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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兹拉啦。”
    油脂烘烤出的香气被夜风一撩,搅入香水味儿,混成这人间烟火气,顺着风就往这人鼻子里头扑。
    袁啸川深深吸了一口。
    “老板!”
    他放开嗓门,压住了半条街的吵闹。
    “给我烤两斤花鲢,一把羊肉串串,炒一盘胡豆,再随便烤点儿荤素菜!记到先来盘花生米。”
    “要得!”
    烤摊前,忙得左右开弓的老板,抽得空当同样回“吼”了一声。
    “喝点啥子不嘛?袁队长。”
    “老李,你喝哪样?”
    袁啸川没忙着回答,扭头问起了旁边大裤衩子配洞洞鞋的李长安。
    道士看街景正入神,听着话,眼中恍惚了好一阵,才渐渐聚焦在对面占据了大半个楼面的巨幅广告上。
    上头一个20年前的偶像小生拿着瓶酒在竖大拇指,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模特搭着肩膀硬凸造型。
    李长安眨巴眨巴眼皮。
    “你们这儿不是什么药酒之乡么?来一瓶?”
    “说啥子哦。”
    没料想老袁同志一点城市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当场递来个大白眼。
    “好生请你搓一顿,喝那吉尔东西作啥子嘛?!”
    说完扭头就冲老板又放开了嗓门。
    “来两扎啤酒。”
    “山城还是青岛?”
    “山城!”
    点完菜,两个人就在路边边一个位置坐好,服务员搬来冰镇后的啤酒,再端过来一盘花生米米,两个人就着小酒小菜摆起了龙门阵。
    说实在话,这趟出门其实是超出李长安计划的。
    他在古代世界折腾了几个月,累得够呛,回到现世,只想好生生宅他个地久天长,却没想被国家上门查了水表,虽然没察觉什么后续动作,但他老觉得有什么人在阴暗的角落盯着他,出门买个菜都左右不自在,干脆舍了狗窝,出来散心旅游。
    这人出门旅游,不外乎三样,一是见识下异国他乡的人文景致;二是瞧瞧山川湖海的壮丽秀美;最后一样,就是走亲访友了。
    而李长安一来懒散,不想出远门去个风俗饮食大不同的地方;二来,在古代瞧腻了青山绿水、荒僻破败,现在就中意繁华俗世;三来,爷爷李老头死后,同那一干亲戚早早断了联系。思前想后只剩下一样,就是去见见朋友。
    道士朋友不多,其中交心的却不少,其中就有这位袁啸川。
    俩人是穿开裆裤的交情。小时候,电视里动画片少,反反复复就播那老几样,葫芦娃、西游记、叮当猫、黑猫警长其中,几个小人最喜欢黑猫警长,玩儿过家家就爱玩儿“警察捉小偷”。这袁啸川别的毛病没有,就爱占着“警察”的角色不放,又因为生得黑不溜秋,尤其敏感一个“黑”字儿,就落了个“警长”的雅号。
    没成想,倒是让他当了真、上了心,打小矢志要做一位人民警察,维护正义铲奸除恶。长大后,还真让他得偿所愿,当了警察,摩拳擦掌,要与罪恶不共戴天。
    可是么,小时候学到的道理,长大了却未必管用
    “最近怎么样嘛?听别个说,你娃升了官,假警长变真警长咯。”
    袁啸川哼哼了两声,倒了杯冰啤酒,昂首整杯灌进了喉咙。
    “省会里头的一线刑警转到县级市的交警队长。”
    他抹了把嘴皮上的白沫。
    “确实是升了官儿。”
    “就你那狗脾气。”李长安却慢吞吞夹了颗盐酥花生,“不见得是件坏事情。”
    “我是狗脾气,那你呀?比我好得了哪去?”
    袁啸川怼了一嘴,又接着问道:
    “哎,说真的。这次我喊你过来,是要你给我帮个忙,老子不甘心,要打个翻身仗。”
    “我就晓得你娃没得这么大方,又是接车,又是请客,说嘛,啥子事?”
    “你那个记者那一行搞得怎么样?”
    早特么被开了!
    李长安是传媒专业出身,早些年走关系进了个新闻网站当记者,那时候还一腔天真热血,领导让采访的他不爱采访,领导不让他采访的他偏要采访。领导说:那成,你自个儿麻溜滚蛋,爱采访哪儿采访哪儿去吧。
    不过好在行当里还留了些关系,袁啸川问的应该也是这个。
    道士正要详说。
    “来咯。”
    服务员突然从摆得密密麻麻的座椅阵中杀将出来,将一盘烤鱼端上了桌。
    但见铁盘子里,烤得焦黄的鱼肉沉在红彤彤的辣椒油里,辣子、花椒、葱花厚厚铺了一层,再被那余温一蒸,香气便顺着水气蒸腾而上,钻进鼻子里,惹得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美食当前,人间俗事大可稍后再提。
    两人掐住话头,抄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
    然而。
    “喵嗷。”
    突然,一声长长的凄厉猫叫划破夜空。
    李长安愕然抬头。
    就瞧见一头橘“猪”从天而降,“哐当”一声砸在刚上桌的烤鱼上。
    立时,杯盘打落,油脂四溅。“咔嚓”一下,塑料桌子落了个四分五裂,两瓶山城砸在地上,清脆一声响,绿色的玻璃渣里浮起白色的沫来。
    李长安有些没反应过来,瞧着塑料、汤菜渣滓里,一动不动的那圆滚滚的毛团子,好半晌,才伸出手指一戳。
    “喵。”
    就见着这货炸起毛来,叼起半截鱼尾巴,嗖的一下蹿了个没影。
    “呃”
    道士瞧了瞧地上的烤鱼,又看了看懵逼的服务员,再瞧了瞧裤衩上的大团油污。
    他哭笑不得地抽出几张抽纸,一边擦拭,一边心想:
    这啥情况?
    不想,立马就有人告诉他是啥情况。
    只听着一个高亢如同唢呐,尖利好似铁钉刮玻璃的女声在楼上暴起。
    “你们这些舅舅曰出来哩烂皮眼儿,都给老子滚,滚出去!老子就是摔死它也不得卖给你们!”
    同时,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想要争辩几句。
    然而
    “我”
    “沃曰你屋仙人板板!”
    “你”
    “你妈卖老麻批,你老汉儿卖皮眼儿”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没一阵。
    在疾风骤雨一样的乱骂里,几个人狼狈从楼道里逃出来,其中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水亮,瞧见了袁啸川,嘴角一咧,凑了上来。
    “哟,这不是袁队长嘛?喝酒哦?”
    老袁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这人也不生气,笑吟吟瞧向了李长安。
    “这位兄弟是?不介绍一哈。”
    说着,递来一张名片。
    李长安扫了一眼。
    “红茅酒业公关部经理杨三立”,名头还挺大。
    老袁见着,总算是给了回应,却没接过他的话介绍李长安,只是指着骂声不断的楼上。
    “你们怎么又来招惹别个?”
    “说啥子哦?哪里是招惹?”
    这杨三立赶紧为自己叫屈。
    “他们屋不是卖猫猫狗狗的吗?我就是上门来买只猫,照顾一下他们生意。哪里想得到,这送钱上门,还要挨骂哩!”
    这话刚说完。
    “拿起你们的烂钱给老子爬!”
    就见着,楼上哗啦啦飞下十来张钞票,纷纷洒洒满街乱飘。
    这下,就是袁啸川也看不过去了。
    “邹瘫瘫你发啥子癫?!”
    “老子天天发癫,月月发癫,年年发癫,你归儿管得到吗?有本事,把老子也送到五庙去啥!”
    “五庙?”
    李长安抱着手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冷不丁听着个不懂的词汇,赶紧不耻下问。
    旁边,杨三立没事人似的笑呵呵回道:“以前有家精神病院。”
    袁啸川转头瞪了他一眼,他笑嘻嘻作了个闭嘴的动作,招呼几个同伙上车走人。
    而此时,不晓得哪家邻居老头被吵得心烦。
    “大晚上的,你声音小点儿,得不得行?”
    “小你妈卖麻批,你个老杂毛,卖批眼儿的,不守到你屋死老太婆抿乃乃,管你妈的闲事咋子?”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惹来了周遭邻居的一致声讨,这位女中豪杰倒也是个狠角色,愣生生来了个舌战群雄不落下风。
    可难免有些脾气暴烈,拙于口舌但长于拳脚的,“咚咚”上门砸得满楼响。
    可这位“邹瘫瘫”仍然半点没露怯。
    “敲!敲!敲!使力敲,给你归儿全家敲丧。”
    “来撒!反正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