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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婆扯着嗓子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阿哥!”
皇太极来不及去看孩子一面,揭开帘子,将早已羸弱不堪的海兰珠抱在怀中,吻着她的脸道:“朕让你受罪了,是朕不好”
海兰珠气若游丝道:“孩子”
产婆将小娃娃身上的血水都给抹了干净,用锦被包着,递到了皇太极手中。
“你瞧,是个阿哥朕的皇八子!”
皇太极抱着这个小小的婴儿,如同一个初为人父,初尝生命奇妙的父亲,眼中足有万丈光芒。
海兰珠望着那张粉红的小脸,喜极而泣。
这不仅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也是老天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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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八子降生不久,皇太极便以皇天托梦,有意册立皇八子为皇太子。
这一梦说也蹊跷,皇太极梦见与太…祖皇帝、礼亲王代善三人同处一室,向北而坐。
三人仰观见天,见到祥云绚烂,稠叠三层,云之上复见青天。
皇太极以为此象乃喻义天甚高远,于是召代善入了宫,将梦境与他一说,看看他有何高见。
怎想代善奏答:“当真是神奇!麟趾宫贵妃养女淑济前日来告,说见到有火自天降入宫中,殊为羙观。臣当时便觉得惊讶,当日正是七月戌,皇上正陪在宸妃娘娘身边,所以便未将此事奏报于皇上,怎想皇上竟在梦中亦见到了奇景。”
“看来,这是天有征兆”
听过代善的话后,皇太极又召文臣入宫,以梦告之。
范文程、鲍承先等人听完,无不以为此乃非常之贵徵也,是大吉之向。
七月壬午。皇太极以关雎宫宸妃、诞生皇子,召集文武群臣于笃恭殿,颁诏大赦天下。
诏书曰:自古以来,人君有诞子之庆,必颁大赦于国中。此古帝王之隆规。今蒙天眷,关雎宫宸妃诞育皇嗣,朕稽典礼。欲使遐尔内外政教所及之地,咸被恩泽。除犯上、焚毁宗庙陵寝宫殿、叛逃、杀人、毒…药巫蛊、盗祭天及御用器物、敺祖父母父母、兄卖弟、妻诬告夫、内乱、纠党白昼劫人财物,此十罪俱不赦外。其余逃亡、遗失物件、被人认出者、令还原主。皆免其罪。互相借货者、照旧偿还。见在羁禁之人、及一切诖误小过、窃盗隐匿等罪,咸赦除之。有以赦前事告者、毋听仍以所告之罪罪之。已结案定罪、赎锾未完者,照常追取。虽经议罪、而未定案者,赦免。赦后有犯者,依律治罪。
“清国的第一道大赦令,竟是为了个皇子”
“这皇八子可是宸妃娘娘所生,皇上爱屋及乌,也不足为奇了”
“这会儿啊,该是肃亲王憋屈了。二十多年,皇上也瞧不上他,到时让这个刚出世的八阿哥捡了便宜”
“看来皇上从前并非不想立储嗣,而是不想立非宸妃娘娘所出之子呐”
朝臣们议论纷纷,范文程从人群中过,对这些非议皆置若罔闻。
偏偏是冤家路窄,迎面遇上了多尔衮和多铎二人。
多铎嬉笑着走过来,“哟,这不是皇上的钦差大臣,内秘书院的范大学士嘛!”
“见过二位王爷。”
多尔衮挑眉道:“范大学士可别忘了也替本王和豫亲王祝贺宸妃娘娘,喜诞皇子。”
“而今多少人排着队在东宫贺喜呢,范大学士恐怕也插不上队吧?”
多铎一拍脑门,自说自话道:“哦!本王忘了,范大学士早就是宸妃娘娘的入幕之宾了”
面对他二人的奚落,范文程面不改色道:“微臣还有要务在身,还请二位王爷今日放微臣一马。”
多铎不为所动,“这都大赦了,还有什么要务?”
今日他们都穿着朝服,范文程一时没有脱身的法子,唯有躬身与之对峙着。
这时,一道豁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参见睿亲王、豫亲王。”
鳌拜不知何时已横在了他们三人中间,他人高马大的往哪儿一站,气势倒是半点儿也不含糊。
鳌拜昂首挺胸道:“皇上有旨,请范大学士去关雎宫一趟。”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多尔衮和多铎也没有干涉的权利,二人相视一眼,退让道:“既然范大学士这么忙,今日本王就不打扰了。”
皇太极这会儿还在陪着蒙古的客人,不可能召他去关雎宫。范文程知道鳌拜是在为他解围,于是跟两位王爷道了别,就随鳌拜一同去了关雎宫,路上小声言谢道:“多谢巴图鲁了。”
鳌拜毫不介意道:“范大学士哪里的话,属下只是受了宸妃娘娘之命,暗中相助大学士的。”
范文程恍然,原来她一直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鳌拜又道:“他们虽贵为亲王,可属下也看不惯他们横行霸道。大学士有所不知,这二位王爷人称是盛京双煞,豫亲王不敬皇上,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背地里还搞些吞占粮饷,强抢民妻的勾当属下脾气粗暴,自然不会客气。”
“巴图鲁还真是性情中人。”范文程一面是赞许,一面自讽道:“可惜啊,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即便要低头,也看那人值不值当了。”
鳌拜一路护送范文程到了关雎宫外,作揖道:“宸妃娘娘已经在候着了,属下告辞。”
范文程亦作揖回礼,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迈入了关雎宫。
海兰珠还坐着月子,但精神状态还是极好的。约莫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起色倒还比从前要好看上几分。
嬷嬷在一旁哄着八阿哥吃奶,海兰珠一脸慈爱地望着孩子,见范文程进来了,才着衣下床。
古人言坐月子,本该是在床上捂着的,七月流火,这样的天气哪里捂得住?何况她向来也不信奉古人的那一套。
出到了外殿,范文程作势要来扶她,海兰珠笑道:“哪有这么吓人?”
她落了座,从怀中掏出一方黄纸来。
“皇上请了个僧人来给八阿哥看看命相,你猜那僧人算出了个什么字来?”
范文程接过那黄纸,展开一看,上头竟写着一个“痴”字。
“这个字,我当真是看不懂”
范文程盯着这“痴”字瞧了许久,喃喃道:“我怕是明白了”
“说来听听。”
范文程说道:“佛法中,贪、瞋、痴为三垢,乃是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的恶之根源。而单看这个‘痴’字”
“嗯?”海兰珠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痴’字,在佛法的释义里,又叫做‘无明’。我想那僧人定是不敢妄语,所以才以‘痴’作解。”
“无明”海兰珠恍惚有思,“可是日月之明?”
范文程点了点头,目中阴晴不定道:“有明终会沦于无明皇八子,便会是那个灭明之人。”
海兰珠打了个寒颤。
“可你也知道,历史的结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他们二人相对无言地坐了许久,范文程才出声道:“也许老天自有安排呢”
“你上次说,十三年了”
海兰珠拾起了几分焦距,眸光透着些十分脆弱的东西,似是信任,又似是怀疑。“十三年了,我都不曾问过你可后悔过来这?”
范文程着实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为何这样问?”
海兰珠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范文程当真还是十三年前的那个范文程吗?又或者只是她变得多疑了。
她面前的人可是范文程呐!在这世上,除了皇太极之外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她到底在怀疑什么
“朝中的势力愈发复杂,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海兰珠终究没有深想下去,欲盖弥彰道:“我希望你能独善其身,不要随波逐流,被权位迷了双眼”
“范姐,你知道我不在乎什么权位。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我只有戴上这顶乌纱帽,才能自保”
范文程艰难地一笑,“但即便如此,我也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不会背叛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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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乙酉,明都司高继功等自石城岛来降。壬辰,皇太极以朝鲜及皮岛之捷宣谕祖大寿,勿忘前约。
乙未,皇太极分汉军为两旗,以总兵官石廷柱、马光远为都统,分理左右翼。
皇八子的降生,可谓是惊动了清国上上下下。八月庚子,陆陆续续赶来为皇八子贺喜的王亲们皆已抵达盛京。
皇太极亲自在崇政殿会见了外藩蒙古的诸贝勒。
巴林部落阿玉石、卫寨桑、毛祁他特,扎鲁特部落内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