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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嬢嬢,为啥要跟朱福妹过不去。这样的烂人,应该祝福他们彼此折磨到天长地久才对。”
何玉华却眼睛直直的,望着屋顶:“我就想割了凌水成的舌头。”
何小曼笑道:“他保准再不也乱说了,毕竟嬢嬢威名远扬。”
何玉华冷哼:“呵,一想到他的舌头,我就恶心!”
何小曼心中一动,看来凌水成的舌头不光有胡言乱语的功能……嗯,的确是很讨厌,该割。
还没处理完凌水成的“舌头”,就听外边胖大婶的声音:“何家姆妈在家伐,何家姆妈?”
何小曼暂时放了何玉华,替她将薄毯盖上,跑出客堂间:“姚家婶子,我妈买菜去了,我在呢!”
胖大婶看了看她,神情倒是很高兴,似乎有什么好消息。却又卖关子道:“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能有什么用,我要找你妈说大事呢。”
追赶上最大的浪花()
虽然何小曼初中毕了业;个子也已经长过了168;但在大人眼里;依然还是个小孩子。
“婶婶看不起人的诺;我都十六岁了;都可以做煤球了。”
何小曼一说做煤球;胖大婶就笑了。
这里头还有典故。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生的煤球炉;煤球也是要花钱买的,为了省点儿钱,那些扫出来的碎煤渣也舍不得扔掉;往往集了一段时间就和点儿水自己做煤球。何家有个煤球模子,上次给胖大婶借去,弄坏了两根柱子;做出来的煤球少了两个眼儿;为这个,每次做煤球何小曼都要笑半天。
“其实吧;说起来也算是你的事;不过;还是得跟你爸妈商量嘛。”
“什么事啊;婶婶先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数呗?”
胖大婶心里正开心,哪里还按捺得住:“忘记啦;说好要给你留意工作的呢?”
“工作!”何小曼眼睛一亮,“有眉目了吗;就知道姚家婶婶本事大呢!”
这马屁拍得胖大婶实在是舒服至极;笑道:“啊哟,婶婶没啥本事,就是认识的人多点。也是你小曼天生运气好,要么没音讯,要么一下子来了两个信,倒好选选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啊。来,婶婶先吃片西瓜。”何小曼给胖大婶拿了片遮在纱橱里的西瓜,又拿了个吐籽的碟放在跟前桌上。
胖大婶就喜欢何小曼这样干活麻利轻巧的样子,而且带着弄堂里的孩子少有的细致和讲究。
“先跟你说说也不碍事。按理你的工作呢,是要街道安排的。不过现在待业的小青年实在多,你看隔壁凌家儿子,高不成低不就,现在还歇着……”
何小曼吓了一跳。何玉华刚刚吃了药睡着,可不能让她再听什么“凌水成”之类的“病毒”。赶紧打断:“是啊,要等街道可能还是挺难的吧。不如自己主动找找,所以我妈才托您呢。”
胖大婶瞄她一眼:“我可没街道的能耐啊,我介绍的工作,暂时都是临时工。”
如果说这年头也存在鄙视链,临时工在这链上的地位大概仅仅高于待业青年。甚至,待业青年还可以保有着精神上的“高贵”,你临时工是没有的。
但何小曼根本不在乎。
社会变革将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在苦苦追求的“铁饭碗”,某一天“咣当”一声掉地上的时候,会变得一文不值。比“铁饭碗”更重要的,是先于世人发家。
比如能把二层给翻建起来。
“婶婶,我要图铁饭碗,就不会想考高中,拿了我妈的顶替名额就进厂了,多省事。倒不说骑驴找马,临时工也是工,总比在家耗着强。”
听到这话,胖大婶很满意,觉得自己脸上也挺有面子。啃了口西瓜,吐了一嘴的籽,道:“一个呢,就是你妈厂里,虽然顶替名额是没了,不过我家老姚在呢,再说你妈当初让了个名额出来,厂里领导心里也有数,弄进去当个临时工是不费劲的。不过,纺织厂嘛,小年轻进去肯定就是挡车工,太辛苦,我怕你不乐意干,又给你问了一个……”
何小曼乐了,胖大婶真是热心人,还替自己想得头头是道。
“还有一个,是无线电厂,离家远一些,但是工作轻松,不像织布车间那么吵,我心里是觉得这个更好。回头等你妈回来了再问问,不过你妈多半也乐意让你去无线电厂。”
何小曼却微微一笑:“姚家婶婶,我做什么工作都一样。就是想问问,在我们市里,是电子行业好,还是纺织行业好啊?”
这倒把姚家婶婶问住了。想了想:“两个都好的吧。纺织局和电子局都是说得上话的。”
看来是自己的问法不对,胖大婶又不是工业经济专业,不了解也正常。何小曼又问:“那如果来了领导参观,市里面会把领导往哪个厂带?”
“那肯定是纺织厂呀,国棉一厂,国棉二厂,都是响当当的,别说领导了,就是外宾来,也都是安排的纺织厂呀。”
何小曼笑道:“那我就去纺织厂。”
胖大婶一愣,挥手道:“小孩子不懂,进了织布车间,腿都要跑细的,你妈肯定也选无线电厂。你爸还会装电视机,多牛啊……”
胖大婶的视线落到了五斗柜上,电视机戴着花丝巾,像刚娶回家的新娘子。
“你进了无线电厂,也好跟你爸学学,给我家也装个电视机,嘿嘿!”
何小曼乐了:“我就是不进无线电厂,也能跟爸学,我会看电路图的呢。”
胖大婶已经啃完了西瓜,何小曼赶紧递过擦手的毛巾:“这是我的洗脸毛巾。”必要的说明还是得有,毕竟王秀珍是个病人,胖大婶虽然跟何家亲厚,但还是得照顾人家的心理感受。
擦了擦手,胖大婶道:“你晚上跟你爸妈再商量商量,反正不急,决定了去哪里,就跟婶婶说,婶婶来安排。”
晚上,何玉华还是有些热度,何小曼打算继续睡在何玉华房间里,方便晚上照应。擦好了席子,何小曼去找父母好好谈谈。
果然不出胖大婶所料,何小曼刚一说完,何立华和王秀珍异口同声:“肯定去无线电厂啊!”
何小曼很冷静:“爸,妈,其实我想去纺织厂。”
王秀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就我们那崇光棉织厂,我再了解不过,咱家小曼不去做挡车工。”
何小曼道:“妈,现在说不让我做挡车工了,当初怎么还惦记着顶替名额呢?”
女儿的取笑,何立华立刻就听出来了:“小曼,玩笑归玩笑,父母的建议你还是得听。你长大了,现在想法也多了,更要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
何小曼嫣然一笑:“爸,放心吧,我就是在规划未来呢。今天我去工人文化宫科技学校考试了……”
“考试,为什么要考试,不是办好入学了吗?”何立华问完,才想起,该问问结果啊,“哦,考得怎么样?”
“我不想浪费三年读高中。所以我今天去参加了高一的期末补考,我合格了,拿到了跳级高二的名额!”
“什么?”何立华有点晕,“跳级?”
他有点不敢相信。何小曼小学开始就读得嗑嗑绊绊,别说跳级,能顺利升级就不错了,高中应该是最艰难的时间段,她竟然弄了个跳级!
王秀珍心细最简单,一听跳级她就高兴,没有那么多可惊讶的:“怪不得前阵天天在家复习得那么认真,原来是去考试的啊!我家小曼果然最厉害了!”
望着女儿甜美的笑颜,何立华这才相信是真的,也咧开嘴,开心得不行:“这么说,小曼只要两年就可以读完高中啦!”
何小曼重重点头,给父亲以信心。
她知道,只要说服父亲,就等于说服了母亲,王秀珍一般都听何立华的。
“爸,我了解过了,咱们市里,纺织行业最强,在全国都是排头兵。上面来领导,甚至来外宾,基本也是参观纺织厂的多,偶尔才有无线电厂,或者化工厂。要选择行业,当然选择最先进的。纺织行业就是我们市里最先进的行业,我就想当纺织女工。”
她说这话,绝不是心血来潮。出于对历史的粗浅了解,她知道所有八零年代蓬勃的行业,二三十年后都会变成夕阳产业,八零年代曾经不可一世的职业,二三十年后也会变成下岗工人。
既然殊途同归,她当然应该选择当下最大的那朵浪花,而不是呆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混吃等死。
不得不说,何立华真的很惊讶于女儿的这番话,在他看来,这真是了不得的见解,完全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