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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交的纠葛有他们处理,若是小范围内起了争执,中央军也会来支援。我这样做,亦算是顺应民心。”
“二弟,这事不能让北平白占了便宜。日本人若是最后真的同我们动手,他们是巴不得颍军消耗战力的。”顾岩均苦口婆心劝说,“江林铁路若真的最后能建成,贯通中国南北,也是他们受惠,却吸了我们的血肉。”
“姐夫的意思是,铁路不能建?”叶楷正把玩着手中茶盏,笑说,“日本人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便是让他们掌控部分路权,要不,便索『性』别建了。”
第24章 风雨如晦(2)()
这话说得便有些重了。顾岩均脸『色』微微一沉,正要开口,叶文雨笑盈盈地拦在了前边:“二弟,你姐夫不会说话。这一趟来,其实咱们是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来的。”
叶楷正微微挑眉:“愿闻其详。”
叶文雨便柔声笑道:“江林铁路,所谓江林二字,是指两江与林州。两江由你主政,而林州的郭栋明虽说实力无法与我们颍军相比,但也是一方霸主。说句实话,二弟你有这般抗击外侮的志向,他可未必如你这般坚定。听说日本人也派了不少说客去找他呢。”
叶楷正见她有意将语气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江林铁路,九成在两江境内,一成在林州。自然是以我两江为主。郭栋明那边,绝对不敢公然与北平乃至全国为敌。”
“郭栋明那边如何想我虽不敢肯定,可是二弟,眼下有个大好的机会,理当抓住。”她微微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还记得大太太上次来找你说亲的事吗?”
叶楷正一愣,他是记得有这回事,可因为没放在心上,他甚至不记得大太太是为谁来说的亲。
“郭栋明只有一个女儿,当真是视作掌上明珠的。若是叶郭两家能结了亲,拧成了一条绳,日本人可就一时间没了法子。就算他要发难,两头对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姐说笑了。”叶楷正淡声说,“说亲是一回事,至于这郭小姐是不是愿意嫁过来,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这便是我说的好事了。那位郭小姐是早早就见过你、芳心暗许的。”叶文雨微笑说,“当年你在军校恰好同她表兄是同学,她那时便见过你了。喏,这是郭小姐的照片。”
叶楷正静静听完,将照片接了过来。上边的少女身材娇小,穿着玻璃纱旗袍,外边披着一件修身大衣,洋气时髦,双眼狭长而明媚,的确是位美人。
“……这样一位小姐来做我们叶家的夫人,是十分合适的。”
夫人……妻子……这些词在脑海中闪现的时候,叶楷正却立刻想起了星意,她不时髦,总是穿学生阴丹士林的校裙,长发乌黑茂密,也不涂什么脂粉香水,却带着淡淡的『药』水味道。他说不出她有多么出众的美貌,可在他心里,确实也没有人能比她更好看了。
“大姐,那一日我同太太说的话,或许你并没有听清。”叶楷正回神,笑着说,“路权握在谁的手里,倚靠的是一个国家的决心与手中的枪杆,并不是一段婚姻可以维系的。我既然下定了这个决心,自是会全力以赴。大丈夫在世,真要靠女人来结盟,未免也太荒唐了。”
叶文雨同丈夫不经意间对望了一眼,眸『色』颇有些错综复杂,她轻咳一声:“二弟,你当真……”
“况且,大姐出去了一段时间,恐怕并不知道,我已经有了未婚妻。”他缓声说,“过些日子,自然会带来给姐姐、姐夫瞧一瞧。”
“你订了哪家的小姐?”叶文雨惊问,“怎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叶楷正却不答,只笑说:“过几日大姐就会知道了。”
他看了看怀表的时间:“大姐、姐夫,小四马上要放学了,不如你们留下吃顿饭?”
顾岩均和叶文雨却推说家中还有事,便告辞了。两人出了门,上了汽车,叶文雨便微微笑了起来:“你瞧,便如我说的那样吧?他素来心高气傲,绝不肯用姻亲的事作为交换条件。”她抿唇一笑,红唇嫣然,“今日我这么一提,激起他的心『性』,郭家那边再放低姿态,他也绝不会答应这件婚事。”
顾岩均锁着眉:“我却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这弟弟,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叶文雨微微摇头,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你不了解他。我这个弟弟,心机虽然深沉,独独婚姻这件事,是要自己做主的。当年我爹也想为他订下别人,甚至说只要把新娘子娶回来,外边随便他怎么胡来。他一声不吭地便去了报社发声明,要脱离父子关系。这事儿闹了半年,才让我爹打消了那个主意。”
“所以,你信他的话?”顾岩均唇角起了笑意,“信他已有了未婚妻?”
“我信。我甚至大概已经知道了,咱们叶家未来的夫人,是何方神圣。”叶文雨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我该谢谢她的存在,断了叶楷正那条生路。”
叶楷正出门的时候文馨正好放学。她便悄悄地去问肖诚:“肖大哥,二哥这是去哪里呀?”
肖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去找廖小姐。”他眼看文馨鼓起了嘴巴,忙阻拦说,“你不许同去,你二哥要生气的。”
文馨便瞪大了眼睛,闷闷不乐地说:“好吧,现下用不上我了吧。”
肖诚微松了口气,笑道:“回来给你带采芝斋的点心来。”
文馨立刻便眉开眼笑起来:“那好,多谢肖大哥。”
眼看着她转身要走,肖诚又叫住了她:“四小姐,以后别叫我肖大哥了。你叫我肖诚吧。”
文馨的步子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带了赌气说:“我偏不。”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诚在原地摇了摇头,侍卫跑过来说:“督军说不用带这么多人。”肖诚连忙走去劝说:“督军,现在这般紧张的时刻,还是多带些人。”
“你就是存心告诉所有人我去了哪里吧?”叶楷正指了指前后两车警卫,“老样子,到了公署我再悄悄走。”
两江大学的后巷是一条十分隐秘的街区,因为临近法租界,种满梧桐树,环境清幽,开了不少西餐馆。其中的一家是城中时髦的年轻公子小姐们喜欢的,极难订到位子。餐馆分为一楼与二楼,一楼烛光深浅,衬得巴洛克风格的装饰越发奢靡。二楼倒是很安静,为了安全考虑,所有包厢都开着门,偌大的二楼,便只有叶楷正坐着。
他等到了5点多,宋国兵却没把人接来:“督军,廖小姐说不能过来了。”
军座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为什么?”
宋国兵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前几天日本人来胡搅蛮缠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没这样难看,只好战战兢兢地说:“廖小姐没说。”
叶楷正伸手松了松衬衣的扣子,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闷。
分明刚才答应了自己,也听到她约廖诣航吃饭。他算过了,下课结束到学校门禁,吃顿饭的时间还是充裕的,才订了这餐晚饭。可真的让人去请了,她又不给你理由,说不来便不来。可见女孩子的心思真的是不好懂。你以为自己已经很接近了,可最后总是难以如愿。
最后他也只好就在店里吃了晚饭。侍者依着西餐的次序上菜,开胃酒与沙拉后便无动静了。叶楷正拿叉子拨了拨那堆菜,了无胃口。在吃这件事上,他同老爹是一样的,吃不惯外来的东西。他也无甚耐心地叫人撤了这『乱』七八糟的上菜,只要了主食。
主食是牛排,配着锃亮的刀具,是时下最时髦的进餐方式了。叶楷正随手拿了刀叉,心不在焉地割牛排,忽然觉得偌大的水晶灯下,一个人的身影显得特别可笑。
这几日他过的就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不仅是日本人,北平『政府』的几个派系也轮番同他联系,各有各的算盘,一件简单的事,如今复杂得如同深陷泥窝。他就在最中间的地方,各方面的压力涌过来,多有掣肘。连叶文雨都来试探自己,这一天,唯一的盼头,就是指望着这个晚餐,能见她一面,随意聊聊天。
可惜,也不能如愿。
他拿刀子割着牛肉,只觉得不顺手。
楼下大厅衣香鬓影,每个人都和外国人似的,说话中还不时夹杂着洋文。他莫名地有些恼怒起来:“给我拿剪刀来!”
侍者站在一旁,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您说什么?”
叶楷正一字一句说:“刀叉用不顺手,给我拿剪刀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