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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仿佛世上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重要,而只要着她就好了。
他甚至伸手去查她是否易了容,但一触到她就知道决然是真的。假如伊鸷妙长成这样,凌厉觉得自己倒能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吃得开了……
想了半天,才忽然觉得背后痒痒的,伸手一摸,果然,一掌尽是鲜红。他苦笑着取了些药粉洒在干净布上,反手按住伤口。血流得太多,头脑忽然有些发晕。他昏沉地闭目靠住了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陡地惊醒,睁眼被光亮一刺,模糊间见是那少女正一手提灯照着,一手摇晃轻喊自己,见他睁眼,高兴道,公子没事吧!
你醒了。凌厉脱口说了一句,但随即想到件事情,吃了一惊。
他明明记得自己点了她肩上穴道,纵是习武之人,亦须天明方可自解,但此刻明明还是夜里。难道她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想到此处他立刻站了起来,退开了数步手扶剑柄道,你就是伊鸷妙吧?
少女脸上的表情化为略微的不解,小声道,什……什么……?
凌厉瞧她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却仍是道,你既如此高明,想来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有什么目的,都请不必拐弯抹角。
少女只怔怔地着他,半晌,把灯放下了,轻声道,公子大概是把我错认作别人了。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反来问我?凌厉哼了一声。
少女脸上只是迷茫之色。
凌厉只盯着她。好,就算你不是伊鸷妙,难道你没到是什么人伤了你?
没有。少女低头道。我就记得在竹林里走,太心急所以迷了路,转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见个出口,我就……用尽力气跑出去,谁知突然见有道光向我砍来,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着,伸手捂住胸口,似乎心有余悸地道,还要多谢公子——肯定是你救了我的,对么?
凌厉瞧见她突然对自己嫣然一笑,想说的话尽数噎住了,勉强才冷冷地道,不用谢我,我几乎杀了你,你谢我干什么。
少女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一愣。凌厉她一眼。竹林里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我杀得顺手,所以你出来的时候,本想把你也杀了。懂了没有?
少女这回是听懂了,却分明是一副并不相信的表情道,胡说,我都到你背上有伤,现在我胸口衣衫又尽是血,定是你背我回来的。嗳,你脸色好差,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好么?
我可没打算让来历不明的人给我包扎伤口!凌厉断然拒绝。你如没有旁的目的,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
我……少女有点委屈,不过着他的样子,还是小声道,我姓邱,叫邱广寒,就是临安本地人……
你说你是临安人,怎么不是本地口音?
邱广寒咦了一声。自北人纷纷到临安避难以来,城里口音混杂,大多是方言夹杂官话,只是若非本地人,也委实分不太清。凌厉十五年前离开临安时,旧都官话倒还不似现在那么多,是以仍只记得原先方言,只是他自己长在淮阳,又不愿叫人轻易知晓自己来历,邱广寒自然也便听不出他会是本地人。
呃,我怕你听不明白,所以……所以说了官话的。邱广寒解释说。
你会说本地方言了?凌厉追问。
邱广寒点头道,会说。
凌厉道,那你说两句给我听?比如,告诉我,你家在临安城的哪里?
邱广寒点头,道,我住在武林巷。
凌厉又与她说了几句,听她说得不假,不觉犹豫,心下对她是伊鸷妙的怀疑减了大半,一时也歉疚起来,道,大概……大概我真是弄错了。邱姑娘,你先坐下吧。
邱广寒坐下,又道,那么公子怎么称呼呢?
我叫凌厉。
邱广寒起来对这名字浑无所知,略微展颜道,凌公子么?这里是你家里?方才是怎么回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呢……?
我倒没事——凌厉心念一转,指她颈上伤口。反而是你——我帮你再下。
邱广寒哦了一声,便仰起脸让他,却没料凌厉似乎别有用心,手指只是在她伤处轻轻划了一下,食中二指突然一并,运劲点向她胸口穴道。
邱广寒全没防备,只觉胸口一痛,连忙跳起,伸手去拨赶凌厉的右手,又慌又怒道,你……你这……什么意思?
但是凌厉比她更吃惊。他原先只道她或许内功精纯,自己冲开了穴道;但此刻他明明点中邱广寒的穴道,她竟根本如没事人一样,随即就跳起,还伸手来推。他本是存心试她,只是这结果始料未及,叫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了。
他只见邱广寒已经立刻站起躲得老远,无奈道,邱姑娘身负绝艺,究竟为什么要隐瞒?想来我应该不是你对手,你全无必要……
你不说自己怎么回事就罢了,何必要猜疑我!邱广寒打断他,显然面色已经很不好,回身拉开他房门就要走。
好吧。凌厉也深觉说不清楚。你不承认,我也不强人所难。这便送你去湖边搭船,希望还赶得及。
邱广寒已经走到了门外,却呆了一下。你……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显然,她全未料到这小屋外面居然是荒无人行的竹林,不要说左邻右舍,就连路都没有一条。大雪的薄暮之下,竹林已昏暗得足够可怕。
你就住这里?她忍不住道。
所以我才要送你去湖边,不然你认不得路。凌厉道。
邱广寒低低地哦了一声。不用,我不回家。
凌厉见她一头就往雪色里钻,喊道,不回家你去哪里?
邱广寒只是不答。凌厉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一边却还是不得不上前了两步,将她一把拉了回来道,小姑娘竟跟我耍脾气么?
干什么?邱广寒没好气地道。
但凌厉这一用力,背后伤口剧烈地一痛,牙齿里轻轻地抽了一下。他勉力道,你先前不是说自己在林子里迷了路?不管回家还是不回家,先告诉我要去哪里。
邱广寒本来要说什么,但也注意到他脸色一瞬间就转白了,道,你没事吧?不用管我,我……我不要紧的,真的。
被那一双明镜般的眼睛正正地着,凌厉只觉喉间一梗,咳了一声。你先进屋来。他避开她目光。这么冷的天,我是不想害你到林子里过夜去。
邱广寒想说什么,目光触到他带血的衣摆,犹豫了下,改口道,好。
凌厉总算松下手来,反转手臂,还是去按伤口,两个人回进屋里面面相对站了半天,只是无话可说。邱广寒好几次想提给他包扎伤口之事,却又想起先前受他拒绝,料想他不会答应,也只得这般沉默不语。
若你愿意对我解释一下你的来历,为什么会跑到这林子里来不要回家,大概我就可以不用对你这么疑神疑鬼?凌厉先开了口。
为什么不要回家……要怎么说呢?邱广寒似乎想了一想。这说来话长——要从小时候说起了。
小时候?凌厉皱眉。
因为……我是老爷和夫人捡来的,就是……刚生出来就被随手丢在武林巷人家的后门口的。夫人可怜我,就收留我在家里,大了就做了使唤丫头。
唔,那少说也过去十几年了,怎么今天突然不想回去了?
……其实……一直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少爷从两三年前起,就一直说着要他父母给他和我定亲。我……我不想就这么跟了少爷,老爷太太也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的,就始终拖着,但少爷有时候喝醉了酒,就会作出一些很……很失礼的举动来,昨天他突然闯进我的屋子,又意图不轨。我……我连忙呼救,老爷闻声而来。我以为他会帮我,谁知老爷却关了门,叫我从了他的儿子。我……从来没想过真会有这种事,以往都是哄哄少爷也就过去了。后来我挣扎中,拔了头上簪子下来,一下刺伤了少爷的手臂。他们眼见受伤流血,这才慌了。我就是那个时候趁乱逃出来的,真的……真的不敢再回去了。
就正好跑到这个地方来?
我从小就在临安府长大的,又没有去过别处。邱广寒低头道。只是想如果留在城里,说不定就叫他们找回去了,所以就往这边跑,昨天晚上就是露宿的了,刚才我也是迷了路,好不容易到竹林出口,想着赶快跑出来,谁料会遇到人误伤……
凌厉大是不好意思,但是随即一转念,心道她衣衫这么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