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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陆甲将话说完,竞武场值守督导来到了他的身边,略一打量后,那洪亮且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
“竞武要约:陆甲若败,则今后见许年及其友即退避三舍,且裸身行于卧龙大道一周,并大喊三声陆甲乃变态小人。今陆甲已败,要约成立,经查陆甲无伤,可即刻实施此要约。”
督导的声音落下后,看台上尽皆哗然,有的是听到结果后为自己押注失败而恼恨的叹气声,有的是为自己投了许年的冷门而惊喜的欢呼声,也有的是听到两人如此劲爆的要约而起哄的口哨声。
“违反竞武要约者,扣除学分五十并三年内考核不合格,陆甲,尔可是要违约!”在值守督导严厉的目光中和让人心惊肉跳的话语中,陆甲一个闪身站了起来。
“是……,不不不,不是,我、我、我不违约。”
“那还等什么!”值守督导的暴喝声传来。
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再由红便青,陆甲终于艰难的憋出了三声大叫:
“我是变态小人!
我是变态小人!
我是变态小人!”
大喊声落下后,在看堂上男学子们的哄笑,和女学子们的捂眼尖叫声中,陆甲眼一闭心一横,脱光了衣衫抱在手中只掩住要害位置,逃也似的向外奔去——陆甲的心理还很清楚,要约只限定的是一圈,并没有限定时间和速度,快一点结束就是快一点逃离这噩梦般的结果。
在陆甲奔出竞武场的那一刻,脱力的许年也靠在了惊喜而至的草原少年身侧,在赫连十九的搀扶下他自去场外静室调息,至于陆甲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早就溜得没影了。
而在竞武场之外的卧龙大道上,书院百余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就这样出现了,从竞武场向南直到书院门殿,再折返到最北端元一正殿,最终到竞武场结束,有个狼狈的裸男在狂奔。
其所到之处轰然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如此喧闹的声音传遍卧龙大道,也传到了两侧的楼台上。
“三木教习,最近的学子们玩得好开啊!”在卧龙大道旁一处楼阁上,正靠窗端坐着三名黑袍教习,其中那衣衫上绣着刀剑的教习手握一盏清茶看着对桌教习略带三分调侃的一笑。
“哼,有辱斯文!”
被称为三木的黑袍教习衣角上有尺规纹绣,显然是出自天工馆,见到自己治下的学子如此丢脸,他的心情自然谈不上多好,不过随即他就看向一侧转开了话题,“倒是箜篌教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卧龙茶斋小坐?那个明阶小辈不值得你如此关注吧?”
“适逢其会。”
简单淡然的四个字,如此说话风格的正是甘露院沈箜篌。
“适逢其会?”
天工馆教习姜三木语气玩味,“适才我怎么见箜篌教习你是从竞武场三楼出来的?这如果是适逢其会,那未免有些牵强吧。”
“无聊。”衣襟一振,黑袍女教习漠然离席。
那少年没有吃亏,竟然还临场有所突破,不是破境、也不是用了激发潜能之术,倒像是深层顿悟了天赋神书。
有潜力可挖,难道这就是师傅看中他一个小辈的原因么?
只是这样一个明阶……
无怪乎此刻行走在书院竹林间的箜篌教谕有这般想法,关于许年真实的位阶只有两人准确的知道,其一是冯副山长,其二是文韬阁教谕方安极,至于接许年至此的陈讲郎,只能说是见而不识,他并不知道其中那两个古拙的金文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第101章 余波 箜篌教习令人期待的第二堂课()
梅下高士闻钟声,此花报春留香名;
春光依旧春常在,故地犹记故人情。
定境之中并非空无所想,折花诗神书加持下,曾经的种种美好情愫都在入定时交织融汇,化作柔和的光点滋润干涸的真灵,当许年从定境中调息完毕回转心神后,只觉仿佛是从一场美妙舒畅的梦境中醒来。
“赫连?你没走?我入定多久了?”
睁开双眼,一旁的蒲团上草原少年正盘腿而坐,右手拄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许年见此不由得心下一暖。
“啊,许、许兄你醒了?”
赫连十九闻声惊声从瞌睡中醒来,憨厚一笑道,“大约两三个时辰了吧!”
“这么久了?那下午的课你可曾去了,膳食堂呢?”许年看着窗外天色已暗,心道糟糕,自己这边调息费时太久,不仅自己没去上下午的大课,还耽误了好友的课时。
“这、这个无妨,许兄放心,我已经去向教习请过假了。”
“唔,这样……”许年闻言心下略微放松,虽然不知道请假有何限制和惩罚,但总比头一天就旷课来的好,看着夕阳的落下后的余晖,隔了一餐的腹中不由得咕噜作响,“走、赫连,去膳食院,陶朱台的膏火银多,今天我请客,去尝尝书院大厨炮制的凶兽肉,说起来上次那凶兽巨蟒的肉虽初时难以入口,但之后还是颇让人回味的呢。”
“那、那个,许兄,我、我请也行……”
“嗯?”讲武堂的膏火银不是只有五两么,两人吃上一次可就要花光了,就在许年惊讶草原少年何出此言之时,但见赫连十九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一张会票,当中上书五个大字——银五百两整。
“许兄,我这押了二十两买你赢,二十五比一的赔率,赚了五百两,待、待会儿换开了分、分你一半……”
原来如此,看着草原少年的笑容,许年的心中莫名感动:这家伙对自己还真是信任啊,自己今次估量错误没有将那陆甲的符文兵器算计其中,若不是临场顿悟了晋阶敕勒歌,怕不是那落败的就是自己了。
“赫连,这些都是你赢得,你收好,讲武堂要打熬身体今后所费颇多,这次还是我请你。”拍了拍草原少年的肩膀,许年打断了赫连十九的话。
“这、这怎么行……”
“当然行了……”
“可、可那怎么好意思……”
“若是实在心下过不去,那下次你再请我吃顿大餐就是了,我可不会客气的……”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哈哈……”
山风吹拂枝叶飒飒,在隐隐约约传出的对答中,两个少年就这般离开了竞武场向着膳食堂行去。此刻蝉鸣依在林影绰绰,初上的灯笼在两人身后照射出长长的并肩而行的影子,所谓比肩为朋、把臂为友不过如此。
……
九秦上御灵峰上传来悠远的禽鸣声,当太阳还未跃出云海之时,门窗吱呀开合后便是书声琅琅,吸气呼喝声隐隐传来。
清晨的时光如金似玉,和无数个往日一样书院的一天此刻便即开始了。
陶朱台前院北边正房六间、东西厢房十间,极为宽敞,只不过这里带上许年只有八名学子,十六间房只用其四,很是浪费资源。
简单洗漱完毕后的许年坐在石凳上看着那本价值不菲的新人手册,他的七名学长各占了院中一隅,或是摇头晃脑怡然自得的长吟读书,或是施展各自兵刃舒展着筋骨。
在昨晚的陶朱台晚课上,由于许年白日里击败了陆甲,一时间声名传遍书院,陶朱台的七位师兄纷纷对其赞赏不已,也就此在谈话中熟悉起来。
此刻院中山石旁背负双手默诵九章算经的是大师兄孔方,其已经进学五载,年后即将下山历练;
手拎定盘秤杆脚踏禹步的是二师兄于蒲,进学四载,精通方略经营之术;
天井处各持书本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的三人是邓通、尚青、岑文,他们进学三载,神通术法上各有所长;
那边两个手持算盘互相过招的是陈青蚨和鲍付,两人皆是进学两年,比许年大两岁。
和其他五系学子来源不同,这七位师兄都曾为别系的学子,比方说大师兄孔方,他就曾是天工馆的得意弟子,还有二师兄于蒲,他曾是文韬阁佼佼者,其余几人也都是各系相当出色的学子,他们是在金玉勒或者陶朱台教习观察日久之后才吸纳进学陶朱台的。
明白陶朱台纳新方式后,许年才知道怪不得陶朱台不被其他五系所喜,所谓铜臭味之语不过是表象,最为关键的在于任谁培养了很久得意弟子被撬走都不会高兴。
读着手中册子,脑海中浮现出从开考至今的种种,许年只觉书院的生活如同曾经的大学校园一般悠闲。
“嗡……”
这是膳食堂开饭的钟声,读书声渐渐消去,舒展拳脚的也吐气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