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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他已经，虚弱得都没法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了……
“好……好，我马上去倒。”宁逍遥不太敢看他异样温柔的眼神，匆忙站起身，就往旁边桌子那里走去，还好已经兰芝若之前已经吩咐人烧好了热茶正在桌上，这会儿刚好可以喝。
只是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不习惯做这种事，她拿起一只杯子，却不慎滚落，再拿起一只，又碰倒一片，慌里慌张地总算倒了一杯水，又倒得太满，溢得满桌都是，宁逍遥连忙又拿起旁边的抹布不停地擦着。
皇甫睿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倒水，整个心却是一种又温暖又柔软的感觉。
这一幕仿佛是他期盼已久的，她像个笨拙的小妻子一样，给他倒杯水，只是一副普通百姓人家的极平常事情，却如此的奢侈。
漆黑眸子里倒映着她纤细的背影，他的目光如火，咳嗽了两声，忍不住轻轻笑道：“宁逍遥，你这样笨，我若是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余，可是，已经入了心，又怎能不在乎。
从前，因为太多背负，他不得不隐忍。
而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心头反而轻松，对她，也就毫不掩饰。
宁逍遥听了他的话，顿了一下。
最终却只是微笑着，端了茶杯过来递给他：“睿太子，喝水吧。”
皇甫睿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茶杯，一饮而下。
“我再去给你倒一杯。”宁逍遥转身欲走。
“等等，逍遥。”皇甫睿喊住她，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道：“逍遥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
第320章 求求你了，放过他吧（）
宁逍遥一愣，思绪万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若是从前，他如果会如此温柔地看着她，对她态度如此好地说话，只要他一句话，她绝对可以跟到海角天涯。
可是，如今已时过境迁，且不说现在是否还对他存有一丝感情，独独心境也早已不同。
何况，两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
她既已知晓皇甫寅就是自己的杀父灭门的仇人，她怎么可能还会跟着他的亲生儿子去私奔？
即使退一万步来说，既然已经报了仇，且上一辈的仇怨不计较，毕竟连皇甫佑也是皇甫寅的亲儿子，她却并无恨意，单单恨皇甫睿也没意义。
只是，她如今已嫁为人妇，且暂时并无和赫连天觞和离的打算。
即使两人吵过，可是心底深处的感情，宁逍遥自己也知晓。
所以，她只是摇头。
“谢谢睿太子，可是，逍遥现在已为人妇了。”
她如今只希望他好好地活着，然后就是希望赫连天觞能不计较这一次她协助营救皇甫睿的事情。
她只盼，今日过后，能一切如常。
可是，当破旧的门扉被人大力的撞开，一匹通体乌墨的宝驹，挟着门外深冬的寒气踏入进来时，望着马上端坐的，面冷如霜的男子，宁逍遥心想。
一切如常，大概，很难了。
赫连天觞面色静得仿佛不起一丝波澜的古井，那深黑乌墨的眸子里，谁也瞧不出来是怎样一种情绪。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
身后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齐齐张弓拉箭，对准了那床上躺着的，已是重伤奄奄一息的男子，只待一发。
“不——”宁逍遥跪倒在赫连天觞面前，哭道：“求求你了，放过他吧——”
“逍遥，起来。”皇甫睿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床上，恨不能赶紧冲过去扶起她，奈何浑身滚烫无力，只得焦急地看着她，急急道：“快起来，逍遥！我不需要你为了我求他。”
从来都见惯了她年少时的张扬跋扈，成长后的骄傲自持，哪怕是见到天子，也依然挺直脊背，无需下跪，哪里见得了她这样跪下来苦苦哀求。
“起来！”赫连天觞也冷冷地道。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宁逍遥，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唇边讽刺意味明显：“他都说了，不需要你为了他而下跪。而我也不想看到你下跪。”
“求求你放过他吧。”宁逍遥摇着头，依旧跪立不起。“他受了重伤，又生病了。求你放过他吧！”
她望着赫连天觞眼底的嗜血和冰冷，心中不由地一抖。抬手，抽出袖中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间，含泪道：“你若今日一定要杀他，那我就先杀了我自己吧。”
“逍遥，你不要乱来——”皇甫睿咳嗽着，再也忍不住从床上滚落，往她的方向爬去想要阻止。
赫连天觞望着宁逍遥的眼神简直要戾了。
“哈哈哈——”他忽地仰头狂笑一声，然后才阴狠狠地看着宁逍遥横在脖颈间的匕首，那昨日被“劫持”时落下的血痕还未完全干涸，她又拿着匕首对着自己颈间。
赫连天觞的眼神又是狂暴又是悲凉，看着她，狂笑道：“好，宁逍遥，都开始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了，你够狠！”
第321章 你这是在折磨我！（）
“你觉得我只是威胁吗？”宁逍遥苦苦地一笑，握着匕首的手，往里递进了一些。
那才刚愈合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
赫连天觞瞳孔骤然一缩，闪电般从马上跃了下来，一掌挥落她手中的匕首。
“宁逍遥！”他拥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你这不是在折磨你自己，你这是在折磨我！”
“你可以不在意这些的，又怎么会成为你的折磨？”宁逍遥淡淡一笑。“你想杀就杀了他吧，我不为难你了，再也不求你了。我也不会去死，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轻轻推开他，站起了身。
忽然间心灰意冷。
想报的仇，不能亲手报，一切都成了一场可笑的徒劳。
想护的人，也护不住，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她宁逍遥，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宁逍遥如此想着，笑着，往门外缓缓走去。
身后一切，都不关她事了，即使她想管，也管不了。
兰芝若带着大夫赶回来时，刚好与宁逍遥擦肩而过。她有些诧异地喊道：“逍遥，你去哪里？”
宁逍遥对她微微一笑，神色飘忽：“我出去走走。”
兰芝若觉得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可是她着急皇甫睿的病情，也顾不上这些了，领着大夫匆忙赶回去，看着门外的大批人马，再看看里面的赫连天觞时，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带着他走，越远越好。”结果，那一脸冰冷的赫连太子，却对着她说着令她大为震惊的话：“不要再回京都，如果回来，格杀勿论！”
兰芝若慌忙点头：“我们马上走，再也不会回京都了！”
说罢，扶起皇甫睿，就往外面走去。
*
宁逍遥站在三岔路口，有些茫然。
往哪个方向呢？
不仅仅是不熟悉路，还因为不知归处何处。
到如今才知道，离开了赫连天觞，她竟然无处可去了。
师父回了夏禹，墨离和墨盈被她出来时留在了皇城。
她的一场奔逃，最终仅剩下了自己。
宁逍遥站在路口笑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随意选了一条路接着走。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渐行渐近。
她没有理会，继续前行。
然而那马蹄声却停在了她的身畔，马上的人，弯腰伸手，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提到他身前。
“你要去哪里？”赫连天觞将她冻得冰凉的身子拥进怀里，低问。
宁逍遥也不挣扎，靠在他暖暖的胸膛前，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天寒地冻，四野狂风，她确实差点冻坏了。
赫连天觞用披风将她紧紧裹住，将她深深纳入怀里，叹道：“还在生我的气？”
宁逍遥冷哼一声：“哪敢生赫连太子的气。”
听见她终于说话了，哪怕语气很差，赫连天觞却仿佛很高兴，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道：“我将他放了。”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皇甫睿。
宁逍遥神色自若，语气平淡：“那关我什么事？”
终于如愿，她却并无高兴。
大概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是不关你的事。”赫连天觞笑道。
可宁逍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色一变。
“在前面路口，将我放下来吧，赫连天觞。”
第322章 随缘（）
“宁逍遥，我已经将他放了，你还要怎样？”
赫连天觞的脸色难看极了，猛地勒住了马，停在了原地，他强硬地将宁逍遥的身子扳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