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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王化贞一定也还未起。倒是紧守承天府的参将江朝栋先听到了动静,疾步过来一把抓住那家丁道:“金兵还在沙岭呢,怎么可能就到了广宁!是谁在外头以讹传讹?”
那家奴吓得腿脚直打哆嗦,“江参将,我我也不知道啊!外头的人都在喊呢!说奴酋兵二十万,已过沙岭,离城不上一二里,快些迎接,可以免死现在城中百姓都纷纷剃发出城,迎接鞑王入城了!””
江朝栋一倾耳凝神,也听到外头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方觉事情不妙,立马甩下这家丁,率兵出了承天府。
我手心出着冷汗,脑中是孙得功交代的四个字——随机应变。
焦急地又等了一会儿,我仍是没有等到孙得功所说前来接应之人。这时候,外头又有几个小兵冲了进来,吵着要见王化贞。被家丁和府卫给拦了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外面人声鼎沸,愈加混乱了起来。我知道,孙得功此时一定揭竿而起,把金兵入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了。这时江朝栋才匆忙赶了回来,直接大步流星朝王化贞的卧房走去,也不敲门,而是一脚踢下门厅,把门给生生踹开了。
府上众人皆围了上去,只听见王化贞的大喝声从里头传来。
“江参将,你不去守城,来此做甚?”
江朝栋不由分说便拽走了王化贞,“还守什么城!城中民变,百姓已剃头待诏,开门降贼了!还喊着要缚你去给奴酋献功呢!事态紧急,大人还是快走吧!”
说着便将王化贞生生拽出了府衙,那一众仆从见状,连忙收整了箱子,牵过马匹跟了上去。
我知道眼下便是时机,趁着广宁大乱,王化贞还蒙头不知发生了何事,自顾不暇时,我便得以趁机出逃。
刚出府衙,孙得功派来接应我的部下便驾马赶到了衙前。时机正好,我跟着他们,翻身上马,混着纷乱无章的民众,朝粮草库的位置挪动。
王化贞一行人便在我前头不远的地方。他们一行人众,在这人山人海,四处逃窜的乱民堆中可谓举步维艰。那仆从和府卫一前一后地护送王化贞,见不得动弹,仆从情急之下大喊:“是都爷王巡抚,还不快快让道!”
这一声不喊则已,一喊出来,众人皆一下沸腾了,“是都爷!正好——我们拿下他去进献鞑王!”
这一声喝下,众人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王化贞,还将他仆从带的箱子给夺了去。幸亏府卫把这些乱民给拦住了,不得近身。但王化贞去十分忧心那几个箱子,伸手欲夺。
乱民不答应,大喊着要把这些东西都交给金兵。
王化贞情急,喊道:“这里头都是书札,别无他物!你们抢去也是无用!”
我渐渐地靠近了他们的人马,乱民手中高举的那几个箱子,我是认得的,里头装着王化贞多年来呕心沥血所作医书,是他的心头肉,怎么能舍得让乱民夺去呢?
可那帮人哪里相信,强行要拆开箱子一探究竟,争执不下,眼看就要掐起来了。我于心不忍,想要让孙得功的部下出手相助。正在这时,江朝栋带着一行兵马及时赶到,见形势不妙,连忙拔刀相向,才解了围,得以护得王化贞出城。
我一声叹息,待王化贞出了城,便会知道自己掉入了怎样一个陷阱之中。到时,像他这样傲气的一个人,只怕也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更无言以对正从山海关赶来的熊廷弼。
整个广宁,彻底陷入了混乱,民众皆往西门蜂拥逃命。我到了粮仓,只见旁边便是明军的火药库,正值守城兵马在领火药,上城装放,孙得功派人将这些火药全数夺了下来,给牢牢封死在了火药库。而其余的兵器粮饷各库,也都被分头封住,着人看守。这样一来,广宁空有大军,然却手无寸铁,如何能抗击金兵?
第109章 【烈火焚身如炼狱】()
我好不容易和孙得功汇合,没来得及照面,城楼上赶来一督军,见孙得功封住了火药库,破口大骂:“好你个孙得功!莫不是要反了!”
孙得功的部下拦住他在三丈开外,他还在滔滔不绝地骂街道:“孙得功,莫说国家深恩,王抚台待你也不薄,怎么不把这等意气去杀贼,却去降贼!真是狗彘不如!”
孙得功冷笑了一声,放眼四周道:“高邦佐,你好看看,这狗彘不如的,也不止我一人!”
高邦佐横冲直撞地想要上来打他,却被那士卒按压得不得动弹。
“眼下守巡监军,无不闻风逃出。高监军想要报国,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我呸!你这等奸险小人,大人真是瞎了眼了!”
高邦佐乱打一通,边上的士卒提着刀,正要结果了他,却被孙得功阻拦了下来。
他从后头牵来一匹马,说道:“高监军,性命干系,你可想清楚了。我孙得功今日是做了孬种,但别说我对王大人无情无义。你现在带上兵马赶去西门,或许还能护送大人往山海关逃去,与蓟镇王在晋总督汇合。不然这些乱民,可真要取了他的首级拿去献功了!”
那高邦佐还欲还口,约莫转念一想到大局为重,只得恨恨地吐了一口痰,驾马调头疾驰而去。
送走了高邦佐,孙得功又审查了一遍是否将所有库械都封牢了,才与我说道:“你便在此处躲着,这些守库士卒皆是我的亲兵,他们会护你周全。”
“将军你呢?”
“我要去亲守城中百姓全数撤离,驱尽残留明兵。”
孙得功换上了战甲,仆从给他牵来战马,“争取赶在入夜前,请汗王入广宁。”
王化贞逃跑之事在城中扩散开来,那广宁城剩留的百姓,军民不分,一听此言,皆拖家带口,仓惶逃命,夺西城门而出。
难怪孙得功说,这里虽然危险,但也安全。若是能守住这些军粮和火器,上缴给努/尔哈赤,那便是锦上添花,再立一功。孙得功将他手上全部的士卒分成了两拨,五百人守粮草药库,五百人跟着他去驱逐残余民众。只要广宁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城,金兵便能不费一兵一卒,入驻这辽西重镇。
我焦急地等着,等着,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广宁几近了无人烟,却还是没能等来孙得功。
这些士卒得了命令,不得擅离职守,便原地生火扎营。正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我坐在火堆旁,一个副将给我准备了些馍馍和热汤,我挨了一整天的饿,着实有些饥乏了,就填了填肚子。然而直至此时此刻,我都难以置信,大明真的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把广宁拱手送人了。
我惆怅地靠在营帐的木桩边,仰头望着如期而至的星辰。从沙岭赶到广宁来,一日也尽够了此刻金兵已经抵达广宁城外了吧?
天际忽然一颗流星划过,我诧异万分,忧心地将我腰间的陨石坠子摘了下来,对着夜空细细端详着。果不其然,这陨石慢慢地开始散发出青黑的夜光一如萨尔浒战前的征兆一般。
广宁失,已是定局了,为何还会发出象征败兆的青光呢?我不得其意,隐隐有些忧虑起来。
过了子时,孙得功终于率其兵马返了营地。然而他的后头并没有金国的一兵一卒。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连忙上去问询情况。
孙得功黑着脸说道:“金兵已经过了三岔河,就在城外十里开外处,然只肯遣使来探,不肯入城。
“为什么!”
广宁已是一座空城,再无守军,努/尔哈赤没有理由止步不前。
“汗王唯恐此乃一出‘空城计’,无论我如何辩解,都不肯信。”
“空城计”
百密一疏,我竟忘了哈赤最爱读三国志,这书里头的一招一式,他都熟稔在心,融会贯通。广宁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若真是这般轻易就收入囊中,他的疑心如此之重,一定会先怀疑是诈。
那参将忧心忡忡道:“金兵再不入城,只怕山海关的援兵就要杀回来了”
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原来这败兆的青光,竟是因此。千算百算,没有算到哈赤会在广宁城外头停步!
“若是明日,金兵还是不肯入城呢?”
金兵不敢入城,而守军不敢出城,双方互相怀疑,那这一出广宁乱岂不是成了独角戏?
“明日,我会再遣使去迎汗王入城。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三日不行,我唯有亲自带兵,率士民出城东三里望昌冈,大设鼓乐,执旗张盖。除了等,我们别无他法。”
孙得功安慰守军道:“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