地松了手,将她全权交给了眼前的人。

    “皇祖母,彘儿在这里。”声音平缓恭敬,似乎少了昔日里的轻浮躁动,多了沉稳和练达。

    他扶着窦太后缓缓落座于案前,将她手中的龙头拐杖轻轻接过,安放在窦太后手旁,自己才俯身坐下。

    “听说你一早就来了?可是等了许久了?”窦太后坐稳后,轻声问道。

    “无碍,闲的无事,在这里看看翻翻皇祖母的书。”刘彻瞥了一眼桌上的淮南王书答道。

    “哦?哀家这里能有什么书让你感兴趣的。”窦太后轻轻皱了皱眉,侧耳问道。

    刘彻伸手将桌上的书简拿起,垂眼看了看,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稍出神了片刻才轻声答道:“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

    窦太后听后微微一笑,试探着伸出手来,刘彻见状赶忙递到她手里。

    只见那只苍老的手缓缓地从他掌中接过那卷《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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