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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铃没有理会,手指缓缓滑过老琵琶的弦。
弦轻轻一颤,一串悠悠似轻水飞溅的乐声飘出来,略带回忆般的忧伤,飘在太息池上空。夜微微深了,太息池水面上水雾空濛,缭绕氤氲着。
“旧梦不须记,逝去种种昨日已经死,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莫忆风里泪流怨别离。
旧事也不须记,事过境迁以后不再提起,从前情爱何用多等待,万千恩怨让我尽还你。
此后人生漫漫长路,自寻路向天际分飞,他日与君倘有未了缘,始终都会海角重遇你。
因此旧梦不须记,亦不必苦与悲,缘来缘去前事的喜与泪,在今天里让我尽还你。”
指尖一个回旋,一曲终了,四周寂寂,熏风悄然拂过树木花叶,也寂静无声,太息池上琵琶声悠悠,不知何时止息的,遥远对面飞琼殿里的歌声仿佛也没了。
竹凊张大了眼睛望着銮铃,望着銮铃脸上单薄的飘忽,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为何也有些伤心。直到一滴冰凉的夜露从她头上的树叶“啪”地滑落在她脖子里,冷得她一个哆嗦,才“呀”一声从石头上跳起来。
“小,小姐这是什么歌呀?你用的是什么话在唱,我怎么听不懂?”竹凊迷糊着问。銮铃听竹凊问,想了想,老实道:“这是用我家乡才有的语言唱的,叫粤语,你当然听不懂。”
“什么语?”竹凊走近銮铃,故意把耳朵伸到銮铃嘴边去听。銮铃呵呵一笑把她推开。这两年闲来无事,就跟着她在这里的母亲学琵琶,学了不少古曲,她也试着把一些在现代时她喜欢的歌在琵琶上弹,居然成功了。竹凊听得这么入迷,一定是成功了。
两人正嬉闹间,菊花台上忽然有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隔着深深花木,她们并看不到那人的面目,那人自是也看不见她们,可两人一时僵在那儿,还是尽力往暗影里缩了缩。在这古代,未出阁的女子被陌生男子看了,总归是不好的吧?何况,这温泉宫里也不知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她们算不算私闯禁地?
“你们若不说话,我便进去了。”那人声音清清冷冷的,仿佛不带一丝情绪,却让銮铃和竹凊浑身都是一颤,竹凊强撑着站到銮铃身前,把銮铃护住,因为紧张喷出的热气尽数喷在銮铃脖子里。銮铃最怕痒,不由躲闪着轻笑出声。
“小姐,你笑什么?”见銮铃还有心思笑,竹凊苦着脸小声问。銮铃正欲说话,忽听菊花台上脚步声近了,她连忙把笑容一敛,压低声音道:“小女子是徐国公萧家的女儿,误闯此地,还望公子见谅。”
脚步应声停住,那人声音里似有疑惑:“萧家?”
第3章()
脚步应声停住,那人声音里似有疑惑:“萧家?”
“小姐,你怎么告诉他了,万一明天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竹凊听銮铃居然老实说了,吓得脸色一白。銮铃低声回了句:“若不说,他立即进来了,我们岂不是更惨?”
“刚刚那支曲子,那首歌,唱得是过去的伤心事么?”那人沉默半响,銮铃以为他走了,刚想动动僵住的手臂,却听他又问了一句。銮铃不想他竟能听懂,一时好奇,倒有心见见外面到底是谁,不过,本着闲事莫管的心思,銮铃安静答道:“公子好耳力。”
“萧家的祖籍确实是江陵,但你刚刚的唱词并不是江陵地方语你到底是哪里人?”那人思忖着问。銮铃被他的敏锐和见识小小震惊了一下,不过,她搪塞道:“若有缘,他日再见,小女子定然相告。”
那人也没有再勉强,最后淡声说一句:“在这‘温泉宫’里最好不要擅自走动,不要胡言乱语。”
话音淡淡飘落,銮铃和竹凊藏在暗影里仍不敢动弹,直到四周寂静,那人该是连影子也没有了,菊花台上只剩下缥缈的风声,两人才龇牙咧嘴地揉着僵疼的胳膊,悄悄活动起来。谁想,銮铃刚从秋千上站起身,菊花台上脚步声有些零乱地又传来。
她连忙又坐回去,竹凊也重新把她护住,却听有人温柔而焦急地叫了声:“銮铃?铃儿?你在么?”
竹凊登时舒了口气,高声应了:“大小姐,我们在这儿呢!”
一个美貌的少女急匆匆出现在月光下,长裙迤逦,身姿曼妙,恍若一朵飘逸的云。銮铃抱着琵琶缓缓站起身,叫了声:“姐姐。”
这是銮铃同父异母的姐姐萧选ㄓ搿耙住蓖簦┈W(与“展”同音),是个极温柔可亲的人,这两年常来她的小院子看望她,安慰她。所以她对这个姐姐心里总存了一些感激。当下瞧见銮铃,萧选W呼出一口气,脸色一松:“怎么独自跑到这儿来了?父亲和母亲都在找你惠妃娘娘也问了。
说到这个惠妃娘娘,昨日就是她一道懿旨把銮铃招过来的,说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朝中权势惊人。銮铃不解:“惠妃娘娘找我做什么?”她在小院里两年,并未听人说她认识这样的人物。
“这听说你晚身体不适,惠妃娘娘也没有多言,只嘱咐明天若身子好了,一定要去见见她。”萧选W说着,见竹凊满头大汗的,便奇怪地问:“你们怎了?”
竹凊深吸了口气,紧张道:“刚刚小姐在这里弹琵琶,有个陌生男子过来问我们是什么人,然后小姐就说了。”萧选W秀美一凝:“那他还说了什么?可认出你们来了?”
“他只说小姐歌里唱得是伤心事,还说以后不要随意走动,便走了。他站在菊花台上,小姐和我躲在这里,他倒没看见我们。”竹凊可怜兮兮地问萧选W:“大小姐,小姐和我不会闯祸了吧?”
萧选W把手绢塞到竹凊手里,轻笑道:“快擦擦汗吧”又温柔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銮铃,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天大的事还有父亲他们撑着呢,再者,你们也没做坏事,我还是听到铃儿的琵琶声才来这里找你们的。”
萧选W说这话时眼中隐约有些怜悯,銮铃心里莫名一动,她以前是为什么要服毒自杀?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靠萧家撑着才勉强活下来么?怪不得她活过来之后,萧家没有人再理会她。
“啊?这么远”竹凊下意识远远地看了一眼此刻已隐在水雾里的飞琼殿,惊得合不拢嘴:“这么远都听到了?”萧选W点一点竹凊的额头,却是拉过銮铃的手,“咱们快回去吧。”
回到居住的碧玉楼,竹凊似是渴坏了,倒一杯茶放到銮铃面前,她自己已站在桌子边一仰头喝了两杯。这两年銮铃把竹凊当亲生妹妹看待,把许多礼数也给废了,自然不把她的逾矩往心里去,何况,她这样失势的小姐,还有这样真心相待的妹妹,她庆幸得很!
“凊儿,两年前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去服毒?”銮铃抿了口凉茶,仰脸望着竹凊。竹凊咕嘟了一口忽然停住,片刻,又“噗”地一口,把那口茶水喷出来,喷就喷吧,却是直直从銮铃仰望她的脸上浇下来。
銮铃顿时傻住,只觉得一股茶味扑面,一些湿漉漉从脸上滴答下来,流过脖子竹凊也傻住,手中茶杯滑落清脆地碎裂在地,她腿一软跪在了銮铃面前,脸色发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小姐,小姐”
銮铃见竹凊这般,脸上一肃,竹凊忙地垂了头,浑身打颤。
“闯了这么大的祸竟不知道补救吗?!”銮铃冷冷道,说着,又低斥一句:“还不快手绢拿出来帮我擦擦脸,再打热水让我沐浴更衣,就让我这么湿着坐一晚上么?”
竹凊被銮铃的话弄得晕乎乎的,不由抬脸看銮铃,銮铃脸上再也绷不住,“扑哧”笑出声,俯身去拉竹凊:“傻丫头,还不快起来去备热水,真让我就这么出去见人么?”
竹凊不敢相信銮铃的话,直到銮铃笑得和平常无异,才顺着銮铃的搀扶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因为太紧张,还绊倒凳子,摔了一跤,却也顾不得疼,神思恍惚就那么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服侍銮铃沐浴更衣完毕,竹凊才忐忑地问:“小姐,您真的不生气么?”銮铃不以为意地一笑,也不愿去和这些古人计较,“生气啊,记你一笔账,让你以后都要不离不弃地服侍我,再不许离开。”竹凊闻言,却是直直跪在銮铃榻前,銮铃刚躺下的,吓得又即刻坐起来。
“凊儿。”銮铃连忙去扶她,竹凊却是抹了一把眼里的泪,哽咽道:“只要小姐不嫌弃,竹凊愿意跟小姐一辈子,伺候小姐一辈子,小姐以后一定不能不要竹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