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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千妨万妨着，但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在她的面前，更多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卸下那层面具与那身盔甲——他是渴望着做回一个平凡的男人，过一种平淡但幸福的家庭生活的。
然而，他并不敢再抱着任何的梦想，因为——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倒下。
顾桑不知他心中所想，正如秦时不知顾桑此时的心中所想一般，一个拼命想要逃离，一个拼命想要接近——他们都在用着他们所能想到的最为惨烈的方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长久的视线相对，总有一个人会先移开眼睛。
这一次还是秦时先错过眼光，他转眸，平静地开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顾桑也极快地转开眼睛，轻轻地笑道：“当然是替我按摩。”她说，“我替你按摩了三年，嗯，我想要试一下被人服侍的感觉。”
她的笑容看起来真让人有些难受，秦时却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随即加了一句：“这是我输你的结果，我不会不认。”
顾桑的笑容越发灿烂，而眼底的忧伤却越加的明显，秦时偶然之间抬头，正好将她眸子里那抹忧伤看了个清楚，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然而脸上，却是无动于衷。
“这个你倒是够守信。”顾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么秦时，你从前说的，会一直陪我到老的这一点，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秦时低下了头，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直直地望进顾桑满是期盼的眼里，一字一句地道：“顾桑，人，总不能总活在过去。”他的脸色越发地清冷，“从前跟你取消婚约的时候，我就没有跟你复合的念头。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但我却活了下来。”
“但是，即便我活了下来，我也没有想过要跟你复合。”他说，“跟我结婚，替我生下念念，甚至成为秦家的家主这几件事，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想——”他顿了顿，看了顾桑一眼，迎着她灰白的脸，声音越发的无情，“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尽快可以离婚。”
话音刚落，秦时脸上便挨了一拳。
顾桑出拳的速度很快，力度很重，下拳又快又准又狠。
一拳挥手，顾桑又挥出一挥，而由始至终，秦时都没有半点要躲闪的意思，他挺直着腰背，漠然地承受着她的重拳，一声也不吭。
两拳挥毕，顾桑收回手，傲然地哼道：“你休想。”她说，“反正你已经折磨我这么久了，就继续折磨我好了，看下到最后，是谁先扛不住！”她转身，以一种极度骄傲的姿势，“秦时你给我听好，只要我没被你折磨死，或是你没被我折磨死，我就一定有办法让你乖乖地臣服在我脚下求我原谅！”
“而我，一定会狠狠地将你推进万丈深渊！”就像他醒来之时，给她的那一抹冰凉一样，那一刻，她似乎从狂喜的云端一下子掉到了深渊里，掉进了痛苦里。
她以为，他醒来了，她的痛苦与等待将会结束，却不想，真正的折磨，却刚刚开始，她没有办法将他的冷漠视而不见，也没有人知道，她前一晚要用下多大的决心，要积攒多少的勇气，才能够让自己在下一个天亮的时候，对他冷言冷语，给他最锥心的刺激。
那种痛苦，她毕生都难以挥去，但是现在，她还在承受着，而未来，她还将继续承受下去，不知何时结束，不知何时解脱——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也许，她与他永远都缠在一块，死也无法分开。
顾桑撂下狠话之后便大步离去，在她的身后，在她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秦时的眼底，慢慢地浮上了一抹雾气，浮上了一抹忧伤。他的目光不舍地跟随着她的身影，双手却死死地握在一起，他在怕，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吻她，爱她，疼她。
然而，他不能。
。。。
第703章 苏氏夫妇再上门（）
顾桑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而苏夫人已经傻了眼。一直到苏北将信纸咽下去了之后，她才惊叫一声反应了起来，她扑过去，用力地去抠苏北的嘴，嘴里崩溃地大叫着大喊着，她激动极了，尖叫声几乎响彻云霄——那是她的女儿写给她的信啊！她一个字都还没有看到！一个字都没看到！
“够了洛妮！”苏北抓着洛泥的双肩大声地喝止她的疯狂，“我说够了！不要再闹了！我们回去！马上回去！”
“要回你回！我要等悉儿！悉儿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回去！”苏夫人大声地哭着，“那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我惟一的孩子！你们！”她指向顾桑，而后指向苏北，“你们这些魔鬼！魔鬼！你们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洛妮！”苏北捂住妻子的嘴，眼中的泪水也滚滚地落下，他早年也参过军，后来在外交部一呆就是几十年，对于民族的信仰，对于国家的忠诚，那种深厚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包括他的妻子，包括他的女儿。
“洛妮，你听我说，我们没有对悉儿做什么，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洛妮，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推她去死，我怎么会推她去死？！”
苏夫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停止了哭闹，她定定地盯着苏北，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移开视线，眼光如刀地射向顾桑，她颤抖着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何，非要，是我的女儿？”她几乎是在喃喃自语，“c国那么多人！c国那么多人！”
“为什么不能是你的女儿？”顾桑清晰无比地跟她讲，“凭什么就你的女儿不行？凭什么别人的孩子就必须如此？”她一字一句，“每一个c国人，从生下来，就背负着她应该背负的责任。包括我，包括苏悉，甚至，也包括你，苏夫人。”
苏夫人怔住，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一样，她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我？我要背负什么责任？哈哈哈哈……我只是个全职太太啊！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
顾桑上前一步，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吐气：“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全职太太么？”她顿了一下，紧接着在苏夫人耳边几不可闻地说了几个字，就是这几个字，使得苏夫人的脸色陡然之间失去了颜色。
“是你？！”
“是我。”
苏夫人怔怔地看着顾桑，好半天之后，她才颤颤地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佣人们重新送了茶上来。苏夫人连喝了三杯，这才使得自己的情绪得到了小小的平复，她按着自己的心脏处，看着顾桑，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以为……被放弃了。”她说，“没想到，你竟然是……”
看向苏北，苏夫人轻轻地叹气：“苏北，我们回去吧。悉儿会回来的。”
苏北看向顾桑，疑惑不已，他不知道顾桑到底跟她说了句什么而让她的情绪反转得如此快，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应该问的，不管是他的女儿现在在做些什么，还是他的妻子，指代的是什么。
他只能视而不见地选择了相信。
而这种信任，从今天开始，将会比从前更甚。
……
将苏氏夫妇亲自送到机场去，回来的时候顾桑突然想要到外面喝一杯，于是她便去了，是云之初送给她的常欢阁，白天的常欢阁已经转咖啡和奶茶什么的了，只有到天之后，这里才会变成一个让人留连忘返的夜场。
在常欢阁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是吵杂的人声与车声，有那么一刹，顾桑对眼前的一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在那一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左边还是走右边。
“车在那边。”叶惊羽拉了拉她的衣角，一脸的疑惑。或许现在的她还没有体会到感情所带来的痛楚，她或许还无法体会到顾桑现在的感觉。顾桑也希望，这一种她所经受过的折磨与痛苦，别的人都不用再经受。
“我知道车在那边。”顾桑抬脚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惊羽，你还没有去过上下九吧？我带你过去转转吧！”
于是便到了上下九。
这是一条在城极具人气的商业步行街，每天都有许多许多的人穿插其中，有本城的，有外省的，甚至有外国的人从各个地方涌过来，将一条长长的街塞得满满的。顾桑想起很小的时候在一个节假日跟着班里的同学来过一次这边，当时的盛况，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人山人海，几乎是密不透风。
她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