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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吗？期待吗？害怕吗？呵呵呵呵，老兄，人类的感情相当奇妙吧，那么多种感情可以糅合在一起。”乌鸦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这种悬而未发的状态不会给他带来心理压力一样，也不催促灰背赶快开枪，反倒是很耐心的和灰背聊了起来，“其实换一种算法的，咱们两个，每人都有三次杀死对手的机会，刚刚已经一人消耗掉了一次，现在，每人还有两次机会。你确定你现在已经做好了开枪的心理准备了吗？嘿嘿，一旦你扣下了扳机，但枪声并没有响，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呵呵呵呵，意味着你只剩下了一次杀死我的机会，而我呢，啧啧，机会是你的一倍。”
灰背的脸色铁青，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实际上，乌鸦的这些话，准确的说出了他现在的内心。明知这一枪下去，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机会可以杀死对手，完成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但是，一想到这次没能射出子弹的后果，灵敏的扳机对他来说就变得无比沉重，以至于他的食指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扣动扳机。
“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按说你应该是个赌博高手啊，难道你平时玩牌的时候，也这么怂吗？”乌鸦叹了口气，怜悯的说道，“难怪你这种人只能做面首，就这种心理素质，你还盼着血枪把你当个正常男人看待？呵呵，连你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个真正的男人，还有谁会看得起你。”
“你不用刺激我，激将法对我无效。”灰背板着脸说道，“现在是我占据主动权，我知道，你是在用说话掩盖自己的紧张。”
“呵呵呵呵，真的是这样吗？”乌鸦眯着眼睛微笑道，“你是怎么从我的……”
“咔哒。”撞针击空的声音，让灰背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表现里看出我在紧张的？”突然扣动的扳机，甚至没能让乌鸦的话有任何一点间断的迹象，知道慢悠悠的把话说完，乌鸦才遗憾的叹了口气，从用枪指着乌鸦眼睛却僵在原地，甚至连把枪放下都忘记了的灰背手里接过手枪，摇着头说道，“拾人牙慧，就不能有点创意吗？我在你说到一半的时候开枪，你就一定要模仿吗？”
“其实模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起码你别连结果都模仿过去啊，我放了空枪，你就一定也要跟着学放空枪吗？”
“看看，看看，现在难办了吧，主动权又到我手里了，而且我杀死你的机会比你大一倍，怎么想你都没希望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咱们到此为止，中断赌局？”乌鸦突然吃吃的笑出了声，指着灰背笑道，“你的瞳孔放大了，哈哈哈，对我这个提议你居然真的有所期待，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爱了，你真觉得我会同意吗？你真觉得我是那种把占尽的优势拱手相让的人吗？”
“别天真了，老兄，没人可以中断这场赌局，就算是血枪亲自过来，在混乱之城的规则面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一枪打死你，呵呵呵呵，相信我，没人能救得了你。”
“三分之一的可能性，呵呵，已经是很高的死亡率了，怎么样，怕不怕。”乌鸦再次舔了舔嘴唇，目光疯狂而兴奋，充满了期待的说道，“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一个人明明对活下去充满期待，却偏偏不得不迎接死亡时的不甘和遗憾，没错，就是你现在这种表情，呵呵呵，真令人陶醉，实在是太美味了。”
“三分之一并不高。”灰背紧张的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只要我活过这轮，下次就该是你面对二分之一的死亡几率了，别看你现在镇定，到时候我估计你哭都哭不出来。”
“呵呵呵呵，不错，不错，目光很长远嘛。”乌鸦举着枪，突然身体前倾，凑到灰背面前，声音森寒的说道，“但是你可以把目光放的更长远一点，万一，下一轮你开枪依然是空枪呢？嘿嘿，那么接下来，你会是什么结果？”
灰背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你现在美好的生活说再见吧，这个世界从此再也不属于你了。呵呵呵呵，永别了，兄弟。”乌鸦两眼一眨不眨的和灰背对视，手指动作缓慢却匀速的一点点扣动了扳机。
“咔哒。”
第十二章 咔哒（）
“啧啧啧，看来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呀。”击锤撞击枪身的时候，灰背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大脑一片空白。也许只过了一秒，也许过了很久，当他的五感重新恢复感知能力的时候，听到的是啪啪的击打声。努力调节双眼的焦距，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了，时间应该没过去几秒，昏暗的灯光下，银色的左轮手枪已经被重新放回桌子上，在桌子对面，乌鸦正满脸笑容的鼓着掌，兴高采烈的说道，“这么好的运气，大家难道不该用热烈的掌声为他庆祝一下吗？”
“啪啪啪。”掌声稀稀拉拉的，观众们都没有动，率先也是唯一配合乌鸦鼓掌的，居然是最不可能的玫瑰。玫瑰的独眼里蕴含着淡淡的笑意，轻柔的拍打双手，动作说不出的优雅。至于雌豹，呃，她正捧着酒瓶朝嘴里灌，只有一只手空着，所以只能拍打身边凑近围观的某个酒客代替鼓掌，可惜的是刚拍了两下，替代品就逃走了。
“大家别这么拘谨嘛，来庆祝一下我们灰背先生的劫后余生，虽然这段余生可能只能再维持几分钟了。”乌鸦抬头四下看了看，大声道，“那边吧台里那位36e的漂亮妹妹，帮忙送两杯沙丽斯过来，要红色瓶子那种啊，我知道以你们的底蕴肯定有，别拿棕瓶子那种糊弄我。对了，账就记在力王身上好了，诶？你不干？真小气，算了算了，不就是四十克黄金吗？为了帮我们英勇的灰背先生庆祝，这钱我掏了。”
“美女，那杯给灰背兄弟，这杯是我的，给，不用找了哦。”乌鸦很自觉的没有碰酒杯，在女酒保放好杯子之后，手指间夹着几张金箔，暧昧的笑着塞进她的胸前，手指顺势上挑，划过修长的脖子，挑起小巧的下巴，最终按在她鲜红的唇上。女酒保舌尖微吐，在乌鸦的食指上轻轻舔舐了一圈，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眼神，扭着腰重新回到吧台里。乌鸦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吹了声口哨，端起自己的杯子说道，“来来来，灰背老兄，这杯我请，为你的好运气，为你还活着，干杯。”
这一枪个灰背带来的恐惧感，远远超过了之前那枪。虽然依然是空枪，但灰背感觉自己真的是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走了一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知道，死亡是如此可怕。终于恢复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所幸现在是夏天，出汗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女酒保送来的名酒，对灰背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他也顾不上这是乌鸦出的钱，更无心听乌鸦意有所指的废话了，抓起酒杯一口就灌进嘴里，让干渴欲裂的喉咙重新恢复湿润。沙丽斯是桃叶大陆的名酒，能运过来的没有多少，除了价格昂贵到令人发指之外，酒性的暴烈也是出了名的，一口灌下去，简直像吞下了一团烈火。
不过，这也正是灰背现在最需要的，烈酒的刺激终于让他几乎崩溃的身心重新恢复了活力，也为他已经干涸的勇气重新注入了力量。
“这一枪是我赢了。”灰背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眼睛里带着血丝，攥着拳头说道，“这回该轮到我了。”
“当然，当然，你果然足够幸运，不过，现在是中场休息嘛，不要着急。”乌鸦端起属于自己的沙丽斯，捏着细长的杯颈，对光欣赏广口酒杯里的血色烈酒，沙丽斯酒清澈无暇，晶莹剔透，透过酒液，世界在眼前染上了一层鲜红的色彩，这是乌鸦最喜欢的颜色，鲜血的颜色。
可惜，乌鸦似乎忽略了什么，他刚想把酒杯凑到嘴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夺走了乌鸦的酒杯。突然伸出的手白皙而娇嫩，精致的如同大师刻刀下的象牙雕饰，这样的手乌鸦只见到过一个人拥有，那是玫瑰的手。乌鸦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忽略掉什么了，鲜血的颜色可不止他一个人喜欢，很显然，玫瑰更喜欢。
“唉，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乌鸦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没办法，看来中场休息已经结束了，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好在你那杯已经喝掉了，不至于留下终生的遗憾。怎么样，最后一轮了，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