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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这般计较吧,差不离就得了。”
卫庄径直拈起一个三两的银锭子拿到萧定眼前,凝注着他道:“四老爷,这种银子的银色至多八成,你拿这样的银锭子来滥竽充数,也不嫌跌了身份么?”
萧定脸色青红交加。
卫庄说话间又拿起一枚一两的小锭子,轻声道:“这个更低了,瞧着只有七成。四老爷那里的废铜烂铁真是不少,看来四老爷一家平日里都是拿这种银子出去使的,怨不得三姑娘穷得几次三番来问我借钱了。”
“你!”萧定抬手指定卫庄,“你休要逼人太甚!我好赖是你的长辈,你一个小辈如此出言不逊,果然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卫庄冷声一笑:“四老爷说这话也不嫌羞臊,四老爷意图坑瞒在先,倒是有理了。”说话间便将那些成色不足的银子推给萧定,“这些一共一百五十六两,都给我换成雪花官银。若是四老爷再耍诈,那就换成二六宝银好了。”
天福看着萧定涨红脸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雪花官银即户部按照既定成色铸造的银锭,因其色白如雪而得名。二六宝银比官银含银量更高,五十两二六宝银可以换五十二两六钱的雪花官银。
萧定咬牙将那些银色低的银子收拢起来,临走前还低声嘀咕了句什么。
天福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气得要跑上去跟他理论,却被卫庄以眼神制止。
天福心觉气恼。萧定显然就是瞧不起他家少爷,这才有了今日滥竽充数的一出。
如果少爷这次能考上就好了,那样就能扇到那群人脸上!但少爷能考上似乎又不太可能
天福耷拉下脑袋,止不住地叹气。
白驹过隙,府试发案的日子转眼即至。
府试发榜亦同县试,鸣鞭吹打,鼓乐喧阗。
萧嵘比卫庄还积极,这日起了个大早,跑到西跨院,拉了卫庄就跑去看榜。
府试发案用圆式,将五十名中考者的座号按照逆时针的方向排写,围成一个圈,圈分两层或只一层,其中居外层正中提高一字写者,为第一名。
发案只写座号,不写姓名。
萧嵘问了卫庄的座号后,便笑嘻嘻地搓手道:“等着,我帮你看!”一头扎进了喧嚷人群里。
卫庄长身立于人丛之外,眼瞧着萧嵘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面挤。
参考儒生与亲眷都赶着看来榜,张榜处挤挤挨挨围了上千人,等萧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到近前,已是冒了一脑门汗。
他觉得卫庄必然是榜上无号的,这般卖力拉卫庄来看榜不过是想好好作弄嘲笑他一番而已。
萧嵘正预备装模作样往榜上扫时,就听见前头有几人议论道:“也不知玉字七号是哪位,怎还没来?”
萧嵘一愣:“玉字七号怎么了?”
一儒生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往壁上一指:“玉字七号是案首啊!”又见萧嵘直发怔,笑问道,“足下是玉字七号?”这是乐坏了?
萧嵘脸色发白,那神色宛如白日见了鬼。他转头看了人群外的卫庄一眼,又扭头盯着那榜上外层正中提高一字写的座号看了好半晌,突然回头高声问道:“卫庄你座号究竟是多少?”
“玉字七号。”卫庄隔着数层人墙道。
“不可能!”萧嵘气急败坏,“你定然是记错了!你再好好想想!玉字七号是案首的座号!”
此刻江辰也正挤了过来,往榜上扫了一圈,瞧见有自己的座号,当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及至听见萧嵘的话,愣了一愣,又回头往榜上看了一眼,惊道:“诶,卫兄得了案首啊!”
萧嵘扭头气道:“你胡说什么!卫庄一定是记错了座号!”
江辰直摇头:“不会不会,我跟卫兄的号房毗邻,我是玉字六号,他是玉字七号,我记得再清楚不过。”
萧嵘呆如木鸡,如遭雷劈。
江辰挤出人群,向卫庄拱手道贺。虽然他也惊异于卫庄这回得了头名,但卷子已判,高低已分,第一就是第一,他乐于说一句恭喜。
萧嵘又使尽力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受到的震动太大,不愿跟卫庄同路,自顾自走了。
他要去问问他伯父,是不是誊榜的人搞错了座号。
江辰虽未得案首,但入了甲等,心情也极是畅快,说笑着与卫庄一道回去。
卫庄走到萧家大门口时,正遇到报录人来报喜。
季氏听到外头吹吹打打的,赶出来查看,一问之下也是惊愕不已。
她回神后看了卫庄一眼,忙命丫头进去取了十两银子分与报录人。
照例,报录人是一定要打赏的,即便是家徒四壁的贫贱之家也要踅摸出些东西来犒赏一番,否则就太寒碜了。
季氏真怕她这个抠得出名的表外甥给报录人一人发一个铜板,那就太尴尬了。所以她抢先出手。
送走报录人,卫庄先跟季氏道了谢,旋即让天福取了十两银子还给季氏。季氏推说不必,但卫庄坚持,末了再度谢过季氏。
季氏接过银钱,忍不住又打量卫庄几眼。
她总觉得她这个表外甥越发恭谦有礼了。
不过她表外甥到底怎么得的案首?
江辰临走前拍着卫庄的肩,笑说让他记得外后日郊游的事,又让他将郊游的日子告诉萧槿。
卫庄刚回到西跨院,萧槿姐弟俩就到了。
萧岑追问卫庄是不是贿赂了考官,被卫庄一掌拍到了脑袋上:“我像是那种舍得花钱行贿的人么?”
萧岑一愣,庄表哥说得好有道理。
卫庄看了萧槿一眼,转向萧岑:“阿岑先回去,我有话与你姐姐说。”
萧岑回神,撇嘴道:“什么事不能让我听见?我就要听!”
卫庄点头道:“那好,你听一个字我管你要一两银子,你要交不齐银子,我就让天福把你扣下。”
萧岑心道庄表哥果然黑心,挤挤眼,笑嘻嘻道:“那好吧,我走。”反正他想知道的话,回头可以问他姐。
萧岑出去后,卫庄转眸望向萧槿:“此番最该谢的人其实是你,故而我方才做了个决定。”
萧槿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表哥你这样强征童工是不是不太好?
萧槿立马推脱道:“那我把我的丫鬟拨两个给你。”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萧槿一愣,脸颊微烫。这话听着好暧昧
萧槿觉得肯定是她想多了,回神继续推脱:“我每日也有功课要做呢。”
萧安也给萧槿与几位堂姐妹请了先生。
卫庄诧异道:“这又不冲突,你可以来我这里做。”
“我要是有不懂的,还要去问二哥呢。”
“往后我教你。”
萧槿小脸一僵。
其实她觉得,她庄表哥的水平可能跟她差不多
只是她看着卫庄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忍心打击他。
卫庄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凑近轻声道:“我与你说笑的,不是真的叫你来做活的,你每日只带着纸笔来就好,功课上头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我一人闷着读书实是无趣。”
萧槿见他特特解释倒是有些意外,她自然没当真,卫庄再怎样也不可能真的让她来干活。
她就是觉得自己每日的自由活动时间少了,而且卫庄明显是讹诈她。
她犹豫间抬头,正对上卫庄乌黑的瞳仁。他的眼眸映着外间天光,竟然让她觉得深渊一样幽邃。
萧槿思量片时,叹口气,点头应下。在哪里写作业都是一样,等她庄表哥发现辅导不了她的时候,自然就不让她来了。
卫庄微微一笑。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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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再过几年他就不能人道了。
萧槿微微眯眼。
卫启沨一直将卫启濯视为毕生死敌;有时连表面和气也很难维持;甚至几次三番都想置卫启濯于死地;卫家二房也与长房罅隙颇多;她都忍不住猜测,卫启沨那次受伤是否并非意外;是不是卫启濯把卫启沨搞残的。
不过卫启沨这般针对卫启濯,也有可能与他自身的权力欲有关。卫启沨明面上看着是个与世无争的贵公子;但实则一直筹谋着争位夺利;一直都想往上爬。而卫启沨在洞察对头上的眼光倒是精准;他瞧出来;放眼卫家上下;最大的绊脚石不是大公子,而是他四弟。
只是他到底还是输了。
萧槿思及此;忍不住就要嗟赞她那个前小叔的无双机谋。她在国公府待着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