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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渠嘎嘎狂笑,双手拽紧拳头,恶虎下山一般扑上前去,魏十七微微侧转身,魂眼闪动,精魂现形,五指顺势一挥,混沌乱流喷涌而出,提耶秘符应念而成,合作一剑斩下。苍穹中那颗赤星微微一颤,一缕星力垂下,轻轻巧巧搭在秘符剑上,秦渠于间不容发之际偏转数分,避开头颅要害,秘符剑切入肩膀,斩开大半个身躯,血气飞腾,狼狈不堪。
魏十七窥得真切,星力将秘符剑削弱了大半,那妖虫的身躯不同寻常,竟硬生生扛了下来,虽然狼狈,却只是皮肉外伤,并无大碍。那颗高悬于头顶的赤星果然诡异,竟然以星力护佑对手,这等通天手段,连道门三大祖师的神念化身亦未能企及,眼前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微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还没有跨过那条线,成就真仙之躯,否则的话,又何至于伤在秘符剑下。
秦渠也大为诧异,赤星护佑,无往不利,没想到阻不住魏十七一斩,还是伤了身躯。他生怕对方还有厉害的手段,倏地退后十余丈,赤星明灭不定,星力有如实质,将秘符剑拔起,他随手一捏,创口严丝合缝,弥合如初。
真仙化身汲取星力,压抑不住气息,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天庭瞩目,这妖虫剑走偏锋,另辟蹊径,驱使星力护佑己身,虽然略显沉滞,却可放手施为,不虞有失,星罗洲虫族,果然有独到之处。只是他孤身一人来到大瀛洲,以身犯险,究竟意欲何为?魏十七心念数转,挥动五指,驱使混沌乱流凝结秘符。
秦渠吃了一次亏,哪里敢大意,闷哼一声,正待祭出法宝,才一用力,捏合的创口“哗啦”一声再度破开,连同一条臂膀在内,半爿身躯软搭搭垂下,血气喷洒而出。他脸色微变,没想到秘符剑如此犀利,创口不得愈合,反成心腹大患!
乱流肆虐,秘符合成一剑,倏地斩落,秦渠狂叫一声,赤星猛地下坠,星力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将秘符剑牢牢握住。他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面目狰狞,脸上横肉抖个不休,显然催动星力亦非易事。
机会稍纵即逝,魏十七心念微动,抱朴子残魂捏定法诀,脑后飞出一座金塔,九层八面,七十二道门户,冲着对方一晃。秦渠身不由己向上飞去,眼看就要被摄入昆吾金塔,他圆瞪双目,大喝一声,张口喷出一颗妖丹,通体雪白,其内黑仁一点,如眼珠般间或一轮,射出一道灰蒙蒙的霞光。
昆吾金塔被霞光钉住,秦渠顿时浑身一松,暗暗使了个解体神通,半爿身躯急剧枯萎,化作一抔飞灰,与此同时,创口生出无数细小的肉芽,蠕动生长,瞬息把残破的躯干补全。
妖丹与金塔对峙十数息,双双一震,倒飞而回,秦渠把妖丹吸入腹中,凶性大发,仰头朝那颗赤星望了一眼,星力如狂潮涌动,将秘符剑击碎,低下头来,双眸尽赤,如两汪深不见底的血池。
九霄之外一声雷响,无数黑烟凭空而生,汇拢于一处,化作一只饕餮兽头,如风过水面,漾起层层涟漪,一道道金光迸射而出,六龙咆哮而出,三下五除二,把兽头撕得粉碎。魏十七顺势收回六龙回驭斩,轻轻一送,金龙解开尾部缠结,将秦渠围住,张牙舞爪合身扑上。
赤星再度下坠,距离雪峰只有百丈之遥,星力罩定六龙回驭斩,金龙深陷泥潭,鳞甲片片绽裂,拼命扭动身躯,进退两难,挣不开束缚。
六龙回驭斩,秘符剑,昆吾金塔,魏十七手段尽出,虽不至落败,但要胜过对手,却仍差了一筹。他将手一招,六龙回驭斩凭空消失,下一刻落入他掌中,开口问道:“阁下何人?”
秦渠周身星力澎湃,神威凛凛,傲然道:“吾乃星罗洲千足地穴秦渠,特来大瀛洲会一会你。嘿嘿,那些海里的蠢物说你是真仙以下第一人,井底之蛙,哪看过我虫族的神通手段!”
魏十七想了想,颔首道:“阁下确实不凡,生平未遇如此大敌。”
秦渠终于占得上风,压过对方一头,狂笑不已,“姓魏的,你可是认输了?”
“认输言之过早,你还有何手段,只管使出来!”
无数晶莹的星屑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转瞬凝成一杆长枪,秦渠抬起右臂抓在手中,重重一顿,雪峰剧烈摇晃,荒北城摇摇欲坠。“来来来,,看你认不认输!”
魏十七顿了顿,感到有些棘手,投鼠忌器,当真打塌了荒北城,却是得不偿失。他叹了口气,偏过头,梅真人阴元儿双双现出身形,一左一右,成掎角之势,将秦渠锁定。
第十一节 六龙化日()
虫族大军迟迟未至,鬼婴宇文毗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头妖虫的尾巴,看上去像探子,像细作,像使者,从冻天山脉潜入北海,鬼鬼祟祟摸到荒北城下。秦渠肩负重任,按捺下暴躁的性子,行事可谓谨慎,却不想形迹尽数落入魔婴掌控,天魔气何等诡异,他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魏十七冷眼旁观,见他对渊城和北海湾视而不见,直取荒北城,推测他是冲着自己而来,便以练兵为由,暗中将城内人手分批调离,在西、南两面遥遥布防,秦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浑不知荒北城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魏十七担心对方滑不留手,打不过就逃,命梅真人和阴元儿于左近埋伏,伺机而动,务必将其留下,只是没想到,杀上门来的竟是一块崩牙的硬骨头,勉强打了个平手,奈何不了他。
若与梅真人和阴元儿联手,情势就全然不同了。
阴元儿一出手便是二百三十三滴玄冥重水,劈头盖脸砸去,梅真人与魏十七心神相通,无须付诸言语,起手祭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白石,棱棱角角,迎风涨至数十丈高,小山一般悬于空中,将落而未落。
秦渠一双怪眼直愣愣盯着阴元儿,心中大喜,左掌叉开五指平平推出,星力磅礴,将玄冥重水一一钉住,右臂急探,长枪脱手飞出,疾如电光,甫一离手,便刺中阴元儿,从前胸直透后背,身躯寸寸溃散。
梅真人窥得空隙,九岳崩崖石轰然砸下,被星力一扫,下落之势顿挫,摇摇晃晃,颠来倒去,梅真人顺势一推,那巨石转得如风车一般,牵扯住汹涌的星力。九岳崩崖石乃六法十三器之一,来自天庭,星力固然浑厚犀利,一时半刻也毁不去此石。
魏十七毫不在意阴元儿的生死,掌心金芒闪动,六龙回驭斩批亢捣虚,从星力最为薄弱处斜斜斩入,秦渠目眦欲裂,只得将身子一躬,现出马陆原形,长逾数丈,水缸粗细的庞然大物,蜷缩成一团,六龙回驭斩落在甲胄之上,斩得火星四溅,无功而返。
当年秦渠桀骜不驯,硬抗天庭符诏,被雷霆从头劈到尾,肉身尽毁,一副甲胄却留了下来。这甲胄以星屑星力洗炼,不知耗费了多少工夫,成就一宗至宝,秦渠深藏于体内,不以示人,生怕惹来大能觊觎,惹祸上身。他却是未曾料到,大瀛洲的对手竟如此棘手,逼得他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手段。
头悬赤星,身披甲胄,秦渠立于不败之地,就算他躺在那里,任凭玄冥重水、九岳崩崖石、六龙回驭斩反复轰击,也毫发无伤。僵持了片刻,他忽然有所警醒,伸手一指,长枪砰地散作漫天星屑,阴元儿的身影渐渐淡去,一张焦黄的符诏从空中飘落,秦渠不怒反笑,厉声喝道:“藏头露尾,给我出来!”
星力卷起狂潮,横冲直撞,阴元儿举步踏出虚空,伸出二指夹住符诏,顺势收回玄冥重水,绕着周身运转不息。
秦渠舒展开身躯,将尾巴一甩,疾如风雷,重重击在九岳崩崖石上,巨石失去控制,狠狠撞在雪峰之上,天崩地裂,山巅被生生砸去一截,乱石如流星雨一般坠入荒北城,将好端端一座城池砸成了废墟。
梅真人深吸一口气,周身浮现一缕缕金线,勾勒出繁复变幻的符箓,密密麻麻,从头到脚,纹遍每一寸肌肤,连成一片,气势节节攀升,启朱唇,叩玉齿,轻轻吐出一个字,“定!”
金线寸断,渐次隐没,秦渠周身一紧,竟无法挣脱,他心中一凛,脱口道:“言出法随!”
梅真人脸色苍白,眉宇间透出浓浓的倦怠,魏十七顺势踏上半步,颅顶豁然分开一隙,杀意磅礴,凝成九龙虚影,一股脑钻入六龙回驭斩,金光愈来愈亮,六龙环抱成一团,缓缓腾空,化作一轮赤日,光耀千里。
由南往北,从东到西,一时间无数目光投向荒北