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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先前看似宠爱她,不过是为了同念云斗气,如今看她,越发觉得不入眼,于是心下不悦,道:“妻妾有别,这你也有话说么!”
蕙娘忙赔笑道:“妾身哪里敢有这般想法,只是郡王一向由我和丁香服侍的,怕夫人年纪轻不知冷热,时时惦念着罢了!”
李淳道:“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好生保重腹中的子嗣罢。你来东宫才几年,难不成我自来便是无人知冷暖的?我问你,你那方子是什么样的,非得我亲自来取?”
蕙娘被抢白了一通,脸上十分挂不住,却也只好跟着转了话题:“是老妈妈们家乡的小偏方,怕丫鬟们转述得不对,才说叫郡王来听着呢。”
“什么小偏方?”
老乳母颤巍巍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里头一碗棕绿色的药汁,不知是什么东西。
蕙娘道:“且放一边,我晚些再喝,你先同郡王说说这方子是如何。”
老乳母行了个礼,笑道:“我们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身配药时便多留了些,备着三年抱俩呢。这东西也是难得,若夫人也要用,老身只每次多煎一副便是,要郡王费什么事?”
李淳不耐烦,道:“宜秋宫里想要什么没有,你却说说,怎么个难得法?”
老乳母道:“东西不稀罕,只是琐碎。夫人胎象不稳,吐得厉害,多半是因为体质原属阴虚,腹中孩儿是纯阳,阴阳不调故而母子相克。”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磨得起毛的草纸来,只见上头写着:
春分当日带雨的迎春花一两
夏至当日带露的荷花一两
秋分当日带霜的菊花一两
冬至当日带雪的梅花一两
清明当日坟头上的柏叶三钱
元日当日向阳的松针三钱
甘草三钱
李淳道:“照你这么说来,几样东西虽然都不难得,配齐这一剂药,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了?”
老乳母把手一拍:“可不是么!这药材便是这般,煎法也是最刁钻的,寻常人便得了也不晓得如何煎法。需得整二十年窗棂上尘,取山上石头里的泉眼水六碗,武火烧至二沸,文火慢煎至三碗,拿江南产的八层棉纱滤过了,方能服用呢!”
李淳皱眉道:“你这方子甚是古怪,可有些什么道理么?”
老乳母道:“郡王是个明白人,老身也是在老一辈那里听得些,说与你听。那四种当季花,乃是凝聚了春夏秋冬寒暑精华;清明的柏叶,元日的松针,是一死一生;窗棂上尘土乃是世间至纯之物,吸收一家和睦之气;石头里的山泉水吸取天地精华,为山河之精元所在;甘草最擅调和诸药,使之阴阳相佐、共同发挥作用。此方子虽不稀罕,但是包罗万象,最擅调和阴阳,因此治孕妇阴虚不调,最是有效。”
李淳把那药碗端过来细看,里头纯净无一丝渣滓,可见的确是拿上好的棉纱滤过的。闻闻气味,略有些微微的花香和松柏的辛香。他用舌尖略尝了一点,甜中带涩,倒也不难喝。
听她说得也有些道理,李淳站起身来:“如此,便每日送一碗去宜秋宫罢,若是好了,我有重赏。”
待李淳走了,只剩了蕙娘同那老乳母两个在屋里,蕙娘方问道:“我不是叫人随便准备了一个安胎的方子么,怎的妈妈又换了?”
那老乳母笑眯着眼睛吃吃的笑,脸上的褶子几乎能夹死苍蝇。笑了半晌才道:“是老身胡诌的。自来妇人怀胎,哪个不吐的,过了三月的关口便好了,偏生姑娘那时吐得厉害也没个人管,她就叫郡王紧张得那样,看着可恨!”
蕙娘掩口笑道:“还是妈妈有主意。不过,要真用坏了,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老乳母道:“怕什么,不过是园里随便寻的些花花草草胡乱熬煮的,分量又轻。我瞧她身子不弱,若真是有什么岔子,便是她自己没那个命,也怨不得咱们!”
不多时那汤药已经送到宜秋宫,那送药的只说是李淳命人送来的,叫她趁热快喝。
念云倒未起疑心,命绿萝去拿两颗蜜渍的枣子来,便端起碗送到嘴边。
一口尚未咽下,却忽然闻到那松柏的辛味,觉得难受,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倒把先前吃下的一点燕窝粥也给吐了出来。
茴香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换衣,一面抱怨道:“郡王什么地方弄来这怪味的东西!”
念云蹙眉,心里便有些嘀咕,又问郡王今儿去了什么地方,丫鬟说去了蕙娘那边,她便多了个心眼儿,命人去唤梁侍医。
梁侍医细看了药汁,又拿小调羹尝了一点,道:“想是什么偏方,里头有些花儿叶儿,都是偏重清热解毒的。依小老儿愚见,虽然民间偏方多有奇效,但药效好与坏也分人,各人体质不同就可能有不同的效果,不宜胡乱服用。”
念云点点头:“说得很是。今日之事,不必告诉任何人。”
梁侍医自然知道这东宫里头的弯弯道道,却不想点破,只道:“你这女娃儿身体底子并不差,不过是体质略偏寒罢了,以致于肝血亏虚、肝气亢盛、气机上逆,所以脾胃失和。女人怀胎原本就凶险,是药三分毒,能少用药是最好的。”
念云会意,道:“我也是这般觉得,若再有什么方子,我必定先送来与侍医瞧瞧。”
这梁御医替念云细细诊视过,道:“郡夫人只是近来思虑甚重,饮食过少,下臣以为,郡夫人才刚刚开始反应,偏方也好药方也罢,倒不急着用。”
梁御医点点头,又想了想,捋着胡须道:“这天下之事,有许多并非药石可及。且想想先前在娘家最喜欢吃什么,不如就把娘家的厨子叫来,做些合口味的吃,强似喝那些苦药。”
念云微微愣神。他说得对,其实她近来是常常想起韦姑姑家的风味菜肴的。
韦姑姑家中常用的是个楚地来的厨子,炒菜放许多茱萸、豆豉或紫苏。长安物产丰富,菜式多样,却并不合她的口味。
然而,路远山高,来回一趟只怕要一两个月,想去寻个楚地的好厨子怕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只得望洋兴叹。
不料次日用膳时,桌上却有一道紫苏鱼,又加了姜末蒜末,色香味同从前在扬州吃的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些楚地喜欢吃的莼菜。
念云不觉食指大动,一个人竟吃掉了整条鱼,紫苏配生姜正是止呕的妙方,因此吃过也并未呕吐。
念云十分惊喜,忙问是谁做的饭菜,才知道是李淳特地从西市寻来的楚人厨子,想必又是玉竹和重楼说与他知道的。
尽管她是好不容易立下节俭的规矩,结果李淳又为她这般兴师动众,可是那一股暖流却在心里慢慢渗透到五脏六腑去。每天都可以很方便地吃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变得格外的愉悦。
第五十六章 小世子的乳娘()
果然到了第三个月末,念云的胎象便渐渐的平稳了,呕吐也止住,胃口大好,身子开始丰腴起来。
念云身子的不适减少,又开始重拾了内府的琐事。
这边刚处理完太子的侍妾分衣料的纠纷,那边又命人换掉那送的蔬菜不够新鲜的农户,才歇了一口气,回到宜秋宫,正撞见一个侍医背着药箱从里头出来。
念云蹙眉:“怎么回事,谁生病了?”
玉竹从大殿里出来,回禀道:“是宁公子身边的张妈妈病了,方才诊过,说是染了咳症……”
“咳症?”念云大惊:“咳症是会过病气的吧?”
玉竹低头,算是默认。
念云因着这段时间身子不适,也没顾得上宁儿,这时着急了:“可给宁儿看过了,没过了病气吧?”
玉竹忙道:“已经看过了,宁公子康健得很,不曾过了病气呢。”
念云仍旧不放心,“那别的人呢,可都看过了?”
玉竹道:“离的近的几个都看过了,另一个乳娘也有些咳嗽,一并叫了家人来领回去将养。”
若是病症严重的话,就这么领回家岂不是要命?念云蹙眉:“可给了钱帛?”
玉竹知道她的意思,忙回道:“给了给了!都知道咱们夫人最慈悲,不单是每人可领十吊钱回去,还安排了侍医每隔三日去瞧一回病,吃的药也是咱们内府供给的……”
念云点头:“甚好,我去瞧瞧宁儿罢。”
话音未落,那小包子已经自大殿里飞奔出来:“阿娘!”
本是一个小鸟般的姿态飞出来,可跑到离念云一丈远的地方,忽然硬生生地停住了,怔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