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小的东篱虽然简陋,却处处鸟语花香,静谧安详,比富丽堂皇却冰台冷阁、步步为营的甘泉宫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
“那……先生您喜欢吃海棠糕吗?”
“姑娘你做的,想来必然是不错的。”
“真的吗?”
“嗯。”
然而这样久违的静谧却被不远处屋内茶几上的器皿落地的声音打破了。
胭脂慌忙抬起头望向屋内,愣了片刻,那扇木门里却再也没了声息。
她也顾不得和她一起望着屋内眸色微沉的东方朔,赶忙起身,踏着一路水洼飞奔到屋内。
只见轻纱帷幔之后的卧榻上约莫有个人影起来了,床榻下的陶罐药碗碎了一地,褐色的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她也顾不得许多赶忙挑帘进去,榻上的人半倚着朦朦胧胧地望着她,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仿佛一只褪色的凤仙花般。
“天啊,你终于醒了!”胭脂也顾不得地上一片狼藉,赶忙扑向床沿,一把扶住那人的身子,生怕她透支了力气,又昏睡过去了。
榻上的人靠在她的怀里,气息由方才的急促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微微抬起头来,一双如清澈幽潭一般的明眸怔怔地望着她,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吐出她的名字。
“胭脂……胭脂……”她唤了两遍,忽然间皱了皱眉头,不禁抬手来狠狠扶住自己的额头,一股剧烈的疼痛仿佛炸开混沌一片的晴天霹雳一般,记忆回涌,瞬间潮水上涨,冲垮了堤岸。
那些痛苦的记忆,似乎并没有随着长眠消失。
它再次回溯,淹没了一切。
“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胭脂见怀中人头痛得如此厉害着实慌了神,一通手忙脚乱,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大叫:“东方先生!东方先生!”
“你别慌。”隔着窗棂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只看见窗棂上倒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先按太医令嘱咐的,把案上的安神丹给她服下。”
胭脂连忙点头,慌忙去拿桌上的那瓶青玉瓶子里的药丸,却突然怔住,狐疑地望向窗棂上的那抹身影:“您怎么知道太医令大人给的药放在案上?莫非您隔着窗户纸也能看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个?”窗外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东方先生,您是开了天眼吗?为什么都可以看到?”胭脂低下头看看自己扁平的胸口,忙抬头说:“天眼这东西开多了是会瞎的,您读那么多书,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吗?”
“你又在胡说什么?赶快给病人喂药。”门外的人悻悻地转身远去,只丢下一句:“稀奇古怪的丫头。”
怀中的人吃了她递过来的药,依在她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头痛与眩晕似乎真的慢慢缓解了一些,原本就苍白的嘴唇似乎也渐渐又了血色。
“这里不是浣衣局。”她气若游丝,轻轻叹息道,眯着眼睛透过眼前的纱幔去看那屋中的摆设,许久才摇了摇头:“果然不是……我还以为是浣衣局……我还以为一切都还回得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我偏偏没法忘记……”
“阿鸾……”胭脂看着怀中的人仿佛梦呓一般自言自语着,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她曾经是那样艳若桃李,明眸善睐的小姑娘,究竟是经历了怎样残忍的事,才会落得失魂落魄,形容枯槁。
胭脂忍住鼻酸,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阿鸾,这里是东方大人的东篱小筑,我是被靖王爷安排来这里照顾你的。”
“靖王爷?”怀中人默念了一声,眼中依然没有半分神色。
“嗯,你昏睡了七天七夜了,开始是发着高烧,宫中的太医令来帮你看病,几服药下去,烧是退了,可是你就是不醒来。”胭脂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太医说病症已去,药石已无用,只能看你自己什么时候能醒来了。他说,是你自己不想醒来,才这样一直一直睡着……”
“我不想醒来……”怀中人微微一怔,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又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是真的不想醒来。为什么要我醒来。”
“阿鸾……”胭脂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滴答在李鸾苍白瘦削的手背上:“不管遇到什么事,你断不可往那处去想……断不可……”
李鸾只觉得手背上一阵滚烫,朦胧的眼睛慢慢移向手背上那晶莹剔透的泪花,只觉得喉咙干燥了快要裂开一样,轻哼说:“胭脂……我想喝水……”
胭脂一听,忙一抹眼泪,欣喜道:“好”
她慢慢地将李鸾的身子靠好,起身去到门前的漆木圆桌上去寻茶壶,转身回来时,榻上的人的意识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又迷糊了起来,而是双眼迷蒙地望着她。
她又轻轻扶起她的身子,慢慢扶着她坐起身来,以免一会儿喝水的时候呛住她。
李鸾接过杯子,苍白的嘴唇轻轻抿了几口,似乎真是渴了,大口“咕咚”“咕咚”地饮了起来,很快杯中的水就见了底。
“还有吗?”她原本干涸的嘴唇似乎慢慢被滋润了起来,原本混沌的眸子中似乎也渐渐有了些许的神采。
“有……有,你等着!”胭脂着实心中高兴,赶忙起身又去倒水。
壶中的水“哗啦啦”落入茶杯中,胭脂转身正要挑帘送进去,帘内的人忽然呜咽悲泣了起来。
似乎方才饮下去的水,又都化作了眼泪了。
第84章 药石()
李鸾自己并不愿意出屋,胭脂却觉得她许久没有见过日头了,说她在榻上都快要发霉了,硬是给她在屋外的海棠花下,支了一张藤椅,再在上面铺上一层松软的棉絮,生怕那些藤条的脉络会硌得她不舒服。
李鸾就被她这样架出来躺在花下,一直从清晨晒到了晌午,她就这样呆呆地抬着头望着花叶缝隙间洒落而下的点点阳光。
胭脂在一旁忙手舞足蹈了一个早晨,点着脚尖去够那枝头的花朵。李鸾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任由她摇晃枝杈,一片海棠雨下,满落在她素白的罗裙上。
胭脂把采集好的海棠花去了嫩叶和花萼,在石锅中捣成花泥,放了许多茯苓粉、糯米粉和蜂蜜进去,仔细研磨了许久。
除了茯苓和蜂蜜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食材,都是东方朔从市集上买回来的,他一个男人住在这东篱小筑中,自然是不会去备这些东西。
既然胭脂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总算是为她寻一个事情做做,省的成日里来烦他。
东方便也由着她,很快便按着她说的东西一样一样买了回来。
胭脂一面跟李鸾说海棠茯苓糕的做法,一面将石锅中的花泥用手团出形状来,那些粉嫩的花泥在她柔软指腹揉捏中变得越来越圆润。
李鸾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看着它们在她的手中出落成一个个粉艳的团子,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排列在石案的竹片编制的板子上晾好。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虽说是刚过了酷暑夏日,可这秋日里的日头总是泛着一股子凉意,比不上春日里那样暖意融融。
刚暖了一阵子,小股的秋风一起,海棠花又落了下来,扑了她满怀,其中一片花瓣恰好遮住了她的眼睛。
李鸾也懒得抬手去拂开它,就任由它虚掩着自己的眼睛。眼光透过粉艳的花瓣微微氤氲着,她的睡意又渐起,意识又朦胧了起来。
“不知道东方先生今日何时回来?”
“你说,我把蜜糖多放一些好吗?会不会太甜了?也不知道先生他喜不喜欢吃甜的。”
李鸾朦朦胧胧中听见胭脂在一旁自言自语着,只觉得晌午的阳光似乎比清晨时候要温吞了起来,手脚也渐渐复苏,回了温度,却也随着意识的模糊,而愈发酸软了起来。
她就这样半梦半醒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觉得一片阴影隐隐约约落了下来,眼皮上的花瓣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拂去,那指腹着一层薄薄的茧,摩挲过她细嫩的眼睑,仿佛带着零星的花火一般。
她轻轻地睁开眼睛,一方轮廓逆着一树海棠花散发的光晕,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却只看到他那星海闪烁一般的乌黑发亮的眼眸正静谧地望着自己。
她也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出声。
胭脂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影,只剩那只零星还剩了几朵花瓣于其中的竹篮子,孤零零地落在冷清的石案上。
“气色是比前几日子好了些。”他慢慢在她身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