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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一声断喝,他下意思一躲。
    磨盘大的青石呼啸而下,正中僧人愈渐狰狞的脑袋,如同碾碎了臭鸡蛋,咔嚓的脆响中,粘稠得像鼻涕的红色浆体喷溅一地。
    身旁,老和尚收起投掷的姿势,双手合什,低垂眼睑轻诵了几句经文。
    “尸性已深,却是没救了。”
    瞧着僧人的尸体,小和尚一时有些呆滞。
    我也会变成这样么?
    不!不!不!
    这念头刚升起,他就连忙摇起了脑袋,尸血我已经呕出去虽然方法不怎么美丽。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尸体,暗自庆幸:还好昨夜是师父先找到我的呢。
    想起昨夜那一幕,便立刻能在眼前浮现——残月下,沸腾的大锅前,僧人割开了自己的脖子,挤出粘稠的血液
    此情此境已足够骇人心神,可师父竟然还说,这一切的元凶竟然是
    当时,本善脑中只有那个长得像土匪模样的了难师叔说过的一句话。
    “俺们三位祖师爷是世间一等一的神僧,若是入魔,自是一等一的魔头!”
    唉!
    小和尚一拍脑门儿,瞧我这乌鸦嘴。
    就在本善胡思乱想的这功夫,老和尚却已经走到了庭院的另一头,那里有一道园拱门,被门扉遮挡严实。
    老和尚探手推门,可挨着门扉,却是突兀止住了动作。
    “本善”
    他轻轻唤了一声,小和尚这才回过神,茫然回道。
    “怎么呢?师父。”
    老和尚没有回头。
    “还记得上山的路么?”
    本善不假思索:
    “记得。”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此番寺中变故的种种么?”
    这一问,小和尚却迟疑着没有回答,倒不是他忘记了,而是心中莫名升起慌乱忐忑,他追上了师父,伸手抓住了衣角,低着头不发话。
    老和尚自是察觉了自家徒儿的举动,却仍没回头,只是加重了语气问了一句。
    “记得么?”
    小和尚嘴巴嚅嗫了一下,还是应道。
    “记得。”
    “那便好。”
    老和尚笑了起来,再开口却是一句。
    “如此,你便下山去吧!”
    小和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师父?!”
    “阿弥唉。”
    老和尚本要作声佛唱,可话到半截却是叹了口气。
    “我有我的职责,你却也有你的使命”了悟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他转过了身来,摸着自家徒儿的圆乎乎光溜溜的小脑袋,脸上每个褶子都透着慈爱。
    “安心,你且下山,我随后就来。”
    老和尚久久伫立,目送着小和尚一步三回头渐渐杳无身影,这才转身推开了院门。
    门后再无院落,只有一整块山岩探出峭壁,支撑起一道平台,上头搭起一座朴实无华的八角钟亭,其中悬着一尊遍生绿锈的铜钟。
    旧亭、锈钟,冷清清落在这山岩上,灰扑陈旧仿佛与这山石融成一体,浑不似身后的寺院富丽精致,整体看来,便像一匹锦绣上打上了一块粗麻。
    可就是这块粗麻,建寺之初便立在了这山岩上。
    老和尚犹自记得:当年,他还是小和尚的时候,师父领着他回访千佛寺,先去了山下旧庙,再是化魔窟拜了三身佛,接着便是来瞧这口旧钟。
    当时,师父告知他自己这一脉的职责时,罕见了用了些粗鄙之语。
    “咱们就是给这帮秃驴擦屁股的!了悟,记住,若是真有这么一日,这口钟就是关窍!”
    当时自己还腹诽师父犯了“嗔戒”,可现在么
    “秃驴!”
    亭子当前,了悟眼皮直跳。
    抵近了看,便愈是能感受到铜钟的硕大沉重。约么丈高的铜钟已不必多说,单是旁边的钟杵就有一人合抱的大小,用手腕粗细的铁索悬挂,质地坚硬泛着乌光,显然不是寻常木材。
    可是
    钟杵尾端的铁索赫然已经断裂,钟杵尾部深深嵌入了山岩中,纵使是日积月累所致,也足见这钟杵的沉重。
    寺里这帮混蛋,就没想过修缮一二么?!
    老和尚气得直挠头,也在此时,脑门上接着一点清凉,他仰起头,骤雨扑面。
    没时间了!
    他收起怒容,快步抢入亭中,褪下僧袍,露出枯瘦苍老的躯体,而后抱住了钟杵。
    喝哈
    老和尚赤红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干瘪的躯体仿若注入了莫名的活力,那沉重的钟杵竟被他一寸一寸从岩石中拔了出来。
    然后。
    又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颤抖着,坚定的,奋力一送。
    “咚。”
    无形的声波荡开雨点。
    钟声沉郁透彻,直抵心中魔障。
第一百零九章 惊变() 
化魔窟中。
    “咚。”
    突如其来的钟声仿若洪钟大吕。
    耳中叽喳不休的佛唱顷刻一扫而空。与之同时,一股子浓烈的血腥腐臭猛地在鼻腔炸开,眼前视界忽如油彩化开,露出“真容”下
    一张狰狞怪诞的鬼脸儿塞进眼来!
    不。
    李长安很快便意识到。
    那不是什么鬼脸。
    那是一张人的面孔。
    狰狞,是因为肌肉扭曲使得五官移位;怪诞,是因为皮肤红肿溃烂让面色斑驳。
    道士头皮发麻,汗毛乍起。
    因这张突然出现的怪异面目,更是因为面孔旁,铜皮裹起棱角的棍头,朝着自己的天灵呼啸而下。
    这是场伏杀!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李长安没有急于贸然闪躲。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左侧斜后,亦有一人无声无息悄然出现,沉身拧腰,手中一杆长枪捅刺而来;同样在右侧,有人以刀盾掩身扑杀而至。
    三人已成合围之势,赫然封尽了李长安所有的退路。
    然,更要命的是
    “嘣。”
    黑暗中一声短促弦响。
    寒光乍现,却是一根箭镞电射而出,便要咬上他的喉咙。
    刀光、箭影、长枪、重棍,千钧一发之际,李长安只以两个字应对。
    “风来。”
    顿时。
    长风浩瀚,席卷而至。
    以道士为中心,盘旋呼啸。
    处在风眼中的李长安自是衣角不兴,三名伏击者却被旋风卷得东倒西歪,围杀之势顷刻溃散,便连那箭镞也狂风带偏,反倒射中了那名长枪手。
    可是。
    尽管箭镞深深没入了此人胸膛,可他却是哼也没哼上一声,甚至于连半点反应也没给,好似中的不是弩箭,是一束稻草,是一根秸秆。
    反倒趁着风歇,仗着枪长,勉力刺出了一击。
    然围攻之势已解,又失却了伏击的突然隐蔽,这无力的攻击又哪里奈何得了李长安?他只是稍稍侧身,便让过了枪尖,而后剑身搭住了枪身,顺势一撩。
    粘稠血浆点点飞溅。
    便见得手指与长枪纷纷坠地。
    紧接着,道士身形半点不停留,拧身抖动剑光,那凛凛剑锋便似林间惊飞的长蛇,忽而窜起,绕过了一旁刀盾手手中盾牌掩身的空隙,间不容发钻进了其人的喉头。
    而后脚尖一垫,刚刚落地的长枪又被挑了起来,被他抬手接住,旋身作轴扫开再次扑上的“鬼脸”,借着这离心力奋力一掷。
    “噗呲。”
    长枪贯穿血肉。
    “哐锵。”
    枪尖钉入石壁。
    颤鸣不休的枪杆上,一个人影挣扎了片刻,终究慢慢没了声息,而手中重新上好的手弩也只得无力垂下。
    当那“鬼脸儿”捂着被劈开的面门颓然倒地,这场突然而短促的伏杀终于落下帷幕。
    “咚。”
    远处的钟声依旧间歇响起,涤清了李长安脑中些许不适。他缓了几口气,俯身拾起方才打斗时跌落的火把,可刚弯腰,浓烈的腐臭味几乎要钻进他的脑仁。
    道士这才发现,地面上竟然铺上了一层红色的浆体,满洞窟的恶臭便是由此而来,而且还黏在了火把上,好像是半凝固的带血的鼻涕
    在这乱世厮混了许久,李长安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恶心,也只是皱了皱眉眉头。
    他抬了抬脚,便见得脚底上拉起许多粘稠的丝丝缕缕,怪不得先前移动时颇为滞涩。可古怪的是,钟声响起之前,走动时却没有这种感觉。
    李长安又扬起剑身,但见剑刃上沾染的不是鲜血,而是地上这种粘稠血浆血浆由何而来,自是不言而喻。
    道士举高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