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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把孙先生惊了一惊,破天荒地走到下头来多看了几眼,瞧这七姑娘是真在听课呢,还是又像以前那样用纸剪了对眼睛贴在额上,然后撑着脑袋打着呼噜睡觉。自己眼花瞧不出,在堂里找了许久,最后还是五姑娘憋不住笑了,自己才发现是七姑娘在睡觉。
没想到七姑娘竟真在听课!孙先生讲到一半,忍不住又看了几眼,竟还在做笔记!虽然那笔记做得令人不忍直视,但七姑娘总算是走上正途了!
孙先生老怀甚慰,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案前,心里却盘算着,顽石开花,自己好向李五老爷请功了,想必骗李五老爷两坛好酒定不成问题。这么想着,便不由得高兴得赞了两句:“七姑娘今日听课很认真!很好!很好!”
李芙和李霜兰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散学后又躲在一起耳语了许久,依着李筠看,八成又在议论李虹的不是了。
懒得在饭桌上看李霜兰的黑脸,李筠便向高氏禀告了一声,去了菁院。
自从去胡府遇见皇族之后,高氏像是忽然开了窍,恨不能李筠多学些奇技,只恨李筠去菁院去得少,这时听见,大手一挥:“去吧,好好和虹儿说说话!”
随着李虹得了许多赞扬,又被连氏赏赐,李芙和李霜兰的情绪可说是灰败无比。李筠原以为下午必要看见两张阴沉沉的脸,没想到李芙脸上只是若无其事,李霜兰却是不愿与自己对视,心道毕竟李芙大些,如今竟已经像没事人一样了,李霜兰大约还是心里有气,才不愿意看见自己。
下午练的依然是那曲破阵曲,肖先生又演奏了一遍,命各人练习。
李虹如今倒不怎么害怕练琴,听见练习,便抬手练了起来。
“哎哟!”李虹忽然一缩手,竟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肖先生脸色微微一沉,这孩子才被赞了几天,竟这么沉不住气了。
“先生,我的手被琴弦割了!”李虹举起手。
李筠见李虹右手中指上一道淡淡的白痕,瞧着不很起眼,不一会儿,竟渗出了大颗大颗的血珠子,这才知道割得并不浅,心中一急,也忘了肖先生的规矩,忽地站起身,掏出帕子替李虹包扎起来。
第49章 揭破秘密()
肖先生倒没来挑规矩,见李虹手指割破,赶紧上来查看。
“怎么好端端的,竟把手割破了?”肖先生见李虹手指上滴了一大颗血珠,竟有些害怕。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先生,生平见得最可怕的事情,不过就是争执吵嘴,还没见过这样流血的场面。
李筠心中也奇,弹了这么久的琴,一向都好好的,怎么偏偏今日割了手?
这么想着,李筠便去看那琴弦,却看出了一丝端倪,还不敢肯定,便喊道:“先生,您瞧这琴弦!”
肖先生一瞥,便知道琴弦被换过了。可是自己还没去吩咐,怎么会有人来换琴弦?
李筠猜到这事与李芙和李霜兰有脱不开的关系,这时便留心去看两人的神色,却见李芙脸上是淡淡的嘲讽,李霜兰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两人都不像是主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李虹是朱氏唯一的女儿,是李信唯一的嫡女,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要派人去知会。
片刻之后,朱氏急匆匆地来了,上楼后还持得住,并没心急火燎地去查看李虹的手,而是先与肖先生见了个礼。
人家女儿跟着自己学琴,好好的竟割了手,肖先生如何好意思领受朱氏的礼,这时见朱氏以礼相待,更羞愧了,一张白皙的脸蛋上,少有地带了浓浓的怒意,对几个学生道:“今日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得出这馆门半步!”
查家姑娘性子柔和,又比李家略低一些,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异议,可是邵家姑娘却不满了:“肖先生,李七姑娘弹琴割了手,您竟要拘禁我们?那改日六姑娘又落了水,八姑娘折了手什么的,也要怪在我们头上?”
这时听邵姑娘出言不逊,还提起了李筠落水的事情,李虹先按捺不住了:“邵姑娘,说话不要如此尖利!”
李筠怕李虹日后吃亏,赶紧拉住她,摇摇头,朱氏见了,淡淡道:“邵姑娘,这里有先生做主,不会叫你吃了亏的!你一个小女孩子家,凭着大人做主就是了!”
这话说得有分量,邵姑娘虽然不甘,却慢慢坐回座位,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李信也来了,身后带着管家和两个婆子,还押了个低垂着头的丫头。
一上楼来,李信便与肖先生见了礼,随后又和蔼地说:“今日惊了二位姑娘,改日我亲自去向府上赔礼,这里没有二位姑娘的事了,我派人送二位姑娘回府。”
见李信以长辈之尊,对自己二人如此礼遇,邵查二位姑娘也不好摆脸色,恭敬地应了个“是”。
李信又爽朗地笑了笑:“二位侄女,回去可不要把我家丫头的笨事告诉别人,省得丢脸,也别把信叔我说得像阎罗那样凶狠啊!”
邵查二人听了,知道是李信嘱咐自己二人回去不必多话,最好不要提起才好,对视一眼,也应了个“是”。
待婆子将两位姑娘送走后,李信的脸上的笑意忽地隐去,上前看了看李虹包扎好的手指,又转过身来,一双寒电般的利眼,在李芙和李霜兰脸上转来转去。
李霜兰心中无事,又与这位五叔不熟悉,便只淡淡地垂下眼光。
李芙见了自己父亲的眼神,心中却猛地打了个突:自己对这件事,是知情的!父亲以前出身行伍,这点小事,恐怕瞒不过父亲!
李信不紧不慢地坐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坐,缓缓开了口,却先不说琴课的事情:“虹儿这两日得了许多赞,我是知道的。为父的心里很高兴,我以为,都是姊妹,你们其他人也该替她高兴才是。”
“自然了,六侄女定是替她高兴的。”李信顿了顿,说道,“可是我知道,有的人,因妒生恨,又仗着一向在老太太和我跟前有几分脸面,想着太太也不便管她,便无风起浪!”说着,猛地一拍身边的高脚几,“李芙,还不跪下!”
听到这一声断喝,李芙吓得腿脚都软了,直接从凳子上滑到了地面。
“我把邵家和查家的姑娘打发走,一是为了遮住家中的丑事,二是为了给你在平日的姐妹中,留几分颜面。”李信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嫌弃。
“父亲容禀!”李芙见自己父亲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生怕自己失了欢心,“这事我虽然知情,可是真的与我无关呀!”
李信听了,面上毫无波澜,口气却放轻了些:“哦?那你说说,你怎么个知情,又是怎么个与你无关?”
“我我”李芙结巴了两句,却偷眼去瞧李霜兰。
李霜兰正在心情复杂地看戏,心道自己和嫡姐虽然也争吵,也曾经互相使过小诡计,却到底没像这李芙似的,竟要人家流血!那可是她亲妹妹呀!不妨李芙却忽然来看自己,顿时吓得站了起来:“芙姐姐,你看我做什么!是你做的,便认个错罢!”
李芙听李霜兰迫不及待地叫自己认错,心里冷笑一声,暗道歇会谁也保不住你了,我今日揭发了你,以后我不和你来往便是,横了横心,开口道:
“父亲,因虹儿这两日被赞了,我心中不服,又因近日下午上课晚半个时辰,我便日日都提前来琴馆练琴,练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我就先下楼,躲在旁边假山后的小凉亭里,等有人来馆里了,我再装作无事的样子上来。
方才我才走到凉亭里,便瞧见月儿偷偷摸摸地来了,进了馆不一会儿,又偷偷摸摸地走了,我心里奇怪,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从假山后头出来,先进馆瞧瞧有什么事。
我先瞧来瞧去,都没瞧出什么不同来,不一会有人来上课了,我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忽然虹儿手被割了,我一下子想到了这事,这才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呀!”
“这么说,这事当真与你无关了?”李信放轻口气,追问了一句。
“真的与女儿无关呀!”李芙几乎要尖叫起来,“父亲您是知道女儿的,平日里最谦和礼让的,怎么会害虹儿呢!”
“胡言乱语!你还知道平日!”李信陡然变了脸色,怒道,“平日里,你仗着自己是姐姐,又比虹儿会讨人欢心,明理暗里给了虹儿多少委屈!夫人心胸宽广,从来不与我说,我还是听院子里小丫头说起才知道!”说着,一挥手:“带上来!”
管家从后头推了个丫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