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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安安静静望着窗外,现在我们抬着头。现在我们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同一方天空。
深蓝,无云,有一弯害羞的月亮,清亮的光洒在我们身上。远处是啾啾虫鸣。耳畔是沙沙风声,我愿这样的夜能够永恒。
但我知道,永恒是多么自欺欺人的东西。
于是我挣开了他的手,不自然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他没有动,依旧看着天空。我便坐着,看着他的背影,月光下的他挺拔而孤单。
他又开始多嘴,问我:“展颜,你读书时候可有什么理想?”
我没精打采地同他调侃:“有,同地狱交易灵魂。”
他笑:“骗鬼么?”
我也笑:“不骗你骗谁去?这年头还有哪个正常人类会问这种问题?理想?连思想都快没有了,谁还有理想?”
老刘叹气:“你一直假装没有并不会就真的没有。展颜,你懂么?”
我懂。但是我不想正视。我看着这间重新装修过的宿舍,找不到一丝我当日居住过的痕迹。一如我的理想,早被岁月一层层铲离大脑。不,它早被铲离了地球。
我的理想,在我未出校园,四处寻找谋生的位置的时候变开始变形。我有资格说理想么?我笑了,也许,只有当我的灵魂能换来我需要的生活的时候,我才有机会说,我也有过理想。但,那时的我,又能有什么理想?
老刘还在看着天,我叹口气,天上有什么?天真?也许只有来自地狱的魔鬼,才会觉得人活在世上必须得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理想?
作魔鬼也是许多世人的理想呢,我笑。但,魔鬼的理想呢?魔鬼也会有理想吧?我看着那个背影,呆呆想着。
也许他会梦想把所有人的灵魂都买下来?这么做一定能把上帝气疯的,我想象一下上帝气疯的样子,扯一下嘴角。
但魔鬼老刘说:“我的理想,是能天天晒到太阳。”
我一愣,这么小的愿望?
他问:“在你看来,这种理想太可笑了,是么?我们都这样。你的生活里,如果还有免费的东西,那就是阳光与空气。于是你觉得这种可以不劳而获的资源太不值得追求了。象我这种住在地下的魔鬼想天天晒到太阳的想法,让你不可思议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我:“但是你宁可不要灵魂也要换回的,也是我觉得不值一提的东西。我们都是这样,理想也是这样,***与幻想,值得或者不值得,这一切都只有自己才懂。”
我不语,我看着老刘,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谈起他自己,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的理想是什么?卑微的一如在地狱里渴望阳光。
一个好男人,一个幸福的家,一份给我成就感的事业。这很难么?有的人轻而易举便拥有,可我,越奋斗越失去,越努力越有距离。
最后,好男人离我而去,事业更象是将我敲在孤单行刑柱上的钉子,理想,这样的理想也变成了地狱里的阳光。
如今再让我说自己的理想,我亦无法回答。
我对着老刘苦笑,老刘走近我,拍我的头:“可怜的展颜。”
我顶嘴:“我只是运气不好。”
他揉我的头发:“可怜的,运气不好的展颜。”
我反击:“但我可以天天晒太阳。”
他笑得快喷眼泪:“你可以么?”
我想起我每日的生活,朝九晚不定,阳光又何曾痛痛快快洒到过我的身上?
他又说一遍:“可怜的,运气不好的,晒不到太阳的展颜。”
这次我点头,附和:“原来我的理想,也不过是能天天晒到太阳。”
他拉我站起来:“来,没有太阳,我们晒月亮。”
我们又靠在一起,手拉着手,倚着窗,月下,我慢慢将头贴在魔鬼的胸膛上。再见张闻,我要看着属于我的那片天空了。没有太阳的,同魔鬼一个视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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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静谧,全身心的放松,是自离开校园后再也没有尝试过的舒泰。老刘将他的下巴顶在我头上,揽着我的肩膀。如此亲密,并不会给我任何不适应感,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愉快。
夏夜的校园,本就是浪漫的,我看着楼下一对夜归在楼前拥吻的情侣。女孩子的长发被夜风吹起,舞动着,宛若她肆意飞扬的青春。我微笑看着他们,站在四楼都能感受到如火的热情。
然后他们分开,依依不舍道别。我会心微笑,谁没有那么傻的时候,每一次分别都那么难以接受,仿佛分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女孩子苗条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她大约走进了宿舍楼。然后那男人抬头,仿佛在等着属于她的房间亮起灯光。他是想看着灯光亮起才走吧,这年头如此痴心的男人也并不多了。
我好奇心起,想看清他的样子。老天爷一定听到我的请求,他向路边走了几步,然后在路灯的光线里抬头,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样貌,那么熟悉的五官,我没法不认出他来。
杜力!
我最好的朋友的丈夫!
如果我还相信爱情,那是因为杜力与笑笑。我见过的最坚定的如童话般完美的爱情故事,竟在我面前如此彻底粉碎。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力,熟悉之极的脸,同时又如此陌生。昨天晚上我方才去过他家,庆祝他的结婚纪念日,今天中午我才同他的太太见面,知道了他们又将有孩子的好消息。晚上,我便亲眼看到他深情款款同别的女人热吻道别。
信仰一路在坍塌,我一路成长,一路抽走所有相信过的美好信念。但我从没有此刻绝望,什么样的美好都难以保留么?最后一丝纯真都无法保留么?
我晕眩着,目瞪口呆看着杜力离开。我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脑中一阵阵的轰鸣。
老刘一直扶着我,他的眼里是了然的同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我按在椅子里坐好。
我喃喃:“我就是在这里,也是这么黑的夜里,劝笑笑留住孩子,为了爱情豁出去一切,跟着这男人冒一次险。她还问我,他会不会是个好男人?我记得我回答她,他那时候是个好男人。我记得我说,未来谁也不知道,不能迁就了无知的未来,牺牲眼前的幸福。”
老刘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
我捧住头:“这才几年?相爱的时候,誓言里的时间总是永远。但变心的速度,却是瞬间。”
我呻吟:“笑笑又怀孕了,天啊。”
然后我跑下楼,老刘目瞪口呆看着我。我站到方才杜力最后站着的地方,抬头看着。这幢楼里的大部分人都放暑假回去了,唯有五楼的窗户还是亮着的。
我又飞奔上五楼。
我大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我是被什么东西冲垮了,我浑身冰凉,只想做些什么,是什么,我来不及思考。
我敲门,那门背后藏着巨大的妖兽,我如临大敌等待门开。
第21章()
她开门的速度超过我思考的速度。我根本没想好如何面对,就已经暴露在灯光下,对着一个干干净净秀气可人的女孩子。
她不是怪兽,相反,她看起来又亲切又熟悉。她的笑容似曾相识。是那种天真与依赖夹杂在一起的味道,带着纯净透彻的清新。
我期期艾艾,想不出该说什么?
而她,看着我,眼神里渐渐产生出怀疑:“你找谁?”
我愣住——我找你,找你算账,找你要回我最好朋友的幸福?这话我忽然说不出口,活到今天我总比自己想象得更虚伪圆滑得多,也许在她那个岁数的我会毫不犹豫帮笑笑出头,劈头盖脸骂她一场解恨,但三十岁的我,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却发现自己最好还是什么都别说。
于是我虚伪地笑:“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然后我朝着走廊的更深处走去,一副要找到正确的房间的样子。我等她关门,这样我可以用最快速度狼狈撤离。
但是她好心好意地提醒我:“这楼的人都放假回家了。”
我便看她,她还在笑,客客气气对着陌生人却依旧毫无戒心的笑。我作出感激的样子:“谢谢。”
她抿着嘴:“不客气。”
我下楼的时候腿重得象灌了铅,同方才那样冲动地奔上楼梯的样子截然相反。我一个一个台阶向下走,向下,向下,向下
过了三十,女人便只能走下坡路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过三十,我便成了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