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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得念起了“阿弥陀佛。”
    “你昔日要重建归宁寺,是谁卖了宅子给你筹钱?”
    这下和尚连阿弥陀佛都不念了,面对娄成疾风骤雨般的怒骂,他只是垂目枯坐,不声不语不动。
    而另一边,燕行烈浑身甲胄尽数崩散,他身子晃了晃,却是一步也不曾挪动,只再次高举起手中重剑。
    但,这剑终于支撑不住,无声无息化为烟气四散。
    燕行烈双目赤红,无有迟疑,竟是作势要用身体撞上去。
    “招讨,不可啊!”
    娄成见了,亡魂大冒,顾不得再骂不戒和尚,赶忙扑将过去。而此时,鬼兵们也杀尽了李魁奇的部下,陆续归来守在门外,见状也一同涌上,将燕行烈死死拽住。
    “招讨,留得青山在”
    “闪开。”
    燕行烈奋力一挣,只见满地黑烟乱滚,一众鬼兵鬼将都被他尽数扫开。
    他抢过一柄八角铜锤,双手高举,拼尽这副残魂。
    “折冲。”
    娄成悲切的唤了一声。
    李长安手握长剑,却不晓得该刺向何方。
    李魁奇却纵声狂笑。
    十年了!
    “燕行烈”这三个字彷如魔咒,活着让他提心吊胆,死了也让他不得安宁!而现在,终于有了一劳永逸的机会。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金光,他把自个儿的脑袋几乎塞进了燕行烈怀里。
    “来来来!我的头颅就在这儿,往这儿砸!”
    于是乎,铜锤呼啸而下。
    “唉。”
    不晓得哪里传来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那金钟忽如梦幻泡影,一戳即灭。
    “砰。”
    好似翻了豆腐脑,红的白的一并泼洒出去。
    无头尸踉跄倒地,手脚抽搐着在地上胡乱扒拉。
    半颗牙齿飞射出去,擦着光头,嵌入墙中,留下一个口子,冒着鲜血。
    和尚没有管它,只将口中经文一变。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
    却是往生咒。
    而此时的屋外。
    喔!喔!喔!
    雄鸡唱晓。
    天光大亮。
    城门处人头攒动。
    新添的黄榜上,告知了民众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新晋的平卢节度使并怀远候李魁奇李大人,在这莒州城里,被人给刺杀了!
    行凶的主犯是个道士,模样就在榜上画着,生得髡首、长耳、三角眼、雷公嘴、一字眉,擅使邪术,能驱鬼害人,若能提供消息,一律赏银百两。
    底下有人咒骂,有人茫然,有人眼馋,有人事不关己,更有人拍手称快。
    “这道人丑是丑了些,倒也不失为一义士。”
    “是极,是极。”
    披着一件僧袍的李长安随声附和,顺便道了声“阿弥陀佛”。
    昨日诛杀了李魁奇,但却也耽搁了时间。白日里,鬼兵们不能现身,鬼门关也无从开启,只得嘱咐李长安好生藏起来,等到夜里,再带他回鹅城。
    可道士胆大包天,顺手牵羊取了件僧袍与一些散碎银两,就大剌剌出了门。
    前头,一队差役拿着画像沿街盘问。
    黄榜下的看客们立时一哄而散,李长安却坦坦荡荡目不斜视。
    怕个甚?
    你们抓捕李道士,跟我李和尚有什么关系?
    正巧,辛劳了一夜,肚子也饿了。
    前边的巷子里好像卖得羊肉馍馍。
    他才转进巷子。
    忽然,身后一声断喝。
    “玄霄道人!”
    李长安神色一凛,已是捉住了剑柄。
    郁州。
    千佛寺。
    了悟老和尚百思不得其解。
    自他被带回千佛寺后,他几番请辞,可寺中只是不许,说是眼下郁州形势凶恶、人员杂乱,为他身家性命计,还是等一切平息后才下山为宜。
    可山下再如何人员纷杂,杂得过这寮房?
    两师徒房间对面,住着的是朝廷派来的军将,其人手下三千精锐就在山下驻扎;房间左边,是镇抚司的差爷们,其中一个还是龙虎山的入室弟子;至于房间的右边呵,白莲教右使!
    老和尚很难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把三方捏合到一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那就是白莲教的圣女,镇抚司的烫手山芋以及“立皇帝”新晋红人的女儿。
    他站在爷山,眺望着对面的化魔窟。
    在那里,白莲圣女身着盛装,有侍女搀扶,有武士开道,有大和尚们躬身作陪哪里是押入囚犯,分明是在迎接贵人。
    这样一个人物进入化魔窟,真的好么?
    老和尚皱起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寺里和尚就算再如何不肖,想来也不敢在化魔窟多做手脚。既然如此,只要“三身佛”尚在,区区白莲圣女,也兴不了什么风浪。
    只是,祖师啊。
    你所言的劫难到底应在何处呢?
第一百零三章 故人() 
“玄霄道人。”
    上回说到道士胆大包天,套了件僧袍就敢上街闲逛。可身后忽然有人一声断喝,揭破了他的身份。
    他神色一变,握紧了腰间长剑。
    可就在下一刻,他却又将握剑的手松弛了下来,只拿食指轻敲剑首三下作响,慢慢摇起了头。
    “这声音可真真耳熟。”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指着那人。
    “王子服!”
    那人也爽朗回应。
    “李长安!”
    原来出声之人竟是上次讨伐妖魔中,李长安从僵尸村中救下,此后一番同生共死的伙伴,有着“花痴”绰号的书生王子服。
    “你怎生在此欸?”道士说着就是一拍脑门,“是我糊涂了,你本就这莒州人士。”
    王子服却笑道:
    “我听人说杀李魁奇的义士,是个擅使剑术的短发道士,我就晓得定是道长你了不想一上街,就瞧见你穿件僧袍唬人。”
    道士指着他,同样调笑着回应。
    “你不也一样。”
    上次相见,王子服还是书生打扮,眼下却穿了一身甲胄,那甲胄样式既威武又华贵,可惜王子服贫弱的身材完全撑不起来,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分外别扭。
    “穿上了甲胄,也不像个将军。”
    “我本就是闲散汉,如何像得将军?”
    说着,两人畅快大笑。
    王子服立刻提议,要带道士去家中,为他接风洗尘。
    道士却摆了摆手。
    “尚未用过朝食,容我先去买个炊饼,填填肚皮。”
    “还买个什么炊饼?!”
    王子服一把将道士捉住。
    “到了这莒州城,还得去街头寻食?那也太看不起我王子服了。”
    竟是不由分说,拉着道士就走。
    王家是名门望族,宅邸自然也是豪奢得很。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也只是等闲。
    王子服却绕开正门不走,只将道士从后门引入,一路兜转颇有些躲闪的意味。
    “家里嫌我疲懒,才给找了这么一份儿差使,若是被家中长辈撞见,少不得又是一番训斥。”
    王子服低声给李长安解释:自打上次从蜘蛛巢穴险死还生,家里人气他浪荡无行,给他在府衙里寻了个差事,好让他收一收心性,可他这人哪里习惯这些俗务,于是三天两头的翘班,也不晓得挨了多少责罚。
    今儿正是他值班,又是局势紧张的时候,若再被家中长辈抓个现行,怕是要去祠堂领受家法。
    于是回一趟家,就跟做一回贼似的。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辗转来到他的院子。
    甫一进来,首先就是满眼的花团锦簇、争奇斗艳。
    月季、玫瑰、杜鹃认得出的,认不出的,林林百十种。白的、黑的、赤橙红绿青蓝紫的,颜色纷叠交错,热热闹闹盛满了庭院的每个角落。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花痴”二字原来是这般来的?
    李长安这边刚下了猜测,那边屋子里头立刻响起一声娇呼。
    “郎君回来啦。”
    立时,便见得莺莺燕燕几个俏丫鬟从花丛中围了上来,对着王子服就是一阵嘘寒问暖,齐齐伸出素手帮他卸甲。
    这王子服却将身子避开,急切的说道:
    “姐姐们慢些,这铁衣吹了足了冷风,正冷得发烫,莫要冻着了手。”
    这一句贴心话,直说得几个姑娘眼波潋滟。再看几人模样,想必这王子服日常就是这幅做派。得,真是个知暖知寒的贴心人。
    道士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