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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道人却捋着长须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这起坛作法恰如军中发弩开炮,就是要抵近了,才够劲道!”
    军将不晓得该如何反驳,只是挠头。
    那道人见状,又笑道:“将军若是无事,不如给自个儿搭个棚子。”
    “啊?”他茫然抬头,天上阳光温煦,万里无云。
    道人探手自风中抓了一把,拂过鼻端,却是道了一声:
    “风雨将至”
    罢了,也不理会满脸诧异的军将,只转头望着法会场中,目光幽幽。
    “正好起坛作法!”
    “怪哉。”
    化魔窟当前,李长安又改回了平日里的道人打扮,只是背后多了一条狭长朴实的木匣,里头存放的自然是燕行烈遗赠的剑胚。
    “唵嘛呢叭咪吽”和尚的念经声仿若耳屎,犹自消散不去。
    他抬手敲了下自己脑壳,颇为无奈。
    “这千佛寺的和尚念经,怎么就同现代的那些个神曲,听久了还脑内循环呢?”
    道士折腾了几下也只好听之任之,概因眼前有更大的古怪须得他注意。
    照理说,白莲圣女押入了这化魔窟,这洞窟也必定成为镇抚司与白莲教这两方势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即便双方目前达成了默契,化魔窟前也必定是重重护卫、步步设防,可是
    李长安环顾周遭,空荡荡的没见一个人影,只有旧索桥在风中嘎吱晃荡。
    老子费心巴力的乔装打扮,莫不成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尽作了无用功么?
    毫无疑问,其中必有他不知晓的变故。
    一时间,李长安竟有些踟蹰。
    此时,晚风夹着湿冷扑面而来,道士抬目望去,残阳将天边蔓生滋长的云翳勾勒出一环金边。
    他沉吟片刻,忽而展颜一笑。
    算了。
    来都来了。
    不再耽搁,转身投入窟中。
    酉时。
    长风送来雨云,黑沉沉压住半边天幕。
    天昏地暗,斜阳西坠。
    法会也将近尾声。
    法台上,最后一个节目终于上演,新鲜出炉的“肉身佛”们粉墨登场,袅袅的佛唱中,漫天的莲花纷纷坠地。
    法台下,一片叩拜与祈祷里,混入了些许嘈杂。
    “今天的金身佛数目怎么与昨日不同?”
    可惜,高台上的向左使没有在意这点声音。在明里、暗里不晓得多少目光的注视下,他冷笑一声,掷出了手中酒杯。
    与之同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龙虎山道士们忽的目射(和谐)精光,而后长身而起。挥起令旗、浮尘、法剑,祭起长幡、符箓、神位,步天罡,踏魁斗。
    “仰启玄天大圣者,北方壬癸至灵神”
    化魔窟中。
    初入时,洞口颇窄。
    渐渐深入,便有豁然开朗之感。甚至于,手上火把的火光扩散出去,也照映不到边界,使人不免疑心,这洞窟是否将整个山腹都掏空了。
    就像外面无人看护,洞窟里面同样无人值守。
    李长安漫步其中,除了嘶嘶的风声,便只有自己脚步声空落落的回荡。他举起火把打量周遭,一间间铁栏隔成的牢笼里,偶尔见得被藤蔓紧裹的人形微微蠕动。
    他又向前走了一阵,忽而站定。
    前方火光映照的尽头,洞窟骤然收拢,好似凭空安置了一道门框,门内还透出些朦朦的光。
    想必那三身佛便在前头了吧。
    他如此猜想。
    迄今为止,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李长安不禁握紧腰间剑柄,面露冷峻。
    周遭的一切都符合他对一个洞窟的想象。
    眼前所见是寻常的昏暗阴森,耳中所听是寻常的空旷寂静,甚至于鼻子闻到的,也是寻常洞窟空气中的湿润沉闷。
    太正常了,除了无人戍守,简直正常到无懈可击。
    可是,为什么
    背后剑匣开始蜂鸣不已?!
    没由来的,李长安忽的感到一阵汗毛倒竖、面皮发麻。
    他警惕打量周遭,是一如既往的空荡冷寂,没见半点异常,唯有背后剑胚蜂鸣益甚,几欲破匣而出。
    怎么回事?!哪儿有问题?!在什么地方?!
    李长安心中警铃大作,却奈何找不出危险来源于何方,他一咬牙,便打算放出飞剑。
    他找不到危险来由,剑总可以!
    恰在此时。
    “咚!”
    浑厚钟声不知从何而来,透过山壁在窟中涤荡。
    这钟声震得道士眼前视界一颤。
    他随即惊觉世界如同融化了的油彩,顿时变得模糊不清。一直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念经声也骤然消失。
    而与之同时。
    一股浓烈的血腥秽臭窜入鼻中。
第一百零八章 旧钟(迟来的新年快乐)() 
已是傍晚时分。
    红色的晚霞衬着金色的琉璃瓦,本该是一片热闹灿烂,但可惜云极低、风极冷,阳光透过云翳,给天地万物镀上了一层冷灰色。
    在爷山顶部,千佛寺某处冷清僻静的小院。
    在这个时节,别处的草木还绿得腻人,此处的庭木却是树树枯黄,早早落叶满地。
    “沙沙。”
    细密的竹梢刮过青石板,却是个洒扫的僧人独自一人正在清理落叶。他背对着院门,瞧不清模样,只见得他拖动扫帚的肢体动作颇不协调,细细看来,时不时还在轻微的抽搐。莫不是身有残疾?
    “师兄。”
    忽的,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院门里探出了一个小和尚。
    僧人闻言动作一顿,缓慢转过身来。
    “我新近上山,不晓得路途,今日出来找师傅,却是不小心迷了路”
    这小和尚颇为怕生,将大半个身子藏在墙后,也不敢抬眼去看僧人,低着头只顾着说话,却没瞧见——
    那转过身来的僧人的脸上,一只眼笑眯眯的弯着,另一只却睁得眼角开裂,裹着血丝的眼球像是困在笼中的老鼠,止不住地乱转。
    “一路上也没瞧见其他师兄,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小和尚还在低头述说,那僧人却在步步靠近。僧人走路的姿态很怪,总是一只脚前迈,而后拖着身体其他部位前进,仿若同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互不统属的魂灵。
    僧人就保持着这怪异的姿态,一步一步逼近了那小和尚,可这小和尚竟是没半点察觉,只晓得低头说话。
    终于。
    这诡异的僧人站在了小和尚跟前,弯起的那只眼睛也突然睁开,没有低头,只有裹着血丝的眸子拉下来,死死盯着小和尚。而后,五指卷曲成爪状,探向了小和尚的头顶
    “歹!”
    突然,院内暴起一声怪叫。
    一个人影从墙头一跃而下,手中操持着一根木棍,“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在僧人的脑袋上撞了个粉碎。
    那僧人哼也没哼上一句,应声而倒。
    偷袭者站稳脚跟,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才抬起头,露出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正是老和尚了悟,而那小和尚自然就是本善了。
    “动作快些。”
    老和尚缓过气二话不说,一个箭步窜到院门,把起风来。
    而小和尚也赶紧蹲下身去,先是掏出个水壶,刚揭开塞子,就是一股子恶臭刺人口鼻。这辣眼的气味儿,水壶里装的玩意儿也不需多猜了,雅致点儿叫“金汁儿”,通俗说就是粪水。小和尚却毫不客气,扒开僧人嘴巴,骨碌碌就给了一大口。
    灌完了,这才道了一声“得罪”。
    又从后腰取下一盘绳索,麻溜地把这僧人翻了个面,可没来得及捆上手脚,这僧人四肢忽的一颤,紧接着怪异地抽搐起来,活似台上木偶的悬丝提线绞到了一处。
    小和尚慌了神,先前几次,可没出这幺蛾子啊!
    他不知如何是好,僧人手动他便去按着手,脚动了又去按脚。
    便在这时。
    “咔嚓。”
    骨头断裂声里,小和尚手腕一紧,他慌张瞧去,竟是僧人的手上五指的关节尽数反转过来,扣住了他手腕。
    没来得及惊叫,又是“咔、咔、咔”,仿若故障的齿轮。
    他循声看去,僧人的面孔赫然转到了背后,点点红色细毛在他的脸上飞速滋长蔓延。乱转的眸子忽而一定,黑里散红的瞳仁便直勾勾地对准了本善,小和尚呼吸顿时一滞,满脑空白。
    “闪开!”
    耳边一声断喝,他下意思一躲。
    磨盘大的青石呼啸而下,正中僧人愈渐狰狞的脑袋,如同碾碎了臭鸡蛋,咔嚓的脆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